“唉,算是暂时稳住局面了吧,但肯定不能说完全处理好了。”沈时雨叹了口气,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好在有我弟弟在那边盯着,所以在没有突发紧急状况的前提下,那边目前还算能维持住。”她的话语里透着深深的无奈,既是对沈棠女士病情的无力,也是对眼下工作室状况的担忧。
何雯盯着她,眼神锐利得像能穿透人心,显然看出了她平静表面下的波澜。沈时雨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心里打鼓,不确定何雯接下来会抛出什么让她难以招架的话题。她决定先发制人,主动转移焦点,堵住何雯可能追问的关于她个人状态的嘴。
她强迫自己扯出一个笑容,看向大大咧咧坐在自己面前的何雯,用尽量轻松的语气问道:“别光说我了。你呢?你跟展迟两个人在工作室这边撑了这么久,一切都还顺利吧?没闹出什么乱子吧?”
何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盯着沈时雨看了好一会儿,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探究的光芒。然后她嘟了嘟嘴,带着点撒娇又带着点狡黠的语气反驳道:“你想我们有什么‘问题’呢?嗯?小鱼儿,你这样可不行哦,怎么一副盼着我们出点什么事的样子?我跟展迟能有什么啦?你放心好了,我们好着呢,工作室也运转正常。”她故意曲解了沈时雨的意思。
“啧,就是你们‘没什么’我才更不放心好吧?”沈时雨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何雯,无奈地摊了摊手,“你们两个啊……算了。说吧,你特意跑来找我,到底什么事儿啊?总不会真是专门来八卦我跟我弟的吧?”她直接切入正题,不想再绕圈子。
“哦!对对对!”何雯像是才猛然想起正事,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表情瞬间变得认真起来,眉头也微微蹙起,“差点把最重要的事忘了。是这样的,昨天晚上,颂安哥突然联系展迟了。”她顿了顿,观察了一下沈时雨的反应,才继续道,“他说……他可能不会回淮城了。”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沈时雨正在滑动鼠标滚轮的手指几不可见地顿了一下,但她没有抬头,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示意何雯继续说下去。
何雯舔了舔嘴唇,语气变得有些沉重:“他说,他打算将他在工作室的所有股份都转让给我们几个,《还愿》整个项目的后续主导权也全权交给展迟负责。”她说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沈时雨的表情,确认她除了脸色微微发白之外,并没有太过激烈的反应,才稍稍松了口气,接着说出她和展迟商量好的方案:
“我跟展迟商量了一下,我们都觉得,从YUAN工作室创立到《还愿》大世界这个项目推进至今,你付出的心血和努力是最多的,功劳也是最大的。所以,我们一致认为,应该把颂安哥打算转让出来的那部分股份,全部移交给你。”
她怕沈时雨有负担,又赶紧补充说明:“当然啦,颂安哥原来负责的那部分具体项目工作和对接,还是会由展迟来代为处理,这个你不用操心。只是股权层面,我们希望由你来承接,这样也更公平。你看……这样可以吗?”
沈时雨静静地听着何雯的这段话,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她的心口上。她看着何雯真诚而担忧的脸,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大脑有瞬间的空白。一股强烈的后悔感突然涌上心头,如果她现在不是在淮城,不是在办公室里面对面地和何雯对话,而是在棉城,隔着冰冷的手机屏幕,她就可以不用如此费力地控制自己的表情,可以在短暂的委屈和崩溃之后,再慢慢地、用看似平静的文字去回应何雯。
可是现在,她只能僵硬地坐在那里,努力调动面部肌肉,维持着一个看似正常甚至带着点疑惑的表情,连眼睛都不敢轻易眨一下,生怕一松懈,眼底的情绪就会泄露出来。她听到自己的声音用一种近乎陌生的平静语调响起:
“我……其实也没有为工作室出那么多力,大家都是共同努力的结果。这个股份给我,我实在受之有愧。倒不如……就让展迟帮忙代持就好,或者你们商量着分配。”她艰难地组织着语言,试图将那份“厚礼”推拒出去,因为这礼物背后代表的含义,让她心慌意乱。她更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颂安哥……他是已经确认了,不会再回淮城了吗?这是他最终的决定?”
何雯敏锐地捕捉到了沈时雨竭力掩饰下的那丝难过,虽然沈时雨之前一再解释她与梁颂安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但即便是朋友,听到这样的消息也难免会感到失落。她放柔了声音,安慰道:“最终确认倒也没有说得那么绝对。颂安哥在山城那边,估计也还在做最后的努力和争取吧。”
她叹了口气,开始解释她所知道的情况:“其实,颂安哥的外祖把遗产留给他,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保住家业。你可能不太清楚,颂安哥的那两个舅父,真的没有一个能靠得住的,一个沉迷女色,一个嗜赌成性,简直是五毒俱全,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要不是实在没办法,老爷子也不至于把这么大的担子交给一个外孙。”何雯的脸上露出几分唏嘘,“所以这个联姻的要求,恐怕也是家族内部各方势力博弈和妥协的结果,老人家或许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她看着沈时雨低垂的眼帘,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试图让气氛轻松一些:“哎呀,你也别太担心了。颂安哥那么厉害,说不定他能找到解决办法呢?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他最后真的继承了家业,以后要忙于打理庞大的家族产业,顾不上我们这个小工作室,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嘛。人之常情。”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