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了,掌柜的有没有觉得这微光很奇怪?”刘长青接着问。
“奇怪?并没有吧,事物总该消散的,略微失去一点,还可以补充,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女掌柜略微迟疑,收起扇子,苍白的发丝绕到耳后,一整张脸就如此显露出来,她继续说:“前辈问这个...是有什么疑惑吗?”
“是有一点,修者的生命是无穷的,只要不是自己去寻死,或者遭遇了什么变故,应该是不变的。可是时时刻刻都有一点点东西的消失,按理而言...这是不该的。”刘长青的直直对上那副面容。
“况且,这种情况并不特殊,掌柜的能察觉,我也能察觉,想必大多数修为高深的修者都是可以察觉的。只是...很少有修者在意,因为这引起不了什么大的变化。”
“这倒也是......参悟一门功法神通,是要比之有效些。可是前辈何须在意呢?大家都没有在意,吃喝玩乐的,吃喝玩乐。想通天的,追求通天,不都是这样么?既然没什么影响,也无需在意了!”女掌柜劝慰她。
这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在意那么多已经存在的,却又不影响的事情,除了耗费心神,也是很难有所用处。就算真参悟了些什么,也大抵是难堪大用了。
不过,修者的寿命无穷,既然喜欢,去做也没人阻拦。女掌柜这话,也仅仅是出于个人的考虑,给予刘长青另一种选择罢了。
酒楼的后厨有些暗淡,在那昏黄的微光闪烁下,刘长青也逐渐思考起来。或许真的如女掌柜所说,也没有什么要紧的。
不过......既然碰到了,那便试一试吧,不能因为惧怕而不敢去尝试啊。
她心中肯定,略微黯淡的眼神里又充满了光辉。
“既然是知道的,那试一试也自无不可,今天来到这里与掌柜交谈一番,也算是解惑了。那在下就先告辞了!”刘长青说着,就要走了。
女掌柜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目光微动,似乎觉得有趣。可也没有挽留,就此任由离去了。
不久之后,刘长青便回到了那颗星球,那里照例是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临紫薇依旧在与弟子们讲课,而周遭的一切,就如同一成不变一般。
其实,这也难怪,她不过才离开了一天而已。能有什么变化呢?
回到房间里,摊开裹着白糖袋子,坐在凳子上,脑中细细思索着那道不断消散的微光。窗外或许是下着淅沥的雨吧,雨声清脆,并不惹人厌烦。而周围的一切,除了这淅沥的雨,便再没有什么响动。
只剩下刘长青一人在房间里独自思考起来。时不时发出糖与手指的摩挲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刘长青停下了动作,停止了思考。她没想明白,也只是白糖已经一扫而光了。
看着房间里再无其余的零嘴,或许是有些无奈,她的目光最后还是聚集在那壶酒上。
酒,她向来是不喜欢的,也很少尝过的。因为,它很苦,苦得令人作呕。所以刘长青不用酒来解愁,更是很少喝酒。可是现在这时候,似乎已经是深夜了。
刘长青不知道临紫薇有没有睡觉的习惯,可碍于礼貌,她也不好打搅她。于是只能静静地看着这壶酒,渡过深沉的夜。
不过,忧思与烦恼,会在空闲时找上门来,刘长青独自坐着,只是断却思考时。它们又回到了自己脑中。
忧思的里面,无外乎是些熟悉的东西,刘长青已经历经过许多,可是仍旧会被它们吸引,呆坐原地,陷入沉思。
因为修者不会遗忘,思考的越深,反而愈加忧愁起来。不一会儿,她就感到坐立难安,有些魂不守舍了。
那壶酒,在此刻也很契合时机地,又在她眼前晃悠,就像天空之上,不可忽视的太阳与月亮。它一直晃悠着,似乎想让刘长青将其喝下去。
迷迷糊糊中,她依旧在抵触,可是这烦闷似乎越靠近酒壶,就越显得安静起来。没得法子,她拧开塞子,小抿一口。
不出意料地苦,苦过头了,几乎又是以前的经历,刘长青俯下身子,难受地干呕,想要将这苦味吐出口中。
然而无济于事,这苦味混着些清香,一直残余在口中,很难消退,直到后来忽有一丝回甘。这才堪堪停止。
“我就知道!”她说着,提起酒壶,塞上塞子,又要放了起来。只是当她将酒壶放在床底时,突然间发现,自己的思绪,似乎减慢了?
应该是减慢了,或者说是安抚了。脑海里繁杂的思绪已经平静下来,她能够鲜明地感觉到周围的一切,而不带有情绪的干扰。
“这...怎么会?”她有些愕然,似乎是很吃惊的样子,看着那破封的黄泥,刘长青略做犹豫,还是将它拿了出来。
又喝了一大口。
依旧是那浓烈的苦味,这次,就连清香也消失不见,只是苦,很苦很苦。这苦几乎要将刘长青近日以来所吃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好在刘长青捂住嘴,低头匍匐在桌子上,才没有让它全吐出来。她终究是喝下了这一大口酒。
“似...似乎?......没,什么,不同?”她断断续续地说着,左顾右盼,除了视角有些模糊外,也没什么不同的。
一切都是静悄悄地,一切都是自然的。至于那些哀愁与忧思,刘长青似乎也能想起来,只是想的不太清楚,就像蒙着一层白布。虽然白布下的东西会让自己很不舒服,可是有着白布,那些东西始终透不出来。
即使自己知道那些是什么。
“嗝~酒也...没什么,好喝的嘛!”她说着,想要站起身来,只是刚要抬脚时,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放下了。她高悬着右脚,挤眉弄眼,想要将那晃晃悠悠的地面看得真切,可是毫无用处,无论自己怎么看,天地都在摇晃,都在摆动,一刻不停。
“罢了!罢了!”似乎是在勉励自己,可刘长青说着这话,忽而很是悲伤。如此摇晃着自己的身子,却无一人来搀扶着。她感觉自己孤零零的,一切亲人与朋友全都不在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
而她自己几乎要站不起身子了,于是干脆心一横,任由身子就此倒了下去,毕竟,自己的身子很是强横......
在迷迷糊糊中,似乎依稀有个模糊的影子闪过,刘长青再不想思考,也不想劳累,也就随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