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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8章 一琴传三清
    王琦很高兴,自从上了船之后就一直很高兴。

    周三妹子很奇怪:“艾克先生,您为什么这么高兴?总不可能是因为艾达小姐没在您身边管着您吧?”

    王琦的脸都白了:“你别胡说八道啊!我告你诽谤啊!”

    “我之所以这么高兴……。”王琦捋着胡子:“那是因为我看到了下界凡人的人勤劳啊!”

    “就只是这样吗?”

    “不然呢?”

    “他们忙成那样还不都是因为您的安排……。”

    就如周三妹子所言,祖师爷爷的后辈儿孙们现在忙的要死,真的是要忙死了。

    《行演图》一出,任谁都知道吴若林算是得了祖师爷爷的真传,早晚都会是一代画圣,以后他吴若林随手丢的一团废纸都是值钱的。

    吴若林灵感爆发,连夜又画了一幅《舟载图》,画的正是众人跟着祖师爷一起乘着大船在长河之上演艺的场景。

    这画依旧是惟妙惟肖,众生百态,而且吴若林居然也用了泼水的手法,隐了祖师爷的面容。

    总的来说肯定是远不如第一幅祖师爷爷亲自出手加工的那幅《行演图》,但是总的来说已然具有了大家风范,这一手泼技更是成为了他吴若林才会的绝活。

    “此画有些刻意了。”王琦点评着那幅《舟载图》:“什么时候你没了刻意,随手一笔都是本意真心,那就算是成了。意成之后再想提高就只能是练心了,心有多大、多高,你的画作就有多好。”

    吴若林倒头便拜,好一阵连串的响头。

    结果王琦却不高兴了:“最后一次告诉你啊!不许跪!再敢跪我,你就给老子滚下船去!”

    吴若林尴尬起身,痛哭流涕。

    哈布会长手捧那幅《舟载图》直哭:“吴兄弟,这画上为何又没有我啊?我可是一路跟着老爷子的,你啥时候把我也画上去呗?”

    吴若林不善言辞,只能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点头表示知道了。

    王琦看的高兴,把一整船的艺人们全都召唤了过来,讲了《钟馗捉鬼》的故事。然后就开始给众人派活:“这《钟馗嫁妹》的曲目你们可要抓紧排练了。小吴啊,你闲着的时候也琢磨琢磨这钟馗该怎么画。”

    然后众人一边忙一边笑、一边笑一边哭……。

    祖师爷爷赐下来的恩业太多了,实在是忙不过来了!我等就算累死了,也不能叫他老人家失望!

    船队在长河之上行驶了二十余日,王琦所在的大船之上日日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更有那戏子艺人在吊嗓子、喊发声,引得来往船只纷纷侧目。

    初时哈布会长和张统还觉得没什么,后来就有点受不了了……。

    整日里这么听,就算是仙乐怕是也要变成噪音,于是纷纷回了自己的船上。

    然而每隔个几天,却又按捺不住依旧跑来听曲看戏。尤其是那《封神演义》的故事,也正到了该收尾的时候了。

    这一日,船队来到了十三弯。

    这地方是长河与中原大运河交汇之前的一处要冲,水急弯多、暗礁遍布,任何船只到此处都要放慢速度缓行才能平安通过。

    船老大和船上的船工伙计们都十分紧张,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

    经常在长河上跑船的都知道十三弯是一处非常凶险的地方,这地方两侧峭壁直插天际、两岸浅滩遍布、最窄处只容得下一艘船缓慢通过,很多地方都要靠纤夫拉纤才能过得去。

    所以这地方闹水匪、匪患尤其严重。

    那些个水匪只要架起一堆小船往河心一横,任凭你再怎么坚固的大船一时半刻也冲不过去,搞不好还会有倾覆搁浅的风险。

    届时水匪们就会一拥而上,连抢带烧。完事又会瞬间作鸟兽散,叫人追都不知道该往哪追。

    官军的水师战船也会在十三弯这一带巡逻,然而依旧敌不过那些水匪的各种算计。水匪们也不和官军的水师硬碰硬,只需要拖住官军一时半刻,官军就只剩下给人收尸的活。

    张统倒是不甚在意:“要我说啊,本地的驻军就全是一群窝囊废!区区几个水匪还收拾不了?别看老子只带了三百名兄弟,那可个顶个的都是百战精锐。这群水匪要是落到了我们手里……。哼哼!”

    “啧啧啧!一群旱鸭子,牛皮倒是吹的挺响。你这乌鸦嘴最好少说话,我怕万一真的遇到了水匪,还要去救你。”

    “老爷子,您这话说的。也忒看不起我们边军了。”张统捋了两下胡子:“其实此处定然是官匪勾结,不然的话区区水匪早就能彻底扫平了。”

    “嗨……。”船老大咳嗽了一声:“将军,您这话说的。”

    张统乐了:“都知道是这么回事,就是没凭证是不是?”

    船老大只是咳嗽,却并不答话。

    “我说,你个小老儿莫不是水匪的桩子吧?”

    张统这话把船老大给吓得直接跳了起来:“将军万勿胡说啊!这五艘大船可都是青州漕运司的产业,我们全都是漕运衙门的船工,得了青州太守和漕运衙门的调派来运送各位的。怎么会和水匪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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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统撇嘴:“那钱金逸也是个小气的。船都派了,却连点水军都不肯出。”

    “别不知足。“王琦闭着眼晒着太阳:“人家没叫你游去金陵城就算是不错了。”

    “您这话说的,咱都一起的。”

    “免了,老人家我可以走陆路,没你那么死心眼非要走水路。”

    张统小声嘀咕:“我也可以走陆路啊,我也没说非要走水路不是?”

    正说话间,船队停下了。

    “诸位稍安勿躁,我去看看。”船老大立刻跑向船头,好一顿连比带吆喝。

    “怎么了?”哈布会长可没王琦和张统那么大的心,自从船队进了这十三弯,他的心就一直提着。

    十年前一次走驼队去洛京,也是走的水路,结果就在这十三弯被水匪给劫了。还好当时那些水匪并未伤人,只抢了一些驼队贩卖的粮食和盐巴就跑了。

    尽管如此,此事也给哈布会长留下了极深的心理阴影。

    此时再走这十三弯,哈布会长就难免心里直打鼓。

    “没事,没事。”船老大很快就传回了消息:“是前面有艘粮船搁浅了,大家伙正在想办法往外拉。也已经派人去找官府了,官军的水师最迟明早也能到了。只是咱们一时半会怕是走不了了,可能要在此处耽误个两三天。”

    “哦,如此就好。”哈布会长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别管搁浅的是什么船,只要有船搁浅了,那就是大事。

    十三弯这个地方只要有船搁浅了,那就有可能会堵住后面一长串的船,这时候基本就是人人自危,都怕水匪来袭。

    不过如果搁浅的是一艘粮船,水匪们一般反而不会来了。

    这是一件非常反直觉的事情。

    因为粮船多是由官军押运,水匪来了就是拿鸡蛋碰石头。如果水匪真有那个胆子敢于抢劫粮船,甚至于袭杀官军……。

    那可是大罪,大到天子会派遣钦差前来亲自从速督办的大罪。

    到时那时候管你是官是匪,只要是和这件事情沾了关系的,那就一律人头落地。

    粮船这种东西,能贪墨多少那是你自己的本事,但是如果敢抢那就是活腻了。

    如今前方有粮船搁浅,眼见的是没法继续走了。既然横竖都走不了了,那就不如踏踏实实休息几天。

    张统和手下军士们毕竟是北方人、旱鸭子居多,难得可以停住几天,自然是选择上岸扎营。

    哈布会长也在船上待够了,选择上岸透透风。

    藏海大师在船上憋的久了,也跟着一起上了岸。

    大多数驼队里的伙计和护卫们干脆也上了岸。

    唯有王琦安坐在船上一动不动。

    既然祖师爷不想下船,那其他人自然也就不下船,大家继续在船上操练。

    王琦专门喊过来那个吹笛子的马老三,一口气教了他一长串的曲目。

    《鹧鸪飞》、《喜相逢》、《姑苏行》、《牧笛》、《黄莺亮翅》、《五梆子》……,慢慢学去吧。

    马老三感激涕零,热泪盈眶。

    船队在十三弯停了两天,王琦叫艺人们赶紧抓紧时间练习排练,自己则是悠哉悠哉地钓了两天的鱼,结果是两天下来一条鱼都没钓上来。

    周言抱着一米三站在王琦身边,看着隐士大人连续两天空军。

    ——艾克先生,您就这么等着吗?

    ——小三啊,主动泄露天机可不好啊。

    ——这种事也算啊?

    ——凡人可没有预知能力。

    ——这也不算是预知啊。

    ——凡人也没有随随便便就瞬息几万里的本事。

    ——有传送阵和传送术的,艾克先生。

    ——那能一样吗?你能不能表现的凡人一点?

    ——那您也不能对着石头堆下竿啊。

    ——反正都没鱼钩,在哪下竿有什么区别?

    ——也对……,不过还是感觉很无聊。

    ——小言,你都看了两天了,感觉无聊不?

    ——什么是无聊?

    “老爷子!老爷子!”船老大过来了:“今早我叫伙计们去附近的村子买了些青菜水果,晚上给大家伙吃顿好的。”

    在船上待的久了,最不缺的就是鱼,吃鱼能吃到身上带腥味。禽畜肉和鸡蛋反而是好东西,不过贵、也不是很好买到。

    相比之下,新鲜的青菜水果就成了最容易搞到的好吃食。

    爽口、清肠胃,还解腻。

    船老大说的轻描淡写,实际上为了买这些青菜水果肯定没少跑路,这也确实是有心了。

    “好啊、好啊,多谢了。”只要一听到有好吃的,隐士大人就会非常高兴。

    王琦对于吃其实没那么讲究,下界的茶叶王琦也能喝的有滋有味,粗茶淡饭管饱就行。

    对于“好吃”的定义更多时候不是看这食物的真正味道,而是看提供者的能力。穷苦人家的干净杂粮饭就是好吃的,富贵人家的大鱼大肉也就那么回事。

    但是隐士大人一旦讲究起来那可就是非一般的标准。

    茶叶必须是愚者送的云星花,没有的话一百纯灵一斤的普通茶叶也凑合。喝的汤必须是洞玄境的外魔修士亲自熬制,吃的东西必须是自家小美女和至高王小贵妇亲手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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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吃完,王琦喊过那些乐师,开始即兴授业:“昔日伏羲取梧桐神木做琴,琴身形制法天象地,长三尺六寸五分、代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琴面十三个微位、代表一年十二个月并一个闰月,岳山表山岳、龙龈表海浪,龙池凤沼则为天地灵气,共制五弦、对应五行。后因瑶池奏响,又名瑶琴。这之后,文王加一弦、表天、阳、君、父、男,武王又加一弦、表地、阴、臣、子、女。”

    “琴者,圣人所制、百乐之祖、四艺之首。如今许多古谱都已失传许久,今日我便传你们三篇。这三篇我都只弹奏一次,能学去多少就全看你们的造化。这第一篇琴谱,叫《清商》。是昔日师旷为晋平公所奏,其曲悲不可名,商音大响也。”语毕,王琦随手拿过一把琴弹奏起来。

    《清商》奏响,凄凉悲伤。听的众人仿若是看见了亲人离世、生离死别,胸口就似是被填塞进去了一块巨石一般堵的发炸,不由自主就开始泪眼婆娑。

    “这第二曲,也是师旷为晋平公所奏,名为《清征》,其音更胜《清商》。”

    琴音再起。

    这一次,本已归巢的雀鸟却忽然之间纷纷惊飞,来到船的上空盘旋鸣叫。那场面比上一次王琦用唢呐吹奏《百鸟朝凤》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一阵动静惊的已经准备入睡的岸上众人纷纷爬起来看,等看到那些鸟雀全都是冲着怒爷所在的那艘戏船去的,纷纷都是啧啧称奇。

    岸上的众人离得远,听不真切那琴音。

    但是船上众人听了那琴音之后,却恍若看见了世间一切的苦乐枯荣,人生人死、花开花落,万物皆生、万物皆灭……。

    一曲毕,群鸟散。

    “最后这一曲是《清角》,此曲乃是当年轩辕黄帝所创,轻易弹不得,我也不会弹完,只会给你们弹奏一部分。即便如此,也需要以其他手段中和才能弹奏。”王琦的双手摁住琴弦:“你们且合奏那《十面埋伏》为前奏。”

    “是!”众乐师答应一声,赶紧整理心情,片刻之后立刻合奏起那首《十面埋伏》。

    张统正要回去休息,结果那戏船上忽然传来一阵金戈激烈的合奏声。

    张统侧耳听了听,只觉得头皮都被激的发麻:“怒爷这是要干嘛?大半夜的弹《十面埋伏》?还叫不叫人睡觉了?”

    不仅是张统,岸上众人全都听见了那首众乐师合奏的《十面埋伏》。

    大半夜的听这个曲子,实在是有点……。

    “不睡了!叫兄弟们全起来!披挂整齐围着这江边跑几圈。”张统只觉得那《十面埋伏》听的人全身都燥的难受,特别想抽出刀来砍点什么。

    王琦等到那首《十面埋伏》奏响到高潮部分的时候,即刻抚琴。

    琴音起,《清角》响。

    王琦手中琴刚一奏响《清角》曲,霎时间天地变色,风卷乌云、雷声阵阵、大风狂起,空中明月被聚集而来的乌云遮挡的严严实实,风吹的所有人全都东倒西歪,豆大的雨点参杂着拳头大的冰雹胡乱猛砸,天地之间亮起一阵阵青白色的电光。更兼有那风啸呼嚎,好似那神鬼夜哭怒吼,听的人头皮发麻、鸡皮泛起。

    “敌袭!”借着接连不断地闪电,值夜的军卒发现了奔驰于黑夜中的突袭者。

    那些人全都披着黑色的夜行衣,以黑巾遮面,给每一匹马的四蹄上都包裹了厚实的棉布,此时已然冲到了距离营地不足百米的地方。

    见自己的夜袭被对方识破,那些骑士纷纷掏出驽弓,对着营地就是一轮齐射。

    只可惜那些射出的弩箭全都被大风和冰雹吹飞砸落,根本没有起到任何应有的效果,反而是有不少骑士都被突然降下的冰雹砸的人仰马翻、头破血流,忽然而起的怪啸风音更是惊的不少战马人立而起、原地打转。

    “妈的!找死来了不是?边军都敢惹?”张统刚刚命令手下军卒披挂整齐跑圈,天上就下雹子,然后营地就被人突袭了。

    所幸张统和手下兵卒全是全副披挂,被那冰雹砸几下并无大碍,其他人也全都躲在营帐中没怎么挨砸。

    “好,就这三首曲子。你们能学去多少,就全看你们的本事了。”王琦弹到一半就不弹了,双手按住琴弦。

    《清角》之音立时止住,大雨、冰雹、狂风、乌云、闪电,也全都在同一时间消散殆尽,明月再次露出头来,就仿佛刚刚的一切全只是一场幻觉。

    众乐师艺人只觉自己应该是梦了一场,甚至于已经有些分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依旧身处梦中未醒还是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

    一个个居然全都没回过神来。

    另一边,在岸上的营地中,双方已然交战。

    张统手中大枪向前一挥,号令手下兵卒:“随我上!宰了这群兔崽子!”

    王琦对着岸上那边的战场看了看。

    ——小言,该你干活了。记得表现的凡人一点。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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