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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5章 我的婚姻,不是用来成全你们的爱情的
    盛含珠低头搅动着杯子里的柠檬水,吸管发出细微的“咔哒”声。她望着窗外行人来往,眼神有些失焦。苏离的话像一根细针,轻轻扎进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我不委屈。”她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很坚定,“我只是在想,如果我真的放手了,是不是就代表我输了?”

    苏离一怔,随即轻笑:“你什么时候开始在意输赢了?”

    “以前不在意。”盛含珠抬眼看向她,“可现在我在意了。我不是为了争一个男人,而是为了争一口气。岑宗可以不爱我,但不能一边利用我的家族,一边还养着别人。他把我当什么?联姻工具?还是感情垃圾桶?”

    安安趴在桌上,小手托着脸看她们说话,一双清澈的眼睛来回转动,像是听懂了又像没懂。

    苏离沉默片刻,才缓缓道:“那你打算怎么做?等他明天给答案?”

    “不。”盛含珠摇头,嘴角扬起一抹冷意,“我已经不想等了。他要是真有骨气,昨晚就应该直接做出选择。可他没有。他选择了逃避,选择了继续糊弄我。这种人,不值得我再给他时间。”

    她说完,从包里拿出手机,翻出通讯录,手指停在“父亲”两个字上,却没有按下拨号键。

    她知道,只要这一通电话打出去,盛家立刻会派人调查岑宗和那个女人的关系。以盛家的能量,不出三天就能把对方查得底朝天??家庭背景、工作履历、甚至过去的情史都无所遁形。而一旦查出那女人有什么瑕疵,岑家的脸面也就彻底丢尽了。

    可她不想这么做。

    不是因为她心软,而是因为她清楚,这场婚姻本就是一场博弈。她若动用家族力量去打压岑宗,只会让外界觉得她是仗势欺人,反而坐实了自己是个被宠坏的千金小姐,连未婚夫都管不住。

    她要的是体面地结束,而不是撕破脸皮地报复。

    “姐,你说……爱情到底值多少钱?”她忽然问苏离。

    苏离愣了一下,低头看着安安,轻轻抚过他的发丝,“我不知道它值多少钱。但我只知道,当我决定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的时候,我没想过回头。哪怕那个人曾经对我说过一万句‘我爱你’,我也不会再信一次。”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历经风雨后的平静。

    盛含珠看着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比任何时候都要耀眼。她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依靠的男人,但她活得比谁都清醒、都自由。

    “所以你是放下了?”她问。

    “不是放下,是认清了。”苏离笑了笑,“有些人,注定只能陪你走一段路。强留不得,也不必强留。”

    盛含珠静静听着,心里某根弦仿佛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她想起小时候,母亲总说:“含珠啊,你要找个真心爱你的人结婚,不要像妈妈一样,为了家族牺牲一辈子。”那时她不懂,只当是母亲随口一提。直到后来才知道,母亲年轻时也曾爱过别人,可最终还是嫁给了父亲,成了人人羡慕的盛太太。

    可谁又知道,那份光鲜背后藏着多少无奈?

    她不想重蹈覆辙。

    傍晚回家时,天边泛着淡淡的橘红。盛含珠把车停好,拎着给安安买的玩具袋走上楼。刚到门口,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雪松香。

    岑宗回来了。

    门没锁,她推开门,看见他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在看,神情专注得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

    “回来了?”他抬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平淡如常。

    盛含珠脱下高跟鞋,换上拖鞋,淡淡应了一声:“嗯。”

    她走过他身边,径直走向厨房,打开冰箱拿水。身后传来脚步声,接着是他低沉的声音:“昨天的事,我想过了。”

    她拧开瓶盖的动作顿了顿,却没有回头。

    “我们继续订婚。”他说,“我会处理好那边的关系。”

    盛含珠终于转过身,看着他,“怎么处理?让她辞职?搬走?还是彻底断了联系?”

    岑宗皱眉,“我已经说了会处理,你还要我说多详细?”

    “我要你说实话。”她一步步走近他,目光直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会提出让你做选择?不是因为我嫉妒,而是因为我不想活在一个虚假的婚姻里。你可以骗全世界,但别想骗我。”

    岑宗抿紧唇角,眼神闪过一丝烦躁,“盛含珠,你别太过分。我们都清楚这段婚姻的本质,你现在非要逼我放弃一切去追求所谓的爱情,你觉得现实吗?”

    “现实?”她冷笑一声,“你半夜跑去接她下班,给她买宵夜,陪她说话,送她回家,这些都不现实?你对她付出的时间、精力、情绪,哪一点比我少?你说你不现实,可你的行为早就越界了。”

    岑宗脸色微变。

    “你以为我不知道她是谁吗?”盛含珠逼近一步,“今天我在广场看到她了。她在做兼职推销员,凌晨下班,白天还要出来站街扫码拉客。你说你爱她,可你让她过这样的日子?如果你真的心疼她,为什么不给她一笔钱,让她安心休息?或者干脆公开你们的关系,让她不用再这样辛苦?”

    她一字一句,像刀子般割开他伪装的面具。

    “你不敢。因为你怕失去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所以你只能偷偷摸摸地对她好,像个见不得光的小偷。岑宗,你配不上‘爱’这个字。”

    岑宗猛地站起来,眸色阴沉,“够了!”

    “不够。”她毫不退缩,“我还有一句话要说??从今天起,我不再是你名义上的未婚妻。我会向家里申请解除婚约,对外就说是我单方面悔婚。你不用担心岑家受影响,我会承担所有责任。”

    岑宗瞳孔骤缩,“你疯了吗?你知道这会对两家造成多大影响?”

    “我知道。”她平静地看着他,“所以我才替你想好了退路。你自由了,她也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阳光下。至于我……我会离开一阵子,去国外待一段时间。”

    她说完,转身走进卧室,开始收拾行李。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衣物折叠的声音。

    几分钟后,房门被推开。

    岑宗站在门口,脸色复杂,“你非要把事情做到这一步?”

    “是你先越界的。”她头也不抬,“我给你机会,是你没抓住。”

    “如果我答应你,从此不再见她呢?”他声音低哑。

    盛含珠停下动作,缓缓抬头看他,“你会吗?你能做到一年不见,十年不见,一辈子都不见吗?如果你做不到,那就别再说这种话来侮辱我的智商。”

    岑宗张了张嘴,终究没能说出下一个字。

    她继续收拾,动作利落,仿佛早已准备好这一天的到来。

    第二天清晨,盛家老宅。

    盛父正在书房看报纸,听到敲门声时还有些意外。

    “进来。”

    门开,盛含珠走了进来,穿着一身简约的米色套装,妆容精致,气质沉稳。

    “爸。”她轻声唤道。

    盛父放下报纸,抬眼看她,“这么早过来,有事?”

    她点头,在他对面坐下,“我想跟您谈一下我和岑家的婚约。”

    盛父眉头微蹙,“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决定解除婚约。”她说得干脆,没有任何犹豫。

    盛父沉默片刻,放下茶杯,“理由?”

    “我不想嫁给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的男人。”她直视父亲的眼睛,“我知道这段婚姻对家族有益,但我也知道,一旦我踏进那扇门,我就再也无法掌控自己的人生。我不想成为第二个妈。”

    盛父眼神微微一震。

    他知道妻子当年的遗憾,也一直为此愧疚。

    “你确定?”他问。

    “确定。”她点头,“我已经跟岑宗说过,他会配合对外解释。所有的舆论压力,我都愿意承担。”

    盛父深深看着她,忽然笑了,“我女儿长大了。”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轻抚她的发,“从小到大,家里所有人都说你娇气、任性、不经事。可我知道,你只是不愿争抢。但现在看来,你比谁都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盛含珠眼眶微热。

    “爸……”

    “婚约的事,我来处理。”盛父沉声道,“你不用背任何黑锅。错的是他们岑家,不是你。”

    她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当天下午,盛家正式发布声明:因双方性格不合,盛含珠小姐与岑氏继承人岑宗先生经友好协商,解除婚约。未来将各自追寻人生方向,互不干涉。

    消息一出,整个上流圈震动。

    媒体纷纷猜测原因,有人说是盛含珠移情别恋,有人说岑宗另有新欢,更有甚者挖出那晚岑宗接女人的画面,虽未曝光正脸,但足以引发联想。

    而这一切,盛含珠已不再关心。

    她将房子交还给岑家安排的人打扫,自己搬去了市中心的一间公寓。临走前,她在信箱里留下一封信,收件人是岑宗。

    信里只有短短几行字:

    > “你说我们是联姻,没有感情。

    >

    > 可我曾试着去了解你、靠近你,甚至幻想过未来。

    >

    > 但我忘了,真正的婚姻,从来不是交易。

    >

    > 愿你终有一天,能堂堂正正地说出那句‘我爱她’。

    >

    > 到那时,希望她值得。”

    三天后,她登上了飞往伦敦的航班。

    飞机起飞时,她望着窗外渐渐远去的城市轮廓,轻轻闭上了眼睛。

    三个月后,伦敦街头。

    深秋的风卷起落叶,盛含珠裹紧风衣,走在泰晤士河畔。她在这边报了个艺术研修班,闲暇时喜欢一个人散步,看街头艺人的表演,去博物馆临摹名画。

    这天傍晚,她路过一家咖啡馆,准备进去买杯热拿铁暖手。

    推开门的瞬间,铃铛轻响。

    她低头解围巾,没注意前方有人迎面走来。

    “小心??”

    一声低沉的男声响起,紧接着,一只温暖的手扶住了她的手臂。

    她抬头,四目相对。

    那一瞬,时间仿佛静止。

    男人穿着深灰色大衣,五官深邃,眉宇间透着几分清冷与疏离。他的眼睛很特别,像是冬日湖面结了一层薄冰,冷冽却又藏着光。

    “抱歉。”他松开手,声音温和,“你没事吧?”

    盛含珠摇摇头,心跳却莫名快了一拍。

    “没关系,是我没看路。”

    她走进店里,点了单,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可眼角余光却不自觉地瞥向门口??那人还在柜台前,似乎在等人。

    几分钟后,服务员端来咖啡。

    “您的热拿火腿三明治和拿铁,请慢用。”

    盛含珠一愣,“我没有点三明治。”

    “是那位先生为您点的。”服务员指了指门口的男人,“他说您看起来像是一整天都没吃饭的样子。”

    盛含珠愕然抬头。

    男人已经走了过来,站在她桌旁,微微颔首:“抱歉冒昧。看你脸色不太好,以为你饿着。”

    她看着他,忽然笑了,“谢谢。不过我其实吃过了早餐。”

    “那是我判断失误。”他并不尴尬,反倒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但我看得出来,你最近睡得不好。”

    盛含珠心头一震。

    这个人……怎么一眼就看穿了?

    自从来伦敦后,她确实时常失眠。梦里总会浮现那晚的画面??岑宗开车载着另一个女人离去的背影,像一根刺,久久不能拔除。

    “你怎么知道?”她忍不住问。

    男人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职业习惯。我是心理医生,专攻创伤后应激障碍。”

    她惊讶,“难怪你看人的眼神这么……犀利。”

    “过奖。”他端起自己的咖啡抿了一口,“我叫谢久治,刚好也在这家店等朋友。”

    盛含珠手中的杯子微微一顿。

    谢久治……

    这个名字,怎么会这么熟悉?

    她猛然想起??不离清吧的老板,就叫谢久治!

    那个她无数次深夜前往、借酒消愁的地方,那个总是默默给她调一杯无酒精莫吉托的男人……

    原来是他。

    “你是……不离清吧的老板?”她试探着问。

    谢久治挑眉,“你也去过?”

    “经常。”她苦笑,“以前总觉得那里是我的避难所。”

    “现在呢?”他问。

    “现在我觉得,哪里都不是真正的避难所。”她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人终究要面对自己。”

    谢久治静静看着她,忽然说:“你身上有种破碎感。”

    盛含珠一怔。

    “不是贬义。”他补充,“而是经历过某种重大情感断裂后的状态。比如信任崩塌,比如被重要之人背叛。”

    她垂下眼睫,“你说得没错。”

    两人陷入短暂沉默。

    外面开始下雨,雨滴敲打着玻璃窗,像一首无人听懂的旋律。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听听你的故事。”谢久治轻声说,“不一定非要是治疗,就当是……朋友间的聊天。”

    盛含珠抬眼看他,许久,终于点了点头。

    那一刻,她不知道,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悄然转动。

    而在千里之外的国内,岑宗站在空荡的公寓门前,手中捏着那封信,指尖微微颤抖。

    他终究没有追去机场。

    因为他知道,有些错过,一旦发生,就再也无法挽回。

    而此刻的盛含珠,正坐在异国他乡的咖啡馆里,听着雨声,第一次觉得,心口那块压了很久的石头,似乎松动了一些。

    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也不知道谢久治会不会成为她生命中的新光。

    但她知道,这一次,她不会再为任何人委屈自己。

    她要的,是一个能光明正大地牵起她的手,对全世界说“这是我爱的人”的男人。

    哪怕等很久,她也愿意。

    雨还在下。

    城市灯火渐次亮起,映照在她眼中,宛如星河初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