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刘金贵此言一出,台下的乡亲们全都炸了。
    啥?
    有人搞破坏?不让秋收打粮食?还让额们来年饿肚子、闹饥荒?
    卧槽踏马,谁啊?
    哪个天杀的王八羔子,心肠这么坏!
    咋不打雷劈死他哩!
    谁啊,给老娘站出来,呼不死他!
    打谷场上顿时嘈杂声四起,闹哄哄的,热闹的就像是鳖反潭似的。
    刘青山心中一凛,知道这应该是冲着自家来的。
    果不其然,
    台上的刘金贵这时又连连拍了几下桌子,“肃静!肃静!都不要讲话!额发现最近下地干……都不要说话,听额说!!”
    砰——
    一声炸响,突如其来!
    声音之大,犹如打雷!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纷纷循声看去,只见刘银贵手里竟然拿着一杆枪。
    枪口朝上,正冒着缕缕青烟。
    草!
    这家伙刚才竟然开枪了!
    众人心里暗自大骂吓死老子了,但却没人再敢说话,都很安静。
    刘青山也有些惊讶刘银贵开枪震慑让会场安静的行为,不过惊讶不多。
    这时候‘禁枪令’并没有实行。
    尤其是在农村,几乎村村都有枪械。
    彪悍、野蛮,就是这个时代的主旋律!
    所以,开会鸣枪震慑真不算什么,据刘青山所知就算再过十几年,仍然有某地的两个农村发生火并。
    四五千人参战,除了枪、手榴弹,甚至还有几门大炮。
    规模丝毫不亚于中东小国之间打国战。
    那才叫牛逼!
    台上的刘金贵这时继续说道:“额最近发现下地干活的人是越来越少了,尤其是黑龙潭生产队!不少地里都长草了,也没人管!”
    “这是想干啥?地不种了是不是?如果不种了,那以后黑龙潭生产队的地就全都没收,分给其他生产队,让那些愿意种地的去种!这样行不行?”
    此言一出,整个黑龙潭生产队的人全都炸了。
    扯啥淡哩!
    额们生产队的地,凭啥让别的生产队种?
    凭啥?凭啥?!!
    “肃静!!”
    刘金贵又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怒气冲冲,“别的大队现在都是哭爹喊娘,地里全是水,你们倒好!地里庄稼好好的却不料理,白天都钻山里采知了壳,晚上还去逮知了猴!”
    “不务正业!!”
    “啪——”
    刘金贵猛的一拍桌子,“刘福来!你这个生产队队长是咋当的?大队让你当队长,是让你带领社员好好种地、发家致富的。你可倒好,领着社员去搞什么投机倒把?”
    “地里都荒了!!”
    “你这严重影响额们大队的秋收任务,到时候大队交不上粮,你刘福来、刘兆丰、刘茂财都得负主要责任!”
    “你们三家所有人,现在全部都上来,额要当着全体社员的面,对你们进行严厉批评!”
    “来人,把他们都给压上来!”
    “今天!额非要狠狠杀一杀这股歪风邪气!!”
    刘银贵早就得到了吩咐,一听刘金贵下令,就立刻带着民兵将刘家众人围了起来。
    “爸,这咋办?”刘兆丰问。
    刘树德皱眉吸着烟,沉默不语。
    刘劲草低声道:“爸,要不然和他们干吧!咱们队的人都在这里,不怕他们!”
    “对,三哥说的对!”刘浩川第一个响应。
    “这老王八今天就是故意要整咱家,和他干!不怕他!”刘青松也附和道。
    刘青山拉住准备喊人的刘兆丰,“二爸,不能打。”
    “为啥?”
    “打了,咱们就没理了。”
    “啥意思?”刘兆丰不明白。
    刘树德却是点了点头,“听青山的,不打。”
    “那这……”
    刘兆丰泄了气,老爷子发话了,那就没法了。
    自家老爷子,一向是一言九鼎。
    “让咱上去,那就上去。”
    刘树德收起烟袋锅,“不认罪!”
    刘青山笑道:“咱也没罪!”
    于是,在无数人的注目下,整个刘家众人就都被刘银贵带人‘押’到了台上,包括最小的刘紫苏。
    小丫头胆子挺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上台挨批,她都不怕。
    跟在王凤仪身边,安安静静的。
    看到刘家众人被押了上来,刘金贵脸上露出一抹畅快的笑。
    随即,
    他脸色一沉,“刘树德你可知罪?亏你还是个老革命,现在却纵容家里人搞投机倒把,挖社会主义墙角!”
    “你非但不制止,反而还鼓励他们,参与投机倒把!”
    “黑龙潭生产队,还有整个弯河大队的风气都被你们家给带坏了!”
    “现在人心浮动,都不愿下地干活摆治庄稼,反而热衷上山抓知了猴……”
    “你家罪大恶极!!”
    “额现在宣布:撤销刘福来黑龙潭生产队长的职务!撤销刘兆丰黑龙潭生产队民兵队长的职务!另外,扣除今年刘家所有人的工分,直到年底都不计他们的工分!”
    “这是为了让他们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额是在救他们,而不是害他们!”
    偌大的打谷场上,鸦雀无声。
    只有刘金贵的声音在回荡,良久良久,台下众人这才开始窃窃私语,小声嘀咕。
    “刘金贵这不扯淡么,明摆着是在针对老刘家,还说的假惺惺,额呸!”
    “那谁让刘青山那娃悔婚,不娶刘美丽哩?”
    “要额说,你做得了初一,就别怪额做十五,活该!”
    “你这话不对,悔婚是不假,但那一百块的彩礼老刘家不是也没要么?人家还把额随的礼钱也退回来哩,还管了额一顿好饭,这还有啥说的?”
    “队长不让刘福来干了,还把他们一大家的工分给扣完……啧啧!刘金贵是真毒啊!”
    “那可不是,这是把老刘家往绝路上逼咧,一年都没工分,吃风屙沫啊?”
    “唉……造孽啊这!”
    听到不但要撤职,还扣除全年的工分。
    刘兆丰顿时大怒,他扯着嗓子就喊:“额不服!你是扣工分就扣工分,凭啥?额大哥当队长,是额们生产队社员们选出来的,你凭啥说撤就撤?”
    “凭啥?”
    “呵!”
    刘金贵冷笑,然后一拍桌子,“就凭额是弯河的大队长、支书!在弯河,在这里,额就是老大,额说了算!”
    “你黑龙潭咋了?区区一个生产队,还想翻天?”
    “你再给老子瞪眼,额给你从弯河撵出去!”
    这威风大的很!
    所有人都被镇住了,纷纷闭嘴,不敢再吵吵。
    刘金贵冷笑连连,心里很是得意,看着刘兆丰等人,他心里暗道:让你们蹦跶?老子摆治不死你们!
    突然,
    一辆吉普车驶进村子,停到了打谷场边上。
    ‘滴——滴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