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城西区，占地近千亩的“试武场”内，人声鼎沸。

    这里是天元盛会资格战的举办地。九座十丈见方的黑曜石擂台呈九宫格分布，每座擂台四周都升起淡金色的透明光罩——这是天机阁布下的“镇元护罩”，足以承受灵锁境巅峰以下的全力攻击而不破。

    擂台外围，是层层叠叠的环形观战席，此刻已是座无虚席。更外围，还有临时搭建的看台、包厢，甚至半空中悬浮着数十座流光溢彩的观战云台，供各大宗门世家的大人物们居高临下观战。

    喧哗声、议论声、叫好声、叹息声混杂在一起，形成巨大的声浪，几乎要掀翻试武场上空的云气。

    “第一百七十三号，归元宗林渊，对阵第一百七十四号，玄铁门赵破军！”

    中央擂台旁的执事高声唱名，声音通过扩音法阵传遍全场。

    林枫深吸一口气，从候战区站起身。他今日换上了一身归元宗的制式青衫——这是苏月如连夜赶制的，用料普通，样式简单，只在袖口绣了一朵淡淡的云纹。配合他刻意收敛至灵锁境三重初期的气息，看上去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宗门弟子。

    “头儿，小心那赵破军。”石猛低声道，“俺刚才看他打了两场，力气大得很，修的是外家硬功，一身铜皮铁骨。”

    苏月如也传音提醒：“此人应是‘玄铁门’这一代的大弟子，擅使一对八角混元锤，走的刚猛路子。你既伪装修为，不可硬拼，当以巧破力。”

    荆没有说话，只是朝林枫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信任。

    林枫微微颔首，迈步走向三号擂台。

    当他踏上黑曜石铺就的擂台地面时，对面也跃上一人。那是个身高八尺、膀大腰圆的壮汉，赤裸着上身，肌肉虬结如铁块，皮肤泛着暗沉金属光泽，正是玄铁门赵破军。他手中各握一柄西瓜大小的八角混元锤，锤头乌黑发亮，一看便知分量极重。

    “归元宗？没听说过。”赵破声如洪钟，上下打量林枫，咧嘴露出不屑的笑容，“小子，看你细皮嫩肉的，还是趁早认输吧，免得爷爷我一锤下去，把你砸成肉泥！”

    台下顿时响起一阵哄笑。确实，两人的体形对比太过悬殊，林枫站在赵破军面前，简直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林枫也不动怒，只是平静地拱手：“请赵师兄赐教。”

    “不识抬举！”赵破军眼中凶光一闪，不再废话，双足猛踏擂台地面！

    “轰！”

    黑曜石地面微微一震。赵破军整个人如蛮牛般冲出，双锤一前一后，带着沉闷的破空声，当头砸下！这一击势大力沉，简单的招式却因恐怖的力量而显得威势骇人，锤未至，劲风已压得林枫衣袍猎猎作响。

    台下不少观众已经摇头。以灵锁境三重的修为，硬接这一锤无异于找死。就连观战席上的一些宗门长老，也暗自皱眉，觉得这归元宗弟子太过托大。

    然而，就在双锤即将临身的刹那——

    林枫动了。

    他没有后退，也没有硬接，而是左脚向后半步，身形如风中柳絮般轻轻一侧。

    “呼！”

    沉重的混元锤擦着他的衣襟砸落，轰在擂台地面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淡金色的护罩都荡漾起一圈涟漪。

    一击落空，赵破军动作却丝毫不滞，借着锤击地面的反震之力，腰身一拧，左锤已横扫而出，直取林枫腰腹！这一变招快如闪电，显见其并非一味蛮干，实战经验极为丰富。

    林枫依旧不慌不忙。他身形再转，如陀螺般轻轻旋了半圈，那横扫而来的巨锤再次贴着他的后背掠过，连衣角都未沾到。

    “好身法！”台下有眼力高明的修士轻呼一声。

    赵破军两击不中，怒吼一声，双锤舞动如风，化作一片乌光锤影，将林枫周身三丈尽数笼罩！锤风呼啸，气劲四溢，每一锤都有开山裂石之威。寻常灵锁境三重修士，在这等猛攻下只怕撑不过三息。

    但林枫的身形却如鬼魅般在锤影中穿梭。他脚下踏着玄奥的步法，看似闲庭信步，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重锤，动作飘逸从容，仿佛不是在生死搏杀，而是在跳一支优美的舞蹈。

    “这是……什么身法？”观战席上，一位白发老者眯起眼睛，“看似简单，实则暗合某种韵律，每一步都踏在对手力道将发未发、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节点上。这小子，不简单。”

    “师叔，您看出他的来历了？”旁边一名年轻弟子问道。

    老者摇头：“身法路数很陌生，非中州任何一家知名传承。不过……倒有几分东海‘潮汐步’借力打力的影子，又似蕴含西域‘流沙身法’的绵柔，奇怪，奇怪。”

    擂台上，赵破军越打越急，越打越怒。他自忖力量远超对手，本该三五锤就结束战斗，谁知数十锤过去，连对方衣角都没摸到。对方就像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总是在最不可能的角度溜走。

    “啊啊啊！给我中！”赵破军暴喝一声，体内灵力狂涌，双锤乌光大盛，竟使出了玄铁门绝学“破军十八打”！

    一时间，擂台上锤影重重，如山如岳，每一锤都蕴含着崩裂金石之力，封死了林枫所有闪避空间！

    台下观众屏住呼吸。这一下，那归元宗弟子总该避无可避了吧？

    林枫眼中精光一闪。

    他等的就是此刻！

    对手久攻不下，心浮气躁，全力爆发之时，也正是破绽最大之刻！

    只见他不退反进，迎着漫天锤影踏前一步。这一步踏出的时机妙到毫巅，正是赵破军第十八锤蓄力将发未发的刹那！

    “嗖！”

    林枫的身影仿佛化作一道青烟，从两柄巨锤之间那细微到几乎不存在的缝隙中穿了过去！与此同时，他右手并指如剑，指尖泛起淡淡青芒，无声无息地点向赵破军肋下三寸之处。

    那里，正是玄铁门外功“玄铁身”的一处气门所在！

    赵破军骇然变色，想要回锤格挡已然不及，只能勉强鼓荡肌肉，硬抗这一指。

    “噗！”

    一声轻响。

    林枫一指正中气门。赵破军只觉得一股阴柔刁钻的劲力透体而入，瞬间破开了他凝聚在肋下的护体罡气，直冲经脉！

    “呃！”他闷哼一声，庞大的身躯踉跄后退三步，脸色瞬间涨红，体内气血翻腾，那蓄势待发的第十八锤竟硬生生憋了回去，反噬之力让他喉头一甜，险些吐血。

    林枫一击得手，并未追击，而是飘然后退三丈，拱手而立：“承让。”

    赵破军拄着双锤，剧烈喘息，死死盯着林枫，眼中满是不甘与惊疑。他当然知道对方手下留情了——那一指若是再重三分，或者击中其他要害，他此刻恐怕已经躺下了。

    “……好指法，好眼力。”半晌，赵破军咬牙抱拳，“赵某输了！”

    他倒也光棍，认输后便跳下擂台，头也不回地挤出了人群。

    台下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热烈的议论声。

    “赢了？那归元宗的小子赢了？”

    “赵破军可是玄铁门这一代的大弟子，灵锁境三重巅峰，据说曾硬撼四重而不败，居然就这么输了？”

    “赢得漂亮啊！看似全程躲闪，实则一直在寻找破绽，最后一指定乾坤！”

    “这林渊什么来头？归元宗……没听说过啊？”

    “管他什么来头，这一手以弱胜强、以巧破力，着实精彩！”

    三号擂台的执事也有些意外地看了林枫一眼，高声宣布：“第一百七十三号，归元宗林渊，胜！晋级下一轮！”

    林枫神色平静，朝执事和台下拱了拱手，便跃下擂台，回到候战区。

    “漂亮！”石猛用力拍了下大腿，嘿嘿笑道，“头儿，你那最后一指，时机抓得绝了！那大块头估计到现在还想不明白咋输的。”

    苏月如眼中也露出笑意：“示敌以弱，伺机而动。你这灵锁境三重的伪装，倒是运用得恰到好处。”

    荆则低声道：“看台西北角，那座悬空云台上，有人一直在观察你。从你上台开始。”

    林枫心中一动，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是微微点头。他其实也感应到了几道若有若无的探查目光，其中一道尤其专注。不过此刻人多眼杂，不宜深究。

    资格战继续。

    林枫坐在候战区，一边调息恢复——虽然消耗甚微，但样子总要做足——一边观察其他擂台上的战斗。

    九座擂台同时进行，战斗节奏极快。胜者晋级，败者淘汰，残酷而直接。

    能够来到这里参加资格战的，没有弱者。最低也是开源境巅峰，大部分都是灵锁境修士。林枫看到了各式各样的功法、武技、法器：有剑气纵横三丈的剑修，有操控火焰雷霆的术士，有身形鬼魅的刺客，也有驱使傀儡妖兽的奇人。

    中州之地，果然藏龙卧虎。

    “快看七号擂台！那是……太白剑宗的‘惊鸿一剑’白子羽！”有人惊呼。

    林枫抬眼望去。只见七号擂台上，一名白衣胜雪、面容冷峻的年轻剑客负手而立。他对面，是一名手持双刀、气势汹汹的彪形大汉。

    “开始！”执事话音刚落。

    “锵——”

    一声清越剑鸣，恍如鹤唳九天。

    众人只觉眼前白光一闪，那白衣剑客依旧站在原地，仿佛从未动过。而他对面的大汉，却僵立在原地，双手保持着举刀的姿势，脖颈间缓缓浮现一道细密的血线。

    “承让。”白子羽淡淡开口，还剑入鞘。

    那大汉喉结滚动，半晌才涩声道：“……好快的剑，我输了。”

    一剑，仅仅一剑，胜负已分。

    台下爆发出震天喝彩。

    “好厉害的剑意！已然触摸到‘剑意通明’的门槛了吧？”

    “不愧是太白剑宗这一代的领军人物之一！”

    “据说白子羽曾一剑斩杀过灵锁境五重的邪修，看来传言非虚。”

    林枫眼神微凝。这白子羽的剑，快只是一个方面，更可怕的是那份精准与淡然。不出剑则已，出剑必中要害，且收发由心，显然剑道造诣极高。

    “太白剑宗，中州剑道圣地之一。”柳青烟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低声道，“他们的《太白剑典》号称攻伐第一，门中弟子个个剑术超群。这白子羽，是本次盛会剑修中夺魁的热门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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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枫点了点头，将此人记在心中。

    接下来的几场比试中，又有几人引起了林枫的注意。

    二号擂台，一名身穿明黄蟒袍、头戴金冠的年轻男子，仅用三招便击败了对手。他施展的功法堂皇正大，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显然是皇室中人。

    五号擂台，一名面容普通、穿着粗布麻衣的少年，凭借一手神出鬼没的暗器和诡异的身法，生生将一名灵锁境四重的对手耗到认输。

    八号擂台，一名蒙着面纱、身姿曼妙的女子，未出一招，仅凭眼中绽放的奇异光彩，便让对手陷入幻境，自行跳下擂台。观战者中有人低呼：“是幻音阁的‘幻仙子’！”

    “那是中州皇室的七皇子，据说深受当今圣上宠爱，修炼的是皇室秘传《九龙帝王功》。”

    “那个用暗器的小子，好像是南疆‘千机门’的传人，这一派功法诡秘，防不胜防。”

    “幻音阁专修神魂幻术，杀人于无形，最是难缠。”

    柳青烟如数家珍，为林枫介绍着那些表现突出的选手。显然，流云剑宗提前做了不少功课。

    林枫默默记下这些人的特点。他知道，这些人中的佼佼者，很可能就是他在后续比赛中需要面对的对手。

    资格战持续了整整一天。

    林枫又出战了两场。

    第二场的对手是一名擅长毒功的阴鸷老者。此人一身绿袍，出手间毒雾弥漫，腐蚀性极强，且身法飘忽，令人难以捉摸。林枫依旧以灵锁境三重的修为应对，凭借“不动心莲”守稳心神，不受毒雾幻象干扰，再以巧妙步法近身，一记“截脉指”破去对方护体毒罡，逼其认输。

    第三场的对手则是一名灵锁境四重的刀客，刀法大开大合，凶猛暴烈。这一战林枫表现得“艰难”了许多，在擂台上“险象环生”地周旋了近百招，最后才“侥幸”抓住对方一个微小破绽，以“绵掌”将其震下擂台，自己也“气喘吁吁”，脸色“发白”，赢得颇为“勉强”。

    三战全胜，林枫顺利晋级正赛。

    当他领取到一枚刻有“正赛·甲字七十三号”的玉牌时，能明显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多了不少。

    一个来自名不见经传的小宗门、修为仅有灵锁境三重、却连过三关挺进正赛的弟子，终究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林道友真是深藏不露啊。”柳青烟笑着恭喜，眼中却有一丝探究，“三战三捷，尤其是最后一场，面对灵锁境四重的‘霸刀’刘猛，居然能战而胜之。这份越级而战的实力，可不是寻常灵锁境三重能有的。”

    林枫淡然道：“侥幸而已。刘道友攻势虽猛，但后劲不足，久攻不下难免心浮气躁，这才被林某寻到机会。”

    柳青烟笑了笑，没有继续追问，转而道：“不过林道友还需小心。你连胜三场，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关注。正赛的对手，可不会像资格战这般良莠不齐了。届时，恐怕每一场都是硬仗。”

    “多谢柳道友提醒，林某省得。”

    傍晚时分，资格战全部结束。近千名参赛者，最终只有一百二十八人晋级正赛。淘汰率高达七成，残酷可见一斑。

    回到流云别院，林枫四人聚在房中。

    “今日观察下来，有几人需要特别注意。”苏月如铺开一张纸，上面已记录了不少信息，“太白剑宗白子羽，剑法极快，剑意凝练；中州皇室七皇子，功法霸道，可能有龙气加持；幻音阁幻仙子，神魂幻术诡异；千机门传人，暗器与机关术防不胜防；还有北境冰魄谷的慕寒雪，她今日未出手，直接轮空晋级，但实力绝不容小觑。”

    石猛挠挠头：“乖乖，这么多硬茬子。头儿，你一直压着修为打，到了正赛还能应付吗？”

    林枫盘膝坐在榻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无妨。今日三战，我最多只用了三成实力。正赛虽然对手更强，但我估摸着，以灵锁境三重示人，用出五成实力，应该足以应付大多数情况。”

    他目光沉静：“真正的强敌，恐怕要到三十二强甚至十六强之后才会遇到。届时，再根据情况调整。我们的目标不是逞一时之勇，而是进入前十，获得进入万法天阁的资格。在此之前，尽量低调。”

    荆忽然开口：“今日观战，除了那些明面上的天才，还有几人隐藏了实力。”

    林枫看向他：“哦？”

    “三号擂台，那个穿灰衣、用铁尺的瘦高男子，表面是灵锁境三重，实际至少是四重巅峰，他的尺法看似笨拙，实则大巧若拙，每一击都暗含多种变化。”

    “六号擂台，那个总是笑眯眯的胖子，修炼的应该是某种吞噬类功法，对手的攻击被他化解于无形，深不可测。”

    “九号擂台，那个独眼老者，虽然只有灵锁境二重，但杀气极重，招招搏命，实战经验恐怕远超同阶。”

    荆的声音平淡，却将观察到的细节一一道来。

    林枫赞许地点点头：“荆兄观察入微。正赛之中，这类隐藏实力、经验老辣之辈，往往比那些名声在外的天才更危险。”

    苏月如收起纸张，正色道：“根据赛程，正赛第一轮将在三日后举行，届时会重新抽签。这三日，我们需好好准备。尤其是你，林枫，虽然要隐藏实力，但也不能太过，否则阴沟里翻船就得不偿失了。”

    “我明白。”林枫闭上眼睛，“这三日，我会调整状态，也将今日观战的感悟消化一番。你们也多留意其他晋级者的情报，特别是……御龙宗的人。”

    今日资格战，御龙宗也有弟子参加，而且表现强势，基本都是轻松碾压对手晋级。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名叫“龙千羽”的年轻人，据说是御龙宗此代重点培养的圣子之一。他今日只出了一招，便让一名灵锁境四重的对手重伤吐血，昏迷不醒，其手段之狠辣，令人侧目。

    而林枫能感觉到，当龙千羽出手时，看台西北角那座悬空云台上，那道一直关注自己的目光，似乎波动了一下。

    夜色渐深。

    林枫独自在院中静立。他手中握着那枚正赛玉牌，指尖轻轻摩挲着冰凉的表面。

    今日擂台上的战斗，那些绚烂的术法，精妙的武技，强大的法器……在他心中一一流过。

    中州之地，果然天才辈出。但与东海之浩瀚、西域之苍茫、南山之生死、北境之真幻相比，这些擂台上的胜负争斗，终究显得有些……“小”了。

    不是力量强弱的问题，而是格局与心境。

    他所经历、所感悟的，是天地之势，是本心之印，是生死轮回，是真实虚幻。这些擂台上的天才们，或许功法精妙，或许天赋异禀，但他们的眼界，大多还局限于胜负、名声、传承。

    “道不同啊……”林枫轻声自语。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能有丝毫大意。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何况这些“兔子”中，未必没有能伤到狮子的利齿。

    他抬起头，望向夜空。

    天元城的夜空被无数照明法阵和流光映照得泛着微光，难以见到星辰。但林枫知道，在那无法触及的高处，亘古星辰依旧在按照自己的轨迹运行。

    如同这世间大道，不会因一场盛会、一群天才的胜负而有丝毫改变。

    他要做的，不是去争那一时的风光，而是借着这场盛会，去接近那真正的“道”，去获取打破枷锁的钥匙。

    握紧玉牌，林枫转身回屋。

    三日之后，正赛启幕。

    那时，才是真正考验的开始。

    而此刻，在这座繁华与危机并存的不夜城中，无数双眼睛，无数个心思，也都在为三日后的战斗，悄然准备着。

    试武场边缘，一座高耸的阁楼顶层。

    两名老者临窗而立，俯瞰着下方渐渐散去的人群。

    其中一人身穿天机阁特有的星纹白袍，须发皆白，目光深邃如海，正是天机阁此次盛会的主事长老之一，天璇子。

    另一人则是一身锦绣黑袍，袖口绣着淡淡的龙纹，面容矍铄，不怒自威，乃是御龙宗派驻天元城的外务长老，龙骧。

    “今日可有什么好苗子？”天璇子捻须笑问。

    龙骧目光扫过下方，淡淡道：“太白剑宗的白子羽，剑意已近通明，不错。皇室那个小七，九龙功有了三分火候，可惜心性浮躁了些。幻音阁那小丫头，幻术得了真传，是个苗子。还有几个散修，也有些意思。”

    “哦？龙长老眼界甚高，能得你一句‘不错’，已是不易。”天璇子笑道，“那归元宗的林渊呢？此子今日三战，可是引起了不少议论。”

    龙骧眼神微动，沉默片刻，才道：“身法奇特，眼力毒辣，善于捕捉战机。以灵锁境三重胜四重，可见实战经验丰富。不过……功法路数有些混杂，看不出太深跟脚。归元宗……确实没听说过。”

    “云雾山深处，确实有些隐世宗门。”天璇子意味深长地道，“不过此子，倒让老夫想起了一个人。”

    “谁？”

    “一个……很久以前的人。”天璇子没有明说，转而道，“三日后正赛，龙长老看好谁？”

    龙骧嘴角露出一丝傲然笑意：“自然是我御龙宗的弟子。千羽那孩子，此番定能夺得化神组魁首。”

    “化神组么……”天璇子望向远处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悠悠道，“那老夫，便拭目以待了。”

    两人不再言语，各怀心思。

    夜风穿过窗棂，带着远处的喧嚣，也带着山雨欲来的气息。

    试武场的灯火渐次熄灭，但这座城市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而真正的风云，也将在三日之后，席卷这座千年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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