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胡爷这谨小慎微的样子,我感动之余,心里又感到一阵忐忑。
    才仅仅只是遇到了神性阿妍的一个蜈蚣替身,就把我们爷俩弄得这么狼狈。
    若是后面神性阿妍真的现身,我们还能有命活着离开这吗?
    这几天的折腾,已经让我身心俱疲了。
    胡爷也没好到哪去,伤上加伤不说,灵气枯竭,人都跟着老了不少。
    再这么下去,我们非得交代在这不可。
    我思来想去,总觉得继续在这耗着不是个事儿。
    我对胡爷问道:“胡爷,你之前是从哪进到这墓室来的?还能出去不?”
    胡爷瞄了我一眼,“你要出去?不找冯老汉了?”
    我嗤笑,“自己的命都快没了,还管别人呢?”
    从下来到现在,我水米没打牙,这会儿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再加上这一身的伤,要不是靠着意志力强撑着,我早跑了。
    我从地上爬了起来,“要是能出去,自然是好,上去休整休整再下来,也比困死在这里面强啊。”
    再这么待下去,等碰到了神性阿妍,我和胡爷怕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这鬼地方,我一秒钟都不想多待了!
    而胡爷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突然笑道:“行啊,出息了,还懂暂避锋芒了?”
    我没接话,心里五味杂陈。
    冯老汉先前连番坑了我几次,却始终没说他要找的东西是啥。
    现在人都被掳走了,死活尚且不知。
    我可没那个菩萨心肠,还非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可。
    在打定了主意要出去后,我火速收拾东西,跟着胡爷绕路回了先前的墓道。
    可越走我越觉得不对劲。
    我打量着前后的墓道。
    我之前杀了不少被煞气侵蚀,遭邪祟控制的野狼。
    但现在,地上一具狼尸都没有!
    就连被蜈蚣操控的那具无头尸体都不见了!
    我顿觉毛骨悚然,“胡爷,咱们是不走错了,地上的尸体呢?”
    胡爷的面色也不好看,“这墓里恐怕还有别的东西,咱们先上去再说。”
    也不知道在墓道里绕了多久,在转角就出现了一个缺口。
    我看着这缺口,满眼震惊。
    “这么大的缺口?难怪这墓里没见过值钱的东西。”
    我话没说完,就被胡爷狠狠瞪了一眼。
    只能讪讪转头,观察起了缺口。
    缺口四周都被某种利器凿砍过,周遭平整,上头还挂了一撮白狼毛。
    我瞄了眼身后已经半死不活的白狼,“你也从这下来的?”
    白狼晃着脑袋哼唧了两声。
    胡爷清了清嗓子,“这盗洞是它先找着的,老夫是机缘巧合。”
    在我们刚到冯老汉家的当天,胡爷晚上就听见了狼嚎,出来一看,瞧见了白狼。
    当时白狼嘴里叼着不知从哪偷来的活鸡,一溜烟地钻进了一户人家的后院。
    “老夫跟进去一看,那家后院一个半米多宽的地洞,周围的土都被踩实了。”
    胡爷说着,领着我往上爬。
    这地洞上窄下宽,两边的土壁上还有被铁钉卡进去的链条。
    上下都有被某种方形物体刮擦后留下的深印子。
    我伸手一摸,那印子上并无浮土,应该是存在有段时间了。
    “这凤凰古寨还真是邪乎得很,各个表面上都是普通人,干得却全是损人不利己的行当。”
    唯一一个算是积德的赶尸匠,还死在了地底下。
    我心情沉重,却隐隐嗅到了一股清新的泥土香。
    “外面下雨了?”
    我嘟囔了两声,跟着胡爷爬出了洞口。
    那头白狼紧随其后。
    我一出来,就打量起了四周。
    这不知道是谁家的后院,堆了各种杂物。
    而洞口落在一个草棚下,刚好挡住了雨水倒灌。
    我觉着新奇,“还真是难为这些人了,这种法子都能想得出来。”
    胡爷拍了拍身上的土,“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胡爷这一句浑话把我逗笑了。
    “说得也是,不过等咱这回出去了,可得注意着这镇上的人,我总觉得他们不太对劲。”
    我和胡爷说话间就要翻墙往外走,但是就在这时候,却被那头白狼死死叼住了裤腿。
    白狼四爪着地,死命地往后拖着我,嘴里的呜呜声一刻没停。
    外面着大雨,四处都是雨滴砸下来的噼啪声。
    我坐在墙头上瞪着白狼,“给我松开!再折腾下去,被人发现了,我就把你祭出去!”
    大半夜地闯进人家后院,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世道不太平,万一人家把我俩当贼送去了衙门,那可就不太妙了。
    我警惕地盯着四周,却突然发现这整个镇子上竟没有一家点灯的。
    不远处的另一家人还在门口支了口大锅,锅里不知道煮着啥,这会儿已经被大雨浇透了,里面浮着的菜叶子都飘了起来。
    这周围,除了雨声,竟然连半点其他动静都没有。
    我顿觉不妙,心跟着提了起来。
    “胡爷,这不对吧?往常晚上这镇里也这么安静吗?”
    胡爷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回去看看。”
    我俩挑下墙头,顺着这户人家的后院就钻进了前屋。
    屋里的桌子上还摆着没来得及收拾的碗筷。
    碗里的饭只吃了一半。
    可屋里却一个人都没有。
    我快步出了院子,那门口还摞着一堆没洗完的衣服。
    大门在里头挂着门锁,没有人离开的迹象。
    我心提到了嗓子眼,房前屋后找了一大圈。
    别说人了,鬼影都没一个!
    我沉声道:“胡爷,都找过了,没有人。”
    “先到别家去看看。”胡爷脸色不太妙。
    我点头,“那咱们兵分两路,冯老汉家门口汇合!”
    我让白狼跟着胡爷,自己转身就冲向了左边的小巷子。
    我顺势钻进一家开门的院子。
    他家院子里还有宰了一半的鸡,血水顺着鸡脖子流了一地,已经被天上的大雨给冲散了。
    屋里依旧没人,灶膛里的火也熄了。
    我就这么接连找了几家,家家户户都一个样。
    我掉头奔向何明月的家,她的院门大开着,人同样不见了。
    跟着一起消失的,还有何明新的尸体。
    我心头猛地一跳,心慌意乱间,被棺材前摆着的供桌绊了一下。
    一个趔趄差点摔出去。
    而就在这时,一只白皙的手扶住了我的胳膊。
    那人用力拉了我一把。
    “别找了,镇子上的人都不见了。”
    我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挥臂就要甩开她的手,扭头却看到了阿妍。
    我面色骤变。
    抽刀就想要动手。
    这个阿妍目光柔和,神色淡淡的,嘴角挂着笑。
    她手上的那把白色油纸伞还在滴着水。
    看我这反应,调侃道:“这才多久没见,水生哥哥不记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