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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春靥》正文 第652章 再也见不到谢凌
    在阮凝玉各种对谢凌“义愤填膺”的抹黑下,谢妙云听完后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往日里,她总觉得大堂兄谢凌温文尔雅、恪守礼教,是族中子弟的表率,可今日之事,却让她对谢凌的滤镜破碎成了个彻底。

    “堂兄他怎能这样对你!堂兄他……简直不是人!亏我往日还觉得他正直可靠!是我看错了他!”

    原本谢妙云对她恋恋不舍,如今恨不得马上将她送出谢府。

    阮凝玉见她听信了,便松了一口气。

    虽然令谢妙云的世界观有点坍塌了。

    可是也没办法了……她也不是要故意抹黑谢玄机的,可只有这样,谢妙云才会肯帮她。

    难不成,她要眼睁睁地看着谢妙云给谢凌写信,让谢凌赶回来么?

    那么她便前功尽弃,连同昨日的庭杖都白挨了!不行不行!

    她的一番话,竟让谢妙云愈来愈心疼起她了,看她的目光就仿佛她在谢凌那里遭受了多么惨痛非人的折辱。

    可爱的谢妙云越想越气,反倒在旁边一个人对谢凌生起闷气来。

    如果自己不是谢凌的堂妹的话,她八成会将谢凌的八代祖宗全都问候一遍。

    这场面看得阮凝玉直犯心虚,摸了摸鼻子。

    接下来谢妙云因为愧疚之心,便开始加倍地对她好,叫阮凝玉都觉得不好意思了起来。

    知道阮凝玉不日便要离开谢府,谢老太太更是无心刁难她。

    至于谢妙云想怎么补偿她,都随她去了,在谢老太太看来,成败已定。

    阮凝玉于海棠院中静养的那些时日,宫中正是一片混乱。明帝自二十余年前便沉溺于修道长生,日日服食丹药,早已将身子熬得虚空孱弱,近年来的衰败之象,朝野上下皆心中有数。

    此番昏厥,众人皆以为大限已至,连身后诸事都已悄然备下。谁知明帝竟又一次撑了过来。

    然而方才转醒,他便不顾朝臣苦谏与御医劝阻,仍执意服用那些道士于宫内炼制的丹丸。

    出了这事,慕容晟和慕容深都前去侍疾,他们的王妃身为儿媳妇也随行在侧。

    因明帝龙体堪忧,朝臣为立储之事争论不休。一派力荐秦王,一派则拥立长子安王,众臣纷纷上奏,恳请明帝早日册立太子,以固国本。

    明帝允了。

    此后数日,安王一党趁势频频于朝堂之上发难,接连上奏弹劾慕容深,斥其“德不配位,不堪储君之重”,一时之间,朝中风波再起。

    慕容深一派亦不甘示弱,当即反劾安王“结党营私”,更暗指安王与宫中道士往来密切,恐有蛊惑圣心之嫌。

    自古以来,皇室兄弟为争大位,兄弟阋墙、骨肉相残之事,史不绝书。

    明帝躺在寝殿之中,听着内侍低声禀报前朝的唇枪舌战,不免有些心灰意冷。

    立储一事,也牵扯到了谢家。

    此番站队,若押对了宝,便是扶龙有功、前程似锦,不仅能保住世代荣光,更能让家族地位再上一层,如若选错了边,那便是开罪于未来天子,祸患无穷。

    谢诚居从宫中议事归来后,便立刻召集族中核心成员在祠堂密谈。

    因为姻亲关系,谢府和李国公府利益绑在一块,轻易便会牵连到,谢诚居思忖再三,终是亲赴李国公府。

    谢易墨为伯父奉茶时,指尖竟难以自抑地微微发颤。

    长辈商议事情的时候,她这个儿媳不好在场,奉完茶便回避着离开了。

    谢易墨回到了房中,来回踱步,唇角却悄然勾起一抹笑意。

    看来这谢府之中,还藏着许多她不曾知晓的秘密。她应该给谢老太太准备一个惊喜,将谢家搅得天翻地覆才好。

    谢易墨决定了,待堂兄从江南回来,便将大伯父囚禁二伯母的事情告知堂兄。

    这个光鲜亮丽的百年世家,内里早就烂透了!就让她揭开这一切!揭开这华美袍子底下,爬满的虱子与溃烂的疮疤!

    ……

    谢诚居、谢诚安和谢诚宁商议了几日,便决议谢家不掺和立储之事,更勒令族中子弟不许与安王秦王私下来往,谢氏一族,唯效忠于当朝君主。

    明帝的病情、朝中的波涌也被谢家人写信寄去了江南的谢凌,却对阮凝玉的事只字不提。

    谢老太太的意思是,待阮凝玉养好了伤之后,便即刻离开谢家,一刻也不容拖延。

    入了六月份,天气更热了,庭院深深,绿叶阴浓,每一天都是闷热难耐。

    阮凝玉忽然想念小玄那只小黑猫,它被谢凌带去了江南,也不知它怎么样了,不知道它每天有没有充足的小鱼干吃,跟着谢凌,它应该不会吃苦才对吧?

    这天暑气熏蒸,她臀上的杖伤虽已结痂,可每逢这样湿热的天气,仍会隐隐作痛。

    阮凝玉望着窗外的景象,眼神放空,思绪也跟着飘远了去。

    她才意识到,今后或许再也见不到谢凌了。

    若真的要逃跑,花雨街的那套宅子并不是最好的去处,就连谢易书都能查到她和芸娘的事,那么她在京城的住处,谢凌定能很快便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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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在京城,并不现实。

    她只能重新找个去处。

    她不是没想过跟谢凌好聚好散,这样一来,他日后中年入内阁,他这个大学士还能庇护着她,人人都知道她是首辅之妹,往后谁敢吃了雄心豹子胆的来招惹她?

    可是,她跟谢凌相处了也挺久的了,对他的脾性她也有一定的了解,两人甚至还同床共枕过,她怎么可能会不了解他呢?

    要让谢凌和平共处地放手。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他太偏执了。

    要么就如天雷勾动地火,不顾一切地相守。要么便似前世一般,将那份情意深埋心底,永远都不打扰她。

    阮凝玉颇有些心烦意乱。

    自己这样的选择,无疑是欺骗了他。当初谢凌还在的时候,她对他说了许多花言巧语,还答应了自己在谢府等着他回来,从今以后永远都不会离开他云云。

    当初谢凌听了,冰凉的唇角舒展开来,像冰雪融化,落在上面的一抹春阳。

    如若让谢凌知道她欺骗了他……阮凝玉胳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太恐惧谢凌了。

    在谢府养伤的这段日子,阮凝玉都很焦虑,怕有一日远在江南的男人忽然便回了京城。

    这更让她想逃离京城。

    不过,阮凝玉又转念一想,明帝病危,服用丹药多年,那残破的身子仿佛随时都要驾崩,谢家如今被立储之事裹挟,人人自危,谢凌作为嫡长孙,定要全力协助家族应对这场风波,哪还有心思顾及她这个麻烦呢?

    阮凝玉看了眼庭院里的榴花,目光又轻轻落回窗棂上。

    或许,从今往后,她真的再也见不到谢凌了。那些他从江南寄来的书信,会被谢家其他人收着,而他也会会渐渐遗忘在她的记忆里。

    阮凝玉吐出了一口气,命春绿关上了窗户。

    太刺眼了。

    ……

    这几日,虽然伤还没有完全痊愈,但阮凝玉已经让春绿抱玉收拾细软了,以及她娘亲留给她的那些嫁妆。

    谢妙云过来看望她的时候,见她博古架上原先的东西都被人搬空了,一时气不过,“这些可都是堂兄当初给你的,纵然他后来行事过分,可既送给了你,便是你的东西。那些哪一件不是价值连城?祖母凭什么自作主张,说拿走就拿走?!”

    “你都要离开谢家了,再不济,给你留几件物件傍身也好,祖母太过分了。”

    谢妙云气得恨不得去找谢老太太论论理。

    阮凝玉怕她又闹出事来,让丫鬟拦住了她,“罢了,那些本就是谢家的物件。我若真强留着,不知还要被多少人指着脊梁骨骂贪图富贵、不知廉耻呢。”

    她就没想过要谢玄机的东西,太贵重了,既然不会跟他在一起,拿了这些她的良心也会过意不去的。

    因为自己一点喜欢都没有留给谢凌。

    谢凌无论是前世还是今世,都很可怜。

    可她实在是太向往乡野间的自由了,前世身为皇后被繁华迷眼,临死的时候她才知返璞归真的美好,原来自己这辈子最想要的东西,早在她最初一无所有的时候就得到了,那便是无拘无束的自由,只是她太傻太傻,非要进深宫体验下令人作呕的勾心斗角。

    一切都在准备就绪中,春绿抱玉搬了几只箱子出来,将属于她的东西一件件地搬进去。

    她还留在谢家的日子只剩下几日。

    阮凝玉让人托话给老太太,说自己离开谢家的唯一条件就是带走她的婢女抱玉,要拿走身契,谢老太太同意了。

    拿到身契,春绿和抱玉欢欢喜喜地抱在了一起。

    阮凝玉趴在床上看见了,不禁弯了弯嘴唇。

    春绿翻找首饰盒的时候,突然间翻出一样东西,对她道:“小姐,大公子送你的那镯子还在这。”

    阮凝玉看到了她拿过来的镯子,是她先前当卖掉,结果阴差阳错卖到江南之地,又被谢凌赎回来的白玉梅蝶镯。

    见到镯子,阮凝玉不禁触物生情,又想起了谢凌。

    她想起了谢凌那张俊雅出尘的脸,老气横秋的,初见她时脸上永远没有笑容。她又想起后来他见到了她之后总是喜欢笑,他笑得很淡,像是夜里落在窗台上的月光。

    他虽然老成持重,可他又待她极好极好。

    阮凝玉不知为何,脑海中忽然闪现许多他对自己好的片段出来。

    也正是这个时候,阮凝玉忽然意识到,自己或许在不知不觉中早已对谢凌有了几分真情。

    阮凝玉如今盯着这白玉梅蝶镯。

    只是此刻再看,却多了几分物是人非的怅然。

    其他东西,都被谢家人搬走了。

    既然从今往后永远都见不到他,那么她便偷偷将这只镯子留下,就当做一个念想也好,也没有人会知道。

    如此,也好。

    于是阮凝玉便命春绿用块绢帕将这镯子给仔细包好,离开时一并带走。

    ……

    谢宜温独自坐在竹椅上,闻得阮凝玉两日后便要离谢府的消息时,竟是坐在那怔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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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这便是她盼望的结局,可是如今真的发生了,她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庆幸,反倒心里空落落的,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揪着,变得晦涩起来。

    她不明白谢易墨那日跟她说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时丫鬟送来碗冰镇梅子汤。

    谢宜温忽然眼前时空错乱了,仿佛又看见了她们三个姑娘坐在院子里喝甜汤的画面。

    谢宜温倏然闭目,心口一片涩然。

    ……

    阮凝玉离开的前一日,终于能下榻活动,只是不能幅度大了,怕牵扯到臀上的伤口。

    而这时候,谢老太太请她过去一趟。

    她过来的时候,谢老太太见她只穿着青色裙子,再无旁的饰物,脸蛋仿佛也瘦了一圈。

    谢老太太却在怀疑,阮凝玉是不是当真能如她所说的那样遵守承诺,彻底断了念想,还是日后会继续引诱谢凌?

    谢老太太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阮凝玉知道她的顾虑,便道:“回老太太,我离开后自会离开京城,几年内都不会踏入京城一步,直到表哥成婚生子。”

    谢老太太:“只是这样,我还是不能彻底放心。”

    “这样吧,你用你的亲笔,给凌儿写一封信,彻底断绝了他的希望,我才能放心。”

    阮凝玉豁然抬头看她。

    她蹙了眉,没想到她都要走了,谢老太太还是这么不放心着她。

    谢老太太眸子看她:“怎么,不乐意了?”

    “写便写,只是不知道,老太太要我在信上如何说明。”

    阮凝玉忽然意识到,这封信有可能便是她和谢玄机的最后一次联系了。

    谢老太太斟酌片刻,便微笑道。

    “你便在信上写,你在京城重新遇到了如意郎君,便不再等他了,从此恩怨两清,你会跟这个男子前往他乡私奔,叫他莫要寻你。”

    阮凝玉诧异地看向了她。

    老太太这是想让谢凌以为,她移情别恋了。

    她心里暗道,不愧是年过半百的老狐狸,谢老太太此举分明是想挑拨她和谢凌的关系,让谢凌恨上她。

    恨,又怎么可能会爱下去?

    往后在谢凌心目中,她永远都是那个水性杨花见异思迁的女子,她辜负了他的心意,也欺骗了他的一颗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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