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没想到迟煜真是认真地和他约会了一下午。
去高档餐厅吃饭，去奢侈品店给他挑选礼物，还带他去了很多地方……
他没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就只是跟着迟煜乱晃了一下午。
最后等秦一个人回到家，有些反应不过来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本来空无一物的耳垂上，多了一对黑曜石般漆黑的扁平耳钉，秦这才大梦初醒似的出声喃喃道：
“操……这小子也太败家了。”
去的高档餐厅没吃多饱，也不见多好吃，账单白纸黑字就小一万花出去了。
本来不想要的耳钉，因为迟煜执意要“道歉”，眼睛不眨地花了二十五万送了他一对。
要不是迟煜明天开始要回公司上班，没跟着自己回来，秦好说歹说得教育迟煜十分钟起步。
那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每次约会要是都这么费钱，干脆别约会了。
秦小时候的家境还是挺好的，但再怎么好，也没到一下午能干出去二十多万的地步。
等他独自一个人生活的时候就更别提了，都是能省则省，就连他平时抽烟都舍不得抽三十五一盒的！
因此，秦控制不住地摸上耳钉，微凉、有些硌手。
“二十五万……这么俩小玩意二十五万……我操……”
耳钉小小两颗，在他本来就惨白的肤色下衬得异样墨色深厚，闪着点点细碎的流光——
秦恍惚间就想起了迟煜那对眸子。
在给他亲手戴上耳钉的时候，迟煜的眸子也和这对耳钉一模一样，黝黑又澄亮。
当时，迟煜挂着笑意问自己：“你喜欢吗？”
隔了不过十几厘米，被那样一对眸子注视着，让秦本来想要拒绝的话，也变成了鬼使神差的点头。
秦收下了迟煜贵重的礼物，开心的反倒是送礼物的家伙。
镜子里的秦放下了手，露出的笑带着几分无奈。
“这么贵，酒吧股份好像得给那小子一半吧。”
送礼的人都没觉得贵，他这个收礼物的就更不能有什么意见了。
送既然都送了，他好好戴着，让迟煜开心点就是了。
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呢？迟煜上班肯定忙的要命。
秦突然想起来迟煜还跟他提了一嘴，说今天晚上他要回家里，和家人说他们两个的事情。
都是成年人了，秦觉得迟煜倒是做不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可保不齐会跟家人因为自己大吵一架。
但愿那小子能收着点说吧。
……
“妈，我回来了。”
迟煜许久没回家，看见高柯从楼梯上下来的时候下意识点头。
可在看见高柯身后跟着脸色比平时还阴沉的父亲时，他心头升起一种不妙的预感。
果不其然，迟瑞寒开口就裹挟着浓浓的寒意，看向迟煜的眼神压根不像是好久不见的儿子。
极具威严的男人问道：
“这几天没去上班，请的病假？”
迟煜一板一眼地回应：
“嗯，明天就回去上班了。”
“养病就养病，别跟有的没的家伙混在一起。”
迟瑞寒不用迟煜坦白什么，就好像什么都知道，字里行间都在敲打迟煜。
“……”
迟煜听的出来，父亲其实早就发现他最近一直跟秦住在一起，而站在一旁事不关己的母亲估计也是知情的。
对此迟煜不想回答，便沉默地看着父亲。
迟瑞寒却从来不知道”让步“的意义，皱眉继续说着：
“一个身世不干净还没有家族背景的人，不应值得你耗费心思。”
“前段时间，你的婚约作废，我可以当作你只是在外玩玩。”
“该收心了。”
四个字，就好像是不容抗拒的命令，迟煜已经听过很多次了。
兴趣，生活，学业……迟煜从来没有什么是自己能够完全做主的，就因为他是继承迟家偌大家业的那个人。
但这次，迟煜要自己做主。
“……爸，他是我的爱人，不是‘有的没的’，更不是‘玩玩’而已。”
年轻的alpha和父亲有六分像，就连冷言冷语时眉眼间的寒意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除了他，我不会跟任何人结婚。”
迟瑞寒眯了眯眼睛：
“结婚？你问过他愿意和你结婚了吗？”
迟煜从小到大第一次跟自己反抗，居然是为了一个omega，这一点让迟瑞寒异常愤怒。
“一个小时候就被父母婚姻伤害过的人，狠心到将母亲送进监狱送死的omega，你真以为他会相信婚姻吗？”
“留学期间打架，就因为对方说他无父无——”
“够了！”
迟煜出声打断迟瑞寒的话，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见。
他自己都不敢过问的过去，被迟瑞寒毫不在乎地，像是笑谈一样说出口，深深刺痛了年轻气盛的alpha。
迟煜有多么尊重多么小心地维护秦的过去，他的父亲就有多狠心多残忍地将一切摊开来。
他有时候真的觉得，迟瑞寒为了既得利益，是无所谓道德底线的。
“我不想从您的嘴里知道这些。”
“请您以后不要打着关心我的旗号，再去调查他的过去。”
“……”
父子俩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一旁的高柯只是坐在沙发上，淡定地喝了口茶。
“……高柯，管管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僵持一段时间，迟瑞寒没了耐心，干脆将迟煜甩给了自己的妻子后，怒气冲冲地上了楼。
迟煜转身看向平静的高柯。
“……妈。”
作为同样出身优渥的omega，年近五十的高柯漂亮地仍旧像是三十出头。
只有眼角几分明显的皱纹在告诉旁人，他已经不再年轻了。
迟煜没有抱着母亲能向着自己说话的念想。
在父子之间，高柯充当的一直都是一个缓冲的作用，也从不会对父子之间的关系做出什么反应。
“妈，我先回房间了。”
迟煜深吸一口气，抬脚便要走，他也不想让母亲为难。
“迟煜。”
不紧不慢放下茶杯的高柯却突然出声，叫住了迟煜。
有些僵硬地转身，迟煜看见高柯伸手拍了拍身边的沙发，好像第一次见到母亲展露出的温柔——
“过来坐下，我们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