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神念跟随贺子云,只见贺子云进入了一所书院。
    长安什么也没做,只是用神识扫视了一遍。
    南楚如今每一个镇都有私塾,每一个县城都有书院。
    宁皇曾说,应教尽教。
    夫子,已成了众多学子引路人。所以他们的一言一行,影响着学子的成长和发展。
    长安曾说过,一个国家的强盛,靠的是一代又一代的优秀人才。
    古话有云,十年树木 ,百年树人。
    南楚给予了夫子极高的尊重,每一年都有津贴,甚至常评一些优秀的夫子给一定的奖赏。
    但是,这其中有一些人已经变了,他们把那些怪异、丑陋的思想播洒出去。这样的人不仅仅害的是自己,害的是一代人。
    长安写了自己的想法,但怎样做,是宁皇所考虑的。
    南楚的夫子出了大问题,而且不是一朝一夕所形成的。
    长安的心很沉重,他有一些不明白。
    那些为国为民的英雄拖着整个南楚前行,有些人不但不帮忙,而且还搞破坏。
    历史如镜,照亮着整个人族。
    他们看不到这些,只看到阴暗和潮湿的角落。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从未有过的时代。心往一处使,路往一处走,又有什么做不到的?
    长安叹了一口气,有些人,有些事,想不清,道不明。
    长安很想抽出刀杀一个痛快,可是,有用吗?
    他们嘴上说着错了,暗地里又把那颗獠牙露出。
    他不是好人,但有良心。
    月落日升,新的一天开始了。
    长安走了,什么也没做,只是再一次写了一封信给宁皇。
    从这一日起,南楚开始了一轮大的整顿。
    军队、岳麓书社、学院,从里到外,从新整顿,重要岗位,让狼骑调查其背景,如若有人叛变,无论涉及何人,一律严办。
    这一日,长安来到望城坡,那里修了庙,供奉着已死去的镇南大将军张虎。
    长安上了香,随后又在城头坐了一天一夜,要走的时候,把一坛阳春白雪洒在城头,并把酒坛放在城墙上。
    其间,这里的长官和守城之将接到通知前来觐见,长安摆了摆手,并说道,不必麻烦,他只想坐一坐而已。
    那一日,无数人看到一个赤脚、背剑、眉心一点血印、头发半黑半白的男子坐在城头,他很哀伤。
    那悲伤之气,漫延整个望城坡。
    有些人,不由自主的落下了泪。
    后来,城主来了,守城将军来了,没有打扰,而是站在不远处,维持秩序。
    整个望城坡,很安静。
    有人说,那位仙人是国师长安。
    此言一出,无数人蜂拥而至,但依旧没人打扰,而是远远的看着,他们的神,很悲伤。他们的守护神,在祭奠镇南大将军张虎。
    不知不觉,夕阳西下。
    有人送来了饭菜,也有人送来了水果,更有人送来了鲜花。
    当太阳彻底落下,无数人点了蜡烛,整个望城坡,星星点点,如同长龙。望城坡内,所有人挂起了红灯笼,万家灯火通明。
    月升月落,日又升。
    当那一轮太阳升起,长安起身,对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随后一步踏出,浮在空中,再一步踏出,已看不见踪影。
    “恭送南楚国师!”
    “国师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些人,才是张虎该舍身保护的人。
    这些人,是如此朴素,如此可爱。
    长安来到大同,阿何率众将前来迎接。
    故人相聚,醉饮三更。
    他们很开心,这辈子能再见长安,已是三生有幸。
    说着曾经的点点滴滴,酒一杯接着一杯。
    长安总是微笑着附和,倾听着他们的曾经。
    也许,他们只是想和长安诉说着自己的感情,不需回应。
    也许,同袍之情,满是思念,是自己的,也是已牺牲的战友。
    张夭夭看着长安,就这样看着。父亲的话,母亲的话,回荡在脑海里。
    先生很神秘,但又很酷。这样的先生,无论男女都很想亲近。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死也要追寻先生。
    当众人散去,长安把张夭夭留了下来。
    两人出了军营,踩着月光而行。
    “你很棒!”
    “与先生相比,我还差太多太多。”
    “你呀!跟你父亲的性格一模一样。”
    “先生,我一直以父为荣。”
    见她如此说,长安敲了敲她的脑袋。
    “乐乐,不要像他一样死脑筋。人,要圆滑。死了,什么也没有了。做任何事,要三思而后行。你的背后,还有我,还有南楚。一次成败,影响不了大局。既使被俘,也没人敢杀你。要记住,留得青山在 ,不怕没柴烧。”
    张夭夭倔强的抬着头,哽着脖子说道,
    “先生,我是前镇南大将军张虎的女儿,更足大元帅段文鸯的徒弟。我不能退,更不能投降。即使死,也要冲锋。这样,父亲的荣光,才不会泯灭。师父曾说,为将者,无论前方是悬崖峭壁,还是翻江倒海,当勇往直前,绝不后退。”
    长安叹了一口气,遥望远方,不由心中暗骂,段文鸯啊段文鸯你教的是什么徒弟?
    “先生,我知道你说的是好意。但张家之血,从未冷却。”
    长安有些头疼,那虎兄虎弟的下一代,又虎得不行。
    “乐乐,人的命只有一条。”
    “伯父告诉我:先生曾说,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却活着。”
    长安摸了摸头,曾经的一支箭,却射中了今天的自己。
    随口一言,怎么就记得那么深?
    他还曾说过,活着,才有未来。死了,狗屁也不是。
    无论是张虎、张彪,还是段文鸯,他们的脑袋怎么就只记得他们想记住的东西。
    长安看着一脸坚毅的张夭夭,又是一个没有救的人。
    这世界到底怎么了?怎么一个都想跟人拼命?活着不好吗?
    长安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憋屈!
    “你有一个伟大的父亲!”
    张夭夭挺了挺胸膛,很自豪的说道,
    “我以父亲为荣,以师父为榜样。我想成为父亲一样的人。”
    长安再也忍不住了,开口道,
    “如果你牺牲了,你的母亲会很伤心的。”
    “不,不,不。母亲会以我为荣。”
    长安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