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天空,铅云低垂,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寒风卷着雪沫,抽打在每一个严阵以待的新军士卒脸上,却无法冷却他们心中燃烧的战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落鹰涧,如同一头巨兽张开的狰狞大口,静静地等待着猎物的到来。两侧陡峭的山脊上,覆盖着枯草和积雪,看似平静,实则隐藏着无数的杀机。
新军最精锐的火铳手和那三十门黝黑的“虎蹲炮”,如同蛰伏的毒蛇,悄无声息地潜伏在精心构筑的掩体之后。
他们的枪口和炮口,对准了下方那条蜿蜒狭窄的谷道。
叶秋站在主峰的一块巨石后,举着单筒望远镜,死死盯着谷口的方向。他身上厚重的铁甲凝结了一层薄霜,呼出的白气瞬间被寒风吹散。
按照计划,前沿的两个哨堡已经“被迫”放弃,零星的抵抗和“溃逃”的迹象,应该足以让骄狂的西羌主力确信,大夏军队已经力不从心。
“将军,信号!”身旁的亲兵低声道。
只见远处谷口,扬起了冲天的烟尘,如同一条黄色的土龙,滚滚而来。马蹄声由远及近,如同闷雷般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西羌的先锋骑兵,出现了!他们挥舞着弯刀,发出怪异的呼啸,毫无顾忌地冲入了落鹰涧的谷道,显然认为胜利在望,追击着“溃逃”的夏军。
叶秋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兔崽子们,进来吧,爷爷请你们吃顿好的!”
越来越多的羌骑涌入峡谷,队伍拉得很长,人喊马嘶,嘈杂不堪。他们丝毫没有察觉到,两侧山脊上,无数双冰冷的眼睛正注视着他们。
当西羌前军大部分进入峡谷,后军也开始涌入谷口时,叶秋猛地挥下了手中的令旗!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打破了山谷的寂静!那不是火铳的声音,而是布置在谷口处、用大量火药制成的“炸药包”被引爆了!
巨大的冲击波裹挟着碎石和残肢断臂冲天而起,瞬间将谷口堵塞了大半,也彻底截断了西羌大军的退路!
突如其来的爆炸让羌骑陷入了瞬间的呆滞和混乱!
“第一轮!放!”山脊上,指挥官声嘶力竭的吼声透过呼啸的风传来。
“砰砰砰砰砰——!!”
刹那间,落鹰涧两侧山脊如同火山喷发,喷射出无数条炽热的火舌!第一排火铳手扣动扳机后迅速蹲下装填,第二排紧接着站起射击,第三排预备……三段击战术在这个狭窄的谷地发挥了恐怖的威力!
铅弹如同疾风骤雨,居高临下地泼洒进混乱的羌骑队伍中!人仰马翻,血花四溅!战马的悲鸣、士兵的惨嚎、火铳的轰鸣,交织成一曲死亡的交响乐!
“稳住!不要乱!往山上冲!”西羌的队伍中,有军官试图稳住阵脚,组织冲锋。然而,狭窄的谷地限制了骑兵的机动,仰攻陡峭的山坡更是自杀行为。
零星冲上来的羌骑,很快就被严阵以待的长枪兵和刀盾手捅成了筛子。
“虎蹲炮!目标,敌军中后部密集区域!放!”叶秋再次下令。
“咚!咚!咚!……”
沉闷而震撼的炮声响起!三十门虎蹲炮喷吐出愤怒的火光,一枚枚沉重的爆炸弹丸划着弧线,落入峡谷中后部挤作一团的羌骑队伍里。
“轰!轰!轰!”
爆炸声接二连三地响起!弹丸内的火药和铁渣在人群中肆虐,残肢断臂混合着泥土雪块被抛向空中!恐怖的杀伤力和巨大的声响,彻底摧毁了西羌军队仅存的斗志!
“完了!中计了!”
“是天雷!夏军会妖法!”
“快跑啊!”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前无去路,后有堵截,两侧是致命的弹雨和“天雷”,西羌骑兵彻底崩溃了,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在峡谷中乱窜,互相践踏,死伤无数。
与此同时,距离落鹰涧数十里外的西羌后勤补给点,突然冒起了滚滚浓烟!
早已潜伏多日的“锐士营”如同鬼魅般出现,用火箭和爆炸物点燃了粮草辎重,并袭杀了看守的敌军。
冲天的火光,即便在落鹰涧也能隐约望见,这成了压垮西羌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战斗,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火铳的轰鸣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直到峡谷中再也看不到一个站着的西羌骑兵。
虎蹲炮也停止了咆哮,炮管冒着缕缕青烟。
雪,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纷纷扬扬,落在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峡谷中,试图掩盖这人间地狱般的惨状,却只是让那暗红的血色变得更加刺眼。
叶秋走下指挥位置,踏着粘稠的血泥和积雪,巡视着战场。浓烈的血腥味和硝烟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新军的士卒们开始清理战场,收缴战利品,补刀未死的敌人。他们脸上带着胜利的兴奋,也有一丝初次经历如此残酷大战后的苍白。
这一战,叶秋麾下以不足五千的兵力(主要是新军,辅以部分边军),依托地利和火力优势,几乎全歼了西羌超过八千人的主力骑兵!缴获战马、兵器无数!而自身的伤亡,微乎其微!
“将军,大捷!空前大捷啊!”一个浑身是血的军官兴奋地跑来汇报,声音都在颤抖。
叶秋脸上却没有太多喜色,他看着满谷的尸骸,沉声道:“尽快清点战果,救治伤员。还有,派快马,将捷报送往京城!要详细说明,此战,新军火器与战术,居功至伟!”
他知道,这场胜利的意义,远不止于北境。它将成为砸向朝堂所有质疑者和阴谋家最沉重的一记铁拳!也将为他那远在京城的弟弟叶明,赢得最宝贵的时间和空间!
落鹰涧的血色黄昏,注定将成为一个时代的转折点。新军的锋芒,经此一役,已无人能挡!而叶明与靖王之间的最终对决,也必将随着这场大胜,加速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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