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记重磅炸弹,几乎让喜宴,顿时没了喜意。
    此起彼伏的反对之声,有些甚至仅仅是为了反对而反对。
    反正,咱就是反对你张山风,反对收商税!
    铺天盖地的反对之声,顿时成为了喜宴的主旋律!
    除了!
    “嘻!嘻!嘻!”
    唯一一个笑嘻嘻的娃娃——朱厚照!
    征商税,会让在场的这些人,包括朱佑樘,以及张山风自己蒙受多少损失,没有人算的清楚。
    甚至,张山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每年要损失多少白银!
    因为儿子在笑,所以朱佑樘脸上的笑意不减。
    只是,有点僵硬……
    搁到谁,损失大把的银子,也不会笑的自然。
    张山风打断了一连串的反对之声,继续说道:“臣……
    愿意以身作则,清点所有产业,带头交税!
    大明钢铁厂,现有二十一处,每年收入白银二百多万两,纳税五万两有余!
    大明炼糖厂,现有十余处,每年收入白银一百多万两,纳税接近五万两!
    大明造纸厂,现在有二十余处,每年……
    大明水泥厂,现有三处,每年……
    ……”
    说完,拿出一本账册递给太监,这是今年他的名下,很多产业的收入账册。
    嘶!
    咳咳!
    很多人凉气吸多了,已经开始咳嗽了!
    太泥马有钱了,每年收入千万两!
    这还没算各地的土地,这货本来就是大地主!
    如果,加上当年镇压各地不纳税的士绅,他手下的骷髅师,没少灭门,然后抢占的土地!
    李敏眼神擦得贼亮:光这货一个人,就能纳税几十万两!
    现在,什么皇庄,什么官田,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商税!
    他一个人就能弥补,大半官田带来的损失!
    李敏一咬牙:“臣赞同,征收商税!”
    他跳反了!
    跟文官利益集团,唱反调了!
    他做了文官叛徒,跟张山风那个杀胚,是一伙儿的了!
    李敏很无奈。
    户部每年穷的跟孙子一样,就是个空把式,他已经受够了!
    每次哭穷,他都是拿着乌纱,跟朱佑樘讨价还价。
    但是!
    那又如何?
    从来没有一个人体谅他的难处,没有人替他想过办法。
    百官们事后,还会指责户部无能,甚至有怀疑户部贪污!
    他决定跟张山风干了!
    至少,这货能让自己这么肥,那么,一定能让户部肥起来!
    真正为百姓做事的官,不是没有,李敏只是其中一个。
    只是,他们被集体利益裹挟,或者宦海沉浮太久,已经磨平了当年的热血。
    但是!
    如果,有人能以自身为旗帜,以百姓利益为号召,以强硬的手段为后援。
    那么,不是没有人响应。
    至少,此时刘健不说话了,徐溥双拳紧握,几乎就要出言赞同!
    这样的人,不算少。
    只是他们的顾忌太多,不能出面,此刻能保持中立,不表示反对,其实就是支持!
    刚刚入阁,没多几天的丘濬也上前奏请:“陛下,征商税,利国利民。
    此举,上可减轻户部负担,增加国库收入,下可缩减贫富差距,有利天下的农户。
    确实是符合,洪武高皇帝重农轻商的初衷。
    只是!
    小商贾,不似张公家资丰厚,多为养家糊口,生活维艰。
    还请陛下斟酌!”
    咔嚓!
    赞成就赞成,还要恶心老子一下!
    这是划清界限!
    丘濬这是表示:他同情农户,支持户部,他只是认同商税,并不是跟张山风一伙儿的!
    官场,情商很重要!
    情商的表现,不外乎说话和做事。
    如果,丘濬一声不响的跟着赞同,那么他将成为文官的活靶子。
    就像李敏那个棒槌!
    但是!
    他比李敏聪明,他做事赞同张山风,说话怼了张山风。
    那么,这个性质就不一样了,他还有转还的余地。
    所以,丘濬很快就从国子监祭酒,一路升任礼部尚书,几乎没多久,就入阁了。
    而李敏这个棒槌,如果没有张山风,他的下场不会有多好。
    户部管着所有人的工资,很多人巴结,但得罪的也不在少数。
    这么个傻憨憨,一旦致仕,等死吧!
    历史上,李敏就在这一年致仕,然后回家就死了。
    史书没说怎么死的,有不小的概率,非正常死亡……
    果然!
    丘濬出言,效果完全不同!
    接二连三的有人跳出来,也是赞同征收商税,跟着丘濬一起怼一顿张山风。
    丘濬掌管国子监十年多,本身就是饱学之士,有才能,情商还贼高,自然积累了不知道多少人脉。
    他一句话,比之李敏在那痛哭流涕,比之张山风慷慨激昂,管用的多。
    朱佑樘这才松了口气,决定道:“既然诸位爱卿,都觉得征收商税,利国利民……
    那么就这么定了!
    只是!
    这商税,该怎么征,征多少?”
    朱佑樘是个认真的人,一旦干活了,哪怕大家正准备吃酒,也把这里当作临时的朝会了。
    他直接就准备,现场商议出一个一二三四五……出来了。
    大明不是没有商税,一年都未必有几个子儿,有等于无。
    所以,那一套可以忽略。
    他要重新拟定,商税的征收方式!
    所幸!
    张山风不是许进那个大明傻秘书,他是有备而来!
    所以,他率先提出:“陛下,商税者,不可一概而论!
    当以收入分档次,当以行业再分细则!
    臣以为,凡年入三十两者,不纳税!
    凡年入三十到一百两的,一百税一!
    凡年入一百到五百两的,三十税一!
    凡年入五百到一千两的,二十税一!
    凡年入一千到一万两的,以十税一!
    一万两以上者,以五税一!
    凡赌场,歌妓,僧庙之流,一本万利之行业,再增一成到两成税收!”
    “嘶!”
    太狠了!
    一万两的,以五税一!
    什么概念,就是你赚一万两,要交两千两的税!
    张山风要交两百万两的税!
    李敏像看亲戚一样的,看着张山风:兄弟,我知道你仗义!
    但是!
    我不知道你这么仗义!
    仗义得,有点像傻子!
    庆云侯坐不住了:“臣反对!
    既然收税,就当一视同仁,天下百姓,皆为陛下子民,岂可亲疏有别,区别对待?”
    不能照这个收法!
    否则,他一年几万两,甚至上十万两的收入,照这个收法,他要被放血致死!
    刚刚皇庄的事情,忍了就忍了。
    毕竟太皇太后都几十岁了,不知道啥时候就嗝屁了,他拿不了几年的红利。
    但是!
    纳税是一辈子的!
    这个可不能再怂了,再怂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朱佑樘脸一黑:张山风已经够客气了,按他的想法,收入十万两以上,要以三税一!
    他下手,可比张山风黑的多!
    即便这么客气,还是有人反对!
    而且是接二连三的,反对之声,不绝于耳。
    甚至,连内阁都坐不住了。
    刘健斟酌了一下用词:“陛下,商税初定,是不是……
    当以怀柔为主,先定低一点,以免遭到商户的反叛和抱怨!”
    刘健家里颇为富裕,不少子侄经常孝敬。
    这在大明的官场,是很正常的事情。
    真的不是贿赂,只是孝敬长辈!
    但是!
    人家孝敬你,你总的帮他们说说话,又不是违法乱纪,就是帮忙争取一下税收。
    所以,后世不允许给官员送礼,不允许官员参与酒会……
    这些是有道理的!
    他的子侄,真的没有贿赂过刘健,真的只是寻常长辈的孝敬。
    仅仅如此,这时候也牵扯出了利益!
    还好!
    牵扯到了钱,老朱家的风格,他就来了!
    朱佑樘脸色冰冷:“此事无须再议!
    国库贫困至此,商税却要收狠一点,朕本意是再加两成!
    不过,大家都觉得,商税初定,当以缓图之。
    那就不加税了!
    至于一视同仁的话,就别丢人现眼了。
    要是一视同仁的话,在场诸位,是不是跟街头叫卖的小贩,拿一样的俸禄?”
    涉及钱,朱佑樘可是分文必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