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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97年末,佐治亚州亚特兰大,可口可乐(coca-cola)公司总部。
    向可口可乐公司的坎德勒董事长提出投资建议几天后,
    杜鲁门从纽约乘坐前往亚特兰大的火车,匆匆赶到可口可乐总部。
    在总部入口,杜鲁门跟着正在等候的坎德勒秘书,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阿萨·坎德勒先生,很高兴见到您。
    杜鲁门是担任摩根大通银行外部董事的杜鲁门·摩根。这位是我的秘书詹姆斯。”
    “能见到摩根家族的人,我深感荣幸。詹姆斯先生,也很高兴见到您。”
    坎德勒一脸紧张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对于企业家来说,面对投资人或股东时,往往最为谨慎。
    不过,杜鲁门觉得没必要给他施压,便微笑着说道:
    “哈哈,感谢您接见我。”
    19世纪缓慢的文件处理流程,成了意料之外的麻烦。
    杜鲁门来晚一方面是因为从纽约到亚特兰大坐火车需要时间,
    更主要的是申请摩根大通银行名下的名片,文件处理耗费了太多时间。
    好在最终拿到了虽无太多实权,但听起来很光鲜的外部董事职位。
    “对投资人来说,信任就是生命。”
    幸运的是,摩根大通银行的威名很有威慑力。
    坎德勒虽极力掩饰,但他伸出的手像疟疾患者一样,止不住地颤抖。
    “第一印象效果满分。”
    杜鲁门和坎德勒握了握手,然后在椅子上坐下。
    “其实,虽说我是摩根大通银行的外部董事,但今天是以个人身份来投资的。”
    “啊?不是摩根大通银行作为机构投资人来吗?”
    坎德勒眉头皱成了八字。
    对于他意料之中的反应,杜鲁门平静地解释道:
    以个人投资者身份而非摩根大通银行前来,
    一方面是为了独占利益,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19世纪末的大型银行对企业运营的干涉近乎殖民统治。
    “和摩根大通银行不同,我是以天使投资人的身份来的,对坎德勒先生来说,这也是个不错的提议。”
    也就是说,这是一场双赢的交易。
    杜鲁门拿出便签和笔,开始画图讲解大型银行及其收益结构。
    “咔哒。”
    “沙沙。”
    “坎德勒先生,您想必很了解纽约大型银行的运作方式。
    纽约的大型银行把贷款收益视为最高价值,一切以金钱为先。
    虽说杜鲁门出身摩根家族,但不得不承认,尤其是摩根大通银行,在贪婪的银行中堪称佼佼者。
    他们不仅追求贷款收益,甚至会吞噬整个公司。”
    “……银行那点事儿,我再清楚不过了。”
    坎德勒对此表示认同。
    毕竟,没有哪家银行会无缘无故把钱借给一家只有可乐配方的公司,肯定会附带苛刻的条件和高额利息。
    “而且,就算让摩根大通银行进行机构投资,也无法保证资金流会变好。
    实际上,他们只有在确定能赚钱的情况下才会投资。
    对于他们自己评定的投资信用评级,根本不屑一顾。”
    “……请继续说。”
    坎德勒闭目抱臂,
    认真倾听。杜鲁门暗自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但即便可口可乐公司能让他们获利,也存在问题。
    纽约的大型银行是彻头彻尾的分红主义者。
    一旦自身面临危机,就会以分红之名,像拿着刀冲向可口可乐这个存钱罐。
    甚至会剥夺剩余的表决权,随意任命自己人进入董事会,把坎德勒先生架空成傀儡。”
    “……有道理。”
    实际上,1900年之前发生的大萧条和恐慌中,银行的紧缩政策近乎致命,即便到了现代也没什么不同。
    更何况,最近的1893年恐慌才刚过去5年。
    简单来说,现在正是大型银行的贪婪膨胀到极点的时候。
    “所以,我就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为什么这么说?即便摩根大通银行是分红主义者,即便投资困难,但接受他们的投资,信用评级也会提高吧?”
    “有不用为了信用评级而放弃公司主权的办法,就在这里。”
    “……啊!”
    杜鲁门用手指向自己,坎德勒恍然大悟。
    虽然杜鲁门不是摩根大通银行,但杜鲁门同样出身摩根家族。
    很多摩根大通银行繁琐的流程,通过詹姆斯基本都能解决。
    不过,坎德勒还没有完全信服。
    “好吧。就算你出身摩根家族,有很强的资金募集能力。
    但这不是全部吧。
    你看中了我们公司的什么愿景?
    如果对我们可口可乐公司缺乏了解,我实在感觉不出和银行有什么区别。”
    “稍等一下。詹姆斯,把那个拿过来。”
    杜鲁门向詹姆斯示意。
    詹姆斯打开黑色文件包,拿出杜鲁门持有的价值10万美元的可口可乐债券。
    看到这叠债券,坎德勒瞪大了眼睛。
    “……你买了垃圾债券?”
    “这可是贵公司的债券,我只是从这家公司看到了未来。
    看到了成为饮料市场巨头的未来,看到了日后与人类生活必需品——水类饮料竞争的未来。”
    “砰。”我从文件包一角拿出一瓶可口可乐,放在桌上。
    “我相信,终有一天,人们会像携带饮用水一样,随身携带可口可乐。
    您觉得呢?每天消费19亿瓶可口可乐的那一天会到来吗?”
    “嘶。”杜鲁门用开瓶器打开瓶盖,将可乐倒入喉咙。
    翻腾的气泡仿佛要把喉咙炸开,但这样才够劲儿。
    一饮而尽后,杜鲁门把空瓶重重地放在坎德勒面前。
    “真好喝。嗝。”
    “见鬼。”杜鲁门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偷偷看了眼坎德勒,他仍一脸震惊,张着嘴。
    杜鲁门把玩着空玻璃瓶。
    “坎德勒先生。”
    “……在。”
    “最近是不是在为装瓶问题头疼?”
    “啊?!你怎么知道?”
    坎德勒第一次露出慌乱的神情。
    装瓶商问题是最近才出现的,
    只有对可口可乐内部情况有一定了解的人才能知晓。
    但杜鲁门知道,“我喝了40年可口可乐,老兄。我喝的可比你多。”
    可口可乐问世还不到20年。即便詹姆斯没告诉杜鲁门装瓶业务的事
    ,凭借前世的记忆,杜鲁门对可口可乐公司的内部情况也了如指掌。
    “而且,是不是还存在每个装瓶商加工原液的方法不同,导致口味不一的问题?”
    “……您对可口可乐还真是了解。”
    坎德勒伸出舌头,带着好感地看着杜鲁门。
    “如果您接受我的投资,我会负责筹集设立装瓶控股公司所需的资金,并尽力多筹集。还能招揽有能力的管理者。”
    而且是经过验证的人才。
    “……唉。”
    坎德勒双手抹了把脸。
    杜鲁门见时机成熟,伸出手。
    “我敢断言,未来装瓶系统将对可口可乐公司的发展产生巨大影响。我们会全力协助。”
    “……我的天哪。”
    “您愿意接受投资吗?”坎德勒盯着杜鲁门的手看了一会儿,然后紧紧握住。
    “我接受投资。”
    >>>投资后的考量
    “哒。”
    詹姆斯关上车门,带着文件包坐上驾驶座。
    “少爷,您为什么这么做?”
    “什么为什么?”
    “您把表决权让出去了。一开始您获得75%的股份并投资100万美元时,我觉得很划算,但实在不理解您为什么要让出表决权。”
    “哦,那个啊。”
    “嗡嗡。”
    詹姆斯一边开车,一边不时瞥向杜鲁门这边。杜鲁门耸了耸肩。
    “我只是把表决权交给了善于经营的人。
    而且,作为大股东,我不是也获得了否决权吗?
    这是我不干涉公司各项经营事务的一种妥协。”
    “妥协?”其实,这75%的股份中,大部分并非坎德勒的,而是坎德勒从可口可乐公司创业成员那里收购来的。
    “除了坎德勒,我不觉得可口可乐公司现在的其他人能让公司在已经进军美国50个州的基础上更进一步。”
    100万美元,杜鲁门觉得这个金额很合适。
    经营本就如此,即便朝着成功的方向努力,但如果脚下时刻有亏损这把利刃威胁,就无法安心发展。
    “坎德勒只是比他们‘稍微’勇敢一些。
    从这个意义上说,这对坎德勒和我来说都是一笔不错的交易。”
    不过,杜鲁门给坎德勒留下25%的股份,也是希望他能好好经营公司。
    “詹姆斯,你觉得像你这样的人,能仅凭一份价值2500美元的配方,就获得90万美元的投资吗?”
    “那……太厉害了。”
    “他是个了不起的人。开发出配方的彭伯顿博士的后人,居然把配方贱卖给了坎德勒。”
    这时,詹姆斯才认可了坎德勒的能力。
    “少爷,不过装瓶业务真有那么重要吗?
    不就是把可乐装进瓶子里卖吗?
    能有多少收益呢?”
    “你知道吗?”我直视着詹姆斯的眼睛,
    “收益巨大。”
    (以2017年的数据为例,可口可乐装瓶公司仅营业利润就接近2万亿,是一家大型企业。要知道,这家公司仅仅独占了美国50个州中的14个州。也就是说,如果把全球的装瓶公司合并起来,将拥有惊人的现金创造能力,简直就是印钞机!“这么庞大的市场,坎德勒居然以区区1美元的价格,拱手让给了3个律师。”他是在1899年转让的,所以在即将进入1898年的现在,律师们应该已经向他提交了商业提案。如果是原本历史中的坎德勒,或许会接受,但今天的坎德勒,我确信他会把那份提案扔进碎纸机。)
    “詹姆斯。”
    “是,少爷。”
    “以我的名义,能从摩根大通银行贷款多少?”
    “以您的名义……贷款?”
    “对。”
    詹姆斯转动方向盘,沉思片刻后开口说道:“1000万美元。”
    “……”
    “可以贷到1000万美元。不过,如果还不上,您的名声就会受损。当然,所有财产也会被没收。”
    本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询问,没想到得到了如此惊人的答复。
    杜鲁门打了个寒战,裹紧了座位上的毛毯。纽约的冬天真冷。
    “……到了叫醒我。”
    >>> 格罗顿学校与惊人发现
    “翻来覆去。”我在德国风格的宅邸卧室里,裹着被子滚来滚去。还没成年,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了。
    “糟了,差点忘了格罗顿学校。”
    而且,一想到还要去上学,疲惫感就不断累积。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前世参加过的SAt考试,要到1926年才会出现。
    “这个时期连大学入学考试委员会都还没有。”
    再次真切地感受到,这里是120年前的美国。
    一个还未经历第一次世界大战和大萧条的纯真世界,一个人们坚信先进的未来技术将推动人类进步的浪漫时代。
    “直到泰坦尼克号沉没,人们才清醒过来。”
    尤其是和新闻界关系密切的上流阶层,对技术发展充满幻想。
    只是他们太过沉迷,陷入了种族主义,甚至到了歧视有色人种的地步。
    杜鲁门即将就读的格罗顿学校也不例外。
    格罗顿学校是名校中的名校,
    毕业的学生中有很多政商权贵的子女。
    突然,杜鲁门抱住枕头。
    “格罗顿学校……好像在哪里听过。”
    努力回忆,隐约感觉像是上学时在历史书上读到过。
    “格罗顿学校(Groton school)的校友阵容还真是华丽。”
    “政界?”
    杜鲁门猛地一哆嗦。
    “詹姆斯。”
    “是,少爷。”
    “我是哪年出生的?”
    “……您是1882年出生的。”
    “1882年出生……”
    “咯噔”一下,脑海中散落的齿轮开始逐个咬合。
    1882年出生,格罗顿学校毕业,哈佛大学毕业,哥伦比亚法学院辍学,当选纽约州参议员,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担任海军助理部长,还有……
    “美国第32任总统。”
    瞬间,杜鲁门感觉手臂上汗毛直立,鸡皮疙瘩布满了手臂。
    杜鲁门用力抓着起满鸡皮疙瘩的脖子,紧紧抱住枕头,仿佛被附身一般喃喃自语。
    “罗斯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