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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七零:开局打猎养家,我把妻女宠上天》正文 850、憋个大的
    赵振国回到上海的第三天,宝钢指挥部临时调度室召开了闭门技术复盘会。会议地点选在了厂区东侧一栋尚未启用的办公楼里,门窗紧闭,窗帘拉得严实,连走廊都安排了警卫巡逻。这种规格,以往只有涉及国防项目时才见过。

    他推门进去的时候,屋内已有七人落座。唐康泰坐在主位左侧,脸色沉郁,见他进来只微微点头。其余几位是冶金部派来的专家,有搞自动化控制的老教授,也有专攻冶金工艺的总工,人人神情凝重,像是要审案。

    “人都到齐了。”主持会议的是副总指挥李昌明,原鞍钢出身的老军工,说话声音不大,却带着铁打的分量,“今天这会不对外公开,也不记正式纪要。我们只谈一个问题:新日铁的技术方案,到底能不能用?”

    没人接话。

    赵振国把随身携带的文件夹放在桌上,打开,取出三份材料??一份是德玛克提供的技术溯源证明复印件,一份是从安德森处传回的情报摘要,还有一份是他亲手整理的《新日铁培训计划与设备开放度对比表》。

    “我先说。”他开口,声音平稳,“我认为,目前的新日铁合作方案存在重大隐患,不能作为唯一依赖路径。”

    会议室骤然一静。

    “你这话什么意思?”一位戴金丝眼镜的专家皱眉,“中央已经定了调子,要加快引进、尽快投产。你现在跳出来反对,是不是想动摇军心?”

    “我不是反对引进。”赵振国看着对方,“我是反对‘盲目’引进。如果我们签下的是一份让我们二十年都翻不了身的合同,那建得越快,陷得越深。”

    他翻开对比表,指着其中一页:“各位请看,新日铁承诺派遣技术团队来华指导,但实际培训安排中,中方人员每日接触核心控制系统的时间平均不足四十分钟。每次操作必须由日方工程师输入密码解锁,且全程录像监控。他们所谓的‘开放图纸’,三百二十七处关键节点标注为‘待授权访问’,也就是说,一旦关系恶化,系统随时可以远程锁死。”

    有人低声惊呼。

    “这不是技术合作。”赵振国继续道,“这是数字殖民。”

    “危言耸听!”另一位专家拍桌而起,“人家主动降价、提速,你还说人家设陷阱?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你不信,偏信那些境外传来的纸片?”

    赵振国没动怒,只是缓缓抽出德玛克那份技术认证文件:“这份材料来自西德联邦技术认证委员会,编号TUV-dE-870321,确认PCS-7m系统在1987年已完成全部代码重构,并通过民用安全审查。它的原始来源确实有问题,但经过十五年迭代,早已脱胎换骨。而新日铁呢?他们从未公布过自家系统的源代码架构,甚至连基本模块划分都不愿披露。”

    “可德玛克已经被西德政府调查了!”有人反驳。

    “调查属实。”赵振国点头,“但调查结果尚未公布。更重要的是,调查启动的时间点太巧??正好在我们即将签署原则协议的前两天。而谁最可能从中受益?不是我们,也不是德玛克,而是新日铁。”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我已经掌握证据,新日铁通过其关联企业‘东海物产’,间接持有德玛克37%股份。换句话说,他们是竞争对手的幕后金主之一。他们完全有能力、也有动机,在关键时刻引爆舆论,清除对手。”

    屋里一片死寂。

    唐康泰终于开口:“老赵……这些事,你早该在德国就说。”

    “我说了。”赵振国苦笑,“但当时部里已有定论,转向新日铁被视为‘止损决策’。我要是坚持质疑,只会被当成失败者推卸责任。现在不一样了,我们有了新情报,有了时间,也有了重新评估的空间。”

    李昌明一直沉默听着,这时才缓缓抬头:“你说并行验证,具体怎么操作?”

    “两条腿走路。”赵振国清晰陈述,“第一,维持与新日铁的表面接触,接受他们的技术演示和部分资料移交,但不签署任何排他性条款;第二,秘密恢复与德玛克的技术沟通渠道,邀请他们以‘第三方顾问’身份参与部分非敏感模块的设计讨论;第三,立即启动国内自主研发预案,抽调精干力量组建‘高炉自控攻关组’,目标是在三年内掌握底层逻辑,五年内实现替代能力。”

    “自主研发?”有人冷笑,“你知道这种系统有多复杂吗?欧美花了三十年才走到今天!我们从零开始?”

    “正因为难,才更要现在就开始。”赵振国目光如炬,“等我们被锁死在别人的系统里,再想突围,就晚了。苏联当年引进西方数控机床,结果每台机器都内置后门程序,和平时期正常运行,战争爆发瞬间瘫痪。历史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会议室再次陷入沉默。

    良久,李昌明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一条缝,望着远处工地上正在吊装的钢架。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他背对着众人,“我也怕。怕我们辛辛苦苦建起一座现代化钢厂,最后却发现钥匙不在自己手里。”

    他转过身,盯着赵振国:“你提出的并行方案,需要多少人?多久见效?”

    “第一批攻关组,至少二十名懂编程、懂工业控制、懂冶金流程的复合型人才。六个月之内,完成对现有引进系统的逆向分析框架搭建。三年出成果,五年见真章。”

    “人我可以协调。”李昌明沉声道,“但你要记住,这件事不能走漏风声。一旦被外人知道我们在背后搞‘备胎计划’,别说新日铁会翻脸,就连上面也可能认为你破坏团结。”

    “明白。”赵振国点头,“所有工作将以‘技术预研小组’名义进行,经费从多个项目拆借,对外统一称‘消化吸收课题’。”

    会议结束时已是傍晚。其他人陆续离开,唐康泰留下来说:“你胆子太大了。这些话要是被人录音上报,足够让你脱一层皮。”

    “我知道风险。”赵振国收拾文件,“可如果连我们都闭嘴,还有谁能替未来说话?”

    唐康泰叹了口气:“……保重吧。”

    一周后,宝钢“技术预研小组”正式成立,挂靠在设计研究院名下,对外宣称研究“引进设备本地化适配”。赵振国被任命为技术总协调人,有权调阅所有外来技术资料。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德玛克那份PCS-7m系统的公开模块说明书翻译成中文,并组织夜校培训。每周三晚上七点,十二号会议室灯火通明,三十多名年轻技术人员挤在一起,听他讲解PId控制算法、数据采样周期、冗余备份机制。

    这些人大多是六八届、六九届毕业的工农兵学员,基础薄弱,但眼神明亮,求知若渴。有人边听边记笔记,有人拿着计算器反复演算公式,还有人偷偷把讲课内容录在磁带上,带回家反复听。

    赵振国看着他们,仿佛看见了十年前的自己。

    与此同时,他通过老陈建立的地下通信链路,持续与安德森保持联系。每月一次,借助瑞士宗教基金会的终端,接收加密情报包。内容涵盖新日铁在美国专利谈判中的真实进展、其母公司与日本通产省的秘密会议纪要、以及某些关键技术模块的潜在漏洞提示。

    这些信息被他逐条拆解,转化为内部报告,以“风险提示”形式悄悄送入几位开明领导的案头。

    风,真的开始变了。

    两个月后,新日铁驻华首席代表松本健一抵达上海,带来一支十二人的高级技术团,声称要举行“全流程闭环演示”。他们带来了全新的模拟平台,宣称可在七十二小时内完整还原一座现代化高炉的运行全过程。

    宝钢方面高度重视,专门腾出数据中心供其调试设备。演示当天,指挥部全体成员到场观摩。

    大屏幕上,虚拟高炉缓缓点燃,温度曲线平稳上升,煤气流量自动调节,出铁口准时开启,整个过程流畅得如同教科书。

    “诸位请看。”松本面带微笑,“这就是我们新一代智能控制系统的实力。完全自主,高度稳定,无需人工干预。”

    掌声响起。

    唯有赵振国眉头紧锁。

    演示结束后,他借口“学习细节”,主动提出协助日方技术人员做数据归档。对方未加防备,同意了他的请求。

    当晚,他在机房独自加班,将演示系统留下的临时缓存文件逐一提取。经过三天逆向分析,终于发现问题所在??这套所谓“全流程模拟”,实际上是一个精心剪辑的预录视频循环播放,后台根本没有真实运算过程!真正的控制系统并未接入,所有参数变化都是脚本驱动的假象!

    他立刻撰写技术报告,附上截图、时间戳、内存痕迹比对图,直接呈交李昌明。

    三天后,冶金部紧急召开第二次闭门会议。

    当赵振国将证据摆在桌上时,全场哗然。

    “他们竟敢造假?”李昌明怒不可遏。

    “不是全假。”赵振国冷静解释,“局部功能是真实的,但他们夸大了集成度和智能化水平。真正的难点??比如突发故障自修复、多变量动态耦合调控??根本没实现。这次演示,本质上是一场高科技秀,目的就是制造心理优势,逼我们尽快签约。”

    会议最终决定:暂停新日铁全面接入计划,要求其重新提交可验证的技术白皮书,并允许中方专家组赴日本实地考察生产线。

    消息传出,松本当场提出抗议,称此举“严重损害信任”。

    赵振国只回了一句:“真正的信任,不怕检验。”

    与此同时,德玛克方面传来消息:施密特已说服董事会,愿意以“技术援助”名义,向中国提供PCS-7m系统的非涉密模块教学版软件包,包含完整用户手册和调试案例库。

    更令人振奋的是,该软件兼容IBm兼容机架构,而中国正逐步引进此类计算机设备,具备本土运行条件。

    赵振国连夜组织团队安装测试。当第一个虚拟高炉在国产dJS-130计算机上成功点火运行时,整个实验室爆发出欢呼声。

    那是1981年春天的第一个黎明。

    赵振国站在机房门口,看着晨光洒进窗户,照在年轻人疲惫却兴奋的脸上。

    他知道,这场战争远未结束。新日铁不会善罢甘休,国内仍有不少人迷信“洋师傅”,德玛克自身也有局限,自主研发更是漫漫长路。

    但他也知道,只要种子已经埋下,阳光终会照进来。

    几个月后,国家科委悄然立项“大型冶金装备自动化控制系统自主化研究”,代号“星火工程”。赵振国被任命为副总设计师。

    而在宝钢厂区内,一座不起眼的小楼悄然挂牌:“工艺优化实验中心”。每天深夜,总有灯光亮至凌晨。里面的人不说做什么,但从偶尔传出的术语??“状态观测器”“卡尔曼滤波”“PLC梯形图”??便知他们在走一条少有人走的路。

    赵振国依旧每天骑着那辆老旧凤凰牌自行车上下班。车筐里放着饭盒和文件,后座常载着一本厚厚的《现代控制理论导论》。

    路上有人认出他,喊:“赵工,听说你得罪了不少人?”

    他笑着摆手:“我没得罪人,我只是不想让我们的孩子将来修个锅炉,还得求外国人开密码。”

    风吹过工地,塔吊旋转,钢筋林立。

    在这片热土之上,新的信念正在生长。

    不是靠奇迹,不是靠施舍,而是靠一点一滴的清醒、坚持与不肯低头的脊梁。

    他知道,未来的某一天,当中国的钢铁巨人真正挺直腰杆站立时,人们或许不会记得他曾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但没关系。

    只要那座高炉依然燃烧,只要那串代码仍在运行,他的名字,就已经写进了时代的脉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