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像夏天的江河一般，升升降降，看着没什么变化，实则现在到，过去去。

    渐渐的日子就这样平静了下来。

    楚瑜被“托付”出去后，温长宁隔三差五和他见一次面。

    顾长晏每天向楚瑜授课一个时辰。

    三个人在本不该认识的交际线上短暂地停留了下来。

    生活，看似安稳了。

    温长宁和顾长晏，却仍有不肯安分的心。

    事情转机出现在十二月初一，也正是温顾二人生日那一天。

    合二为一的玉佩终于再次发声：“本位面跃迁能源不足，启动光能充电，叮，检测到已启动，五年……预计四个自然月后自然开机。请主人返回能源充足的位面为我补能，否则我将无法再次运用穿梭时空功能助主人进行跃迁时空。”

    温长宁无波无澜的心一整个激动了，感觉这是这辈子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顾长晏同样好不到哪里去，声音里是克制不住的激动：“我们要赶紧走了，不能再拖了。”

    截止今天就是整整活了二十四年的顾长晏从没像此刻如此兴奋激动过，言语已经不能表达他的心情。

    因为忧心楚瑜，加上皇帝突然抽风让顾长晏做家庭教师，他们一拖再拖，顾长晏到现在还没有向吏部申请调往外地任职。

    大祈官场，从地方官做到京官难，京官主动去外地任职——so easy.

    不过还是要再谋划谋划。

    当事人温长宁见身边的人比自己还要急切，倒是冷静了一些，一把按住顾长晏肩膀，压住了他想站起来，大晚上去吏部的举动，道：“冷静，风起，咱们都先冷静一下，谋定而后动。”

    “对，说得对，要谋定而后动。”顾长晏深吸一口气，稳定躁动的心。

    ……

    几日后，宫中举办宴会，是大祈在任京官年前最后一次大聚会。

    这次的宫廷盛宴没有在往常举办地麟德殿举办，听说是在修缮。

    在一处临水宫殿。

    而在初二那一天，顾长晏早早地就去吏部申请调往外地任职了，然后不顾当时在场官员差吏诧异的目光“扬长而去”，他们大概在心里嘀咕从没见过这么傻的人。

    当天上午皇帝知道了他的顾爱卿放着好好的京官不做，想去外地任职，他大为不解，于是又召见了他的顾爱卿。

    顾长晏面对皇帝，言辞恳切道：“穿百姓之衣，吃百姓之饭，从百姓中出来，至今方知我是我，所以臣想为百姓做些什么。臣时常在想，如何才能让百姓吃饱穿暖，毕竟百姓过好，大祈才会好。

    “后来臣想通了，臣觉得自己只有深入基层去，才能知晓百姓切切实实的所需所求。从前臣是普通百姓一员，看到的学到的东西有限，现在臣想做一方管理者，再仔细看看百姓真正的想法。想来那时候，臣如果有幸返回朝廷，会知道如何做一名更好的为大祈百姓着想的京官。”

    楚桓差点被顾风起一口一个的百姓绕晕，待明白过来顾风起在说什么，心里感觉说的很有道理，再看顾风起，只觉他身上闪烁着四个冒着金光的大字——忠贞爱国！

    旗号喊的多了，可能封建皇帝早已分不清为百姓为国为陛下奉献着想的区别了。

    顾长晏一心一意为大祈百姓，没一句说的是为了大祈，为了陛下，可是楚桓自有一套代换公式。

    然后顾长晏说到自己现在的工作：“四殿下聪颖勤奋、天资卓越，臣只是一个缺乏人生阅历的登科进士，可以教他的知识其实不多，但承蒙陛下厚爱，让臣担任了四殿下一段时日的先生。臣现如今完璧归赵，只求陛下不用怪罪。朝廷上有很多比臣知识渊博，阅历深厚的前辈们，臣也不好再厚着脸皮占着一个皇子老师的称呼了，臣惶恐。”

    顾长晏惶恐没惶恐乾元帝没看出来，他只看出来这人是真的认为比他厉害的老师大有人在，以及去意已决。

    对他胃口的“陪聊”要没了。

    他“糟心”的一摆手，让顾长晏滚蛋，也算是同意了他的请求。

    不过在顾长晏退出去前，楚桓叫住他，拿指头虚空点着他，道：“三日后的宫宴，你来。”

    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外面可不比京城。

    于是，这是温长宁自来到大祈第三次参加宫宴，这一次他多带了套衣服。

    顾长晏品阶不够，圣宠来凑。皇帝指名他当天必须到场，他也算是时隔几年“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温长宁帮他整冠时打趣道：“风起，官员中就你一个从六品，有点特殊啊。”

    被打趣的人笑而不语，看向铜镜。

    顾长晏第一次凭实力参加宫宴，而不是靠拼爹，穿戴好官服的他落落大方的在复杂的目光中登场。

    外面黑灯瞎火，殿内灯火通明，金碧辉煌，温暖如春。

    这一次宴席上，皇帝有意让自己的四儿子露脸，于是从不现于人前的四皇子楚瑜也在人前露了面，打了招呼。

    容貌好，气质好，举止不怯，衣裳更好，看着不像是十年没爹疼没娘陪的可怜娃。

    当然，楚瑜的少女声音也没人敢嘲笑。

    一时间知道点内情和啥也不知道的到场众人目光更复杂了。

    皇帝心，海底针。

    开场不跪天，不跪地，就跪大祈现任帝后。

    顾长晏在拜见圣上和皇后时，一撩衣袍利落跪地，余光瞧见温长宁一如当年屹立在宫殿时突然有一瞬的恍惚：并不是所有都变了。

    起码缘生仍然站着，今后也要站着，这就够了。

    他是现代人，不跪古代帝。

    阂该如此。

    当初只觉震撼，如今顾长晏心里更多的是钦佩以及……震撼。

    随后皇帝一声平身，他们起身。

    接下来皇帝先干什么，众人紧跟着做什么。

    他夹菜，众人饮酒吃菜。

    他欣赏歌舞，众人欣赏歌舞。

    丝竹管弦，歌舞升平。

    好不热闹。

    到时间，顾长晏出殿去更衣。

    更衣是文雅说法，用现代化来说，是去洗手间。

    一名太监提着灯笼在前面带路，顾长晏不动声色地查看周围。

    装着微醺，步调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