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风长老的护镜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声，我耳膜被震得生疼。
他布满老茧的手死死攥住阵盘，指节泛白："外围防护阵......撑不住了！"
我顺着他颤抖的指尖看过去。
山谷入口处那层青白色光膜正像被石子击打后的水面，一圈圈泛起暗纹，几缕泛着腥气的黑气正顺着光膜裂隙钻进来，沾到草木上便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温尘的手掌在我后颈轻轻一按，带着冰意的灵力顺着大椎穴窜进四肢——他在帮我稳定因紧张而翻涌的气血。
"虚无界的死气。"空灵仙人的声音像浸了凉水的青铜，"三百年前清微宫镇压天隙时，我见过这种腐蚀。"他捻着胡须的手突然顿住，"小友，你那本《异境志》可带在身上？"
我猛地想起储物戒里那本泛黄的古籍。
指尖刚触到戒面，灵晶石突然在掌心灼烧起来，黑雾顺着血管往手臂里钻，疼得我倒抽冷气。
温尘立刻扣住我的手腕，冰蓝色灵力如溪流般涌进来，将黑雾逼回掌心："先顾紧要的。"他声音压得极低，眼尾泛红——这是他动用本源灵力的征兆。
我咬着牙摘下储物戒，翻出那本《异境志》。
泛黄的纸页被山风掀开，"虚无界·影魔篇"几个朱砂字赫然入目："天隙既开，影魔随死气出。
善拟修士形神，夺舍时无征兆，唯清心咒可破其伪。"
"有弟子遇袭！"紫菱的声音从东边传来。
她发间的珊瑚珠随着奔跑乱颤，手中的短刃泛着冷光，"阿竹在巡逻队里，说周师弟突然......"
话没说完，东边林子里传来一声闷哼。
我和温尘几乎同时冲过去，只见三个弟子正围着个穿青衫的身影。
那身影背对着我们，右手掐着个弟子的喉咙，左手正往对方丹田位置按——那里是修士灵力的命门。
"周明！"离得最近的弟子颤着声音喊，"是我啊，陈二！"
被掐住喉咙的弟子双脚乱蹬，腰间的储物袋"啪嗒"掉在地上。
月光下，我看见周明后颈浮起暗青色纹路，像条扭曲的蛇。
他的眼珠泛着诡异的幽蓝，和之前裂缝里那双眼一模一样。
"影魔！"我脑子里"嗡"地一声，迅速结出清心咒的法印。
温尘的剑同时出鞘，冰锥般的剑气擦着周明的耳际钉进树干——他在给我争取时间。
"清心明性，破妄归真！"我指尖迸发的金光裹住周明，他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掐着人脖子的手松了。
一团黑雾从他嘴里涌出来，在空中凝成巴掌大的影子，张牙舞爪要往林子里钻。
陈二捂着脖子跌坐在地，脸色惨白如纸："周师弟......他、他刚才还说要换我去歇着......"
黑雾被温尘的剑气钉在地上，发出"嘶嘶"的哀鸣。
周明瘫软在地，额角全是冷汗，抓着陈二的衣袖直发抖："我、我刚才好像睡了一觉，梦见有人在我耳边说......说这里有好吃的......"
紫菱蹲下来检查他的后颈，指尖沾了点黑雾，立刻皱眉甩了甩："有死气残留。"她抬头看我，珊瑚珠在月光下泛着血色，"和灵晶石上的黑雾是不是同一种？"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空灵仙人已经走到近前。
他盯着周明后颈的暗纹看了片刻，又抬头望了眼越来越宽的裂缝，胡须在夜风里轻轻颤动。
山风卷着腐草味吹过来，我听见他极低地叹了口气："他是被影魔寄生了。"
话音未落，裂缝方向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我猛地转头，就见那道指缝宽的细口已经裂开三寸有余，血光翻涌间，似乎有更庞大的影子在蠕动。
温尘的剑突然发出嗡鸣，冰纹顺着剑脊蔓延——这次的侵蚀，比之前更猛烈了。
紫菱扶着周明站起来，陈二哆哆嗦嗦地去捡储物袋。
青风长老的护镜突然重新亮起绿光，他指着裂缝方向，声音发紧："灵晶石的灼烧速度加快了......"
我握紧掌心里的灵晶石，黑雾已经爬上了小臂。
温尘握住我的手，体温透过掌心传来："我用冰灵锁封你手臂，你继续查典籍。"他的灵力像根冰针，顺着血管扎进黑雾里，疼得我眼眶发酸，却也让思路清晰起来——必须在影魔大规模渗透前，找到彻底封闭裂缝的办法。
东边林子突然又传来一声惊呼。
我和温尘对视一眼，同时拔剑冲了过去。
这次的尖叫里，混着某种黏腻的"吧嗒"声，像是有什么湿滑的东西正从树上爬下来。
月光被乌云遮住大半，林子里的阴影突然变得很长，长得像......无数只正在伸长的手臂。
东边林子里的惊呼声像根细针，正往我耳膜里扎。
周明后颈的暗纹还在蠕动，我喉头发紧，指尖刚触到腰间的净焰符，空灵仙人的话就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这种东西一旦附体，除非用净火焚尽神魂，否则无法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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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火？"陈二扶着周明的手猛地一抖，周明额头的冷汗顺着下巴滴在青衫上，晕开深色的圆斑。
我摸出符纸的动作顿了顿——这张符是上个月在药庐用赤焰草芯和灵犀角粉画的，原本打算给紫菱治寒毒，此刻却要用来烧人神魂。
温尘的掌心贴上我后肩，冰意透过布料渗进来："影魔寄生时会啃食宿主三魂七魄，再晚半刻，周明连轮回都入不得。"他声音轻得像片雪，却让我想起昨日在《异境志》里看到的配图——被影魔啃空的修士，最后会变成一团会走路的腐肉。
我咬了咬舌尖，符纸在指尖泛起橙红微光。
周明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手冷得像浸过冰潭："萧师姐......我疼。"他眼尾泛红，像小时候在街头被野狗追的小乞儿。
我喉咙发哽，符纸"唰"地按在他后颈。
净火腾地窜起，暗青色纹路发出"滋啦"的惨叫，周明闷哼一声昏过去，额角的汗却瞬间干了——影魔被烧得连灰都不剩。
"紫菱。"温尘抽出腰间玉笛，笛身的冰纹顺着他指尖爬上地面，在我们周围结出半人高的冰墙，"带陈二把周明送去药庐，让青风长老分两道守魂咒给他。"紫菱的珊瑚珠在冰光里晃了晃，她蹲下来背起周明时，短刃在腰间碰出清脆的响："知道了，我这就去。"她转身时发梢扫过我手背，带着点暖烘烘的体温——像她总揣在怀里的那枚珊瑚坠子。
青风长老的护镜突然绿光暴涨，他猛地扯下护镜摔在地上，镜片碎成星子："阵法......外层护灵阵被腐蚀了！"他布满老茧的手揪着胡须，指缝里渗出血珠，"刚才那道裂缝，怕是连接着虚无界的影魔老巢！"
温尘的剑突然嗡鸣，冰纹顺着剑脊爬到他袖口。
我看见他眼尾的红又深了几分——这是他用本源灵力压阵的征兆。"今夜开始，每三个时辰一轮巡查。"他剑尖点地，冰锥从地面刺出，在山谷入口排出北斗阵型，"紫菱，你带十个弟子去演武场，把影魔后颈暗纹、眼珠泛蓝的特征画下来，天亮前让所有人背熟。"
紫菱的脚步顿在冰墙缺口处，她回头时珊瑚珠闪了闪："那萧师姐呢？"
"我教他们灵觉感应术。"我摸出怀里的《异境志》，翻到"灵识篇"的折角处，"影魔会污染周围灵气，用这个术法能辨出腐味。"话音刚落，东边林子又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是巡夜弟子的惊喝。
温尘的剑瞬间出鞘，冰雾裹着他掠向声源，我攥紧符纸跟上，却被青风长老扯住袖子。
"小友。"他指节抵着阵盘，阵盘上的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那东西......怕是等不到天亮。"
月亮被乌云吞得只剩条银边时，我终于把灵觉感应术的口诀教完。
最后一个弟子刚念完"灵识化丝，辨气清浊"，山谷入口突然炸开一声冷笑。
"萧仙子教得倒认真。"血煞的声音像浸了毒的针，穿透夜色扎过来。
我转头时，看见他立在裂开的光膜前，身边站着个穿黑袍的人——那人从头到脚裹在阴影里，连脸都藏在兜帽下，可他袖口翻起的刹那，我看见腕间缠着条暗青色蛇形纹路，和周明后颈的一模一样。
"防御阵！"青风长老的嘶吼混着阵盘碎裂的脆响。
我冲过去时，血煞的掌心已经凝聚起黑红色的球，那球撞在光膜上的瞬间，光膜像被戳破的气泡般"啵"地炸开。
黑袍人抬起手，他指尖渗出的黑雾竟在空中凝成影魔的轮廓——是我在《异境志》里见过的"影魔母巢"图。
温尘的冰剑迎上血煞的黑球，冰与毒在半空相撞，炸开刺目的蓝黑光芒。
我结出清心咒法印冲向黑袍人，可他的身影突然虚化，再出现时已经站在我面前。
他抬起手，我闻到一股腐叶混着铁锈的气味——和梦境里那个掐着我脖子的"人"，用的是同一种味道。
"你是谁？"我挥剑砍向他咽喉，却被他徒手攥住剑身。
他掌心的温度冷得反常，像块埋在雪地里的石头："萧瑶，你当真不记得......"
"砰！"温尘的冰锥穿透他左肩，黑袍人吃痛松开手，我趁机后退三步。
他捂着伤口低笑，血从指缝渗出，滴在地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那是虚无界的死气。
"影魔禁术......"我盯着他伤口里翻涌的黑雾，后背沁出冷汗。
昨夜我在梦里见过这样的血，那个声音说"你本该是我的容器"，此刻就盘旋在我耳边。
青风长老的惊呼再次炸响："光膜！
光膜裂了三道！"我转头望去，原本青白色的防护光膜此刻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每道裂痕里都渗出腥气的黑雾。
温尘的冰墙在黑雾里融化，紫菱带着弟子们举着火把冲过来，可那些火把刚碰到黑雾就"噗"地熄灭。
黑袍人突然拽着血煞往裂缝里退，他转头时，兜帽滑下半寸——我看见他左眼泛着幽蓝，和被净化前的周明一模一样。
"萧瑶，下次见面......"他的声音混着裂缝里传来的尖啸，"我会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虚无界。"
话音未落，两人的身影就被裂缝里涌出的黑雾吞没。
我攥紧剑柄，掌心全是冷汗。
温尘走到我身边，他的灵力自动裹住我发抖的手："去看看阵法。"
青风长老跪在碎裂的阵盘前，他颤抖着指向光膜最深处的裂痕——那里正渗出一缕暗红，像滴在清水里的血，缓缓晕开。
"那是......"我喉头发紧。
"虚无界的影魔母巢。"空灵仙人不知何时站在我们身后，他的胡须被黑雾染成灰黑，"他们要撕开天隙，让母巢降世。"
夜风卷着腐味灌进山谷，我听见光膜裂开的"咔嚓"声更近了。
紫菱举着火把跑过来，火光里她的珊瑚珠泛着血色，像滴悬在睫毛上的泪。
"萧师姐！"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药庐的周明醒了，他说......他说梦里那个声音，和刚才......和刚才那个黑袍人，是同一个。"
我望着越来越宽的裂缝，掌心的灵晶石突然灼烧起来。
黑雾顺着血管爬向心脏，这次，连温尘的冰灵锁都压不住了。
（结尾：光膜的裂痕里渗出更多暗红，像有什么庞大的东西正往这边挤。
青风长老的护镜突然发出刺耳鸣叫，他指着裂缝方向，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防御阵的核心灵脉，开始冒黑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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