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要了!”
    这斩钉截铁的四个字,如同四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包间之内!
    一旁正在专心致志,姿态优雅地为大家沏茶的宫雪,都忍不住手一抖,那刚刚沏开的碧螺春茶水,瞬间就从青瓷公道杯中溢了出来,洒了几滴在她的手背上,烫得她肌肤微微发红,她却浑然不觉!
    她的目光,早已被黄伯涛那副近乎癫狂的模样,给彻底地攫住了!
    在还没有看到一丁点曲谱的情况下,仅仅是凭借着几页单薄的歌词,他就如此不顾一切、如此斩钉截铁地,明确表态,要了?!
    一股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巨大,
    也更加滚烫的骄傲与自豪,如同最猛烈的火山喷发,瞬间淹没了宫雪整个人!
    她看着黄伯涛那副因为极度的激动而涨红了的脸,甚至有些失态的狂热模样,再转头,看看自家男人那副云淡风轻,仿佛这一切都理所当然、尽在掌握的从容……
    她的心中,真是乐开了花!
    那份甜蜜,那份骄傲,几乎要从她的眼角眉梢,从她那微微上扬绝美的唇角,化为实质溢出来!
    她忍不住带着几分小小的,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看出来的得意,用一种清冷中带着一丝甜糯的嗓音,轻声问道:“黄先生,这几首歌的歌词,真的……有那么好吗?”
    “好?!何止是好???”
    黄伯涛此刻,已经彻底化身为刘青山的“头号吹捧者”!
    他挥舞着手中那几张被他视若珍宝的信笺,唾沫横飞用一种近乎布道般的狂热语气赞叹道:“宫小姐,你是不懂!这……这不是好不好的问题!”
    “这是……这是开宗立派!是足以改变整个华语乐坛格局的惊世之作啊!”
    “每一首!”
    “注意,是每一首!都有成为年度金曲,不!是时代金曲的巨大潜力!”
    “这么厉害?!”
    宫雪故作惊讶恰到好处地用手掩住了自己那微微张开的红唇,但那双早已笑得如同两弯新月的美丽眼眸,却将她内心的狂喜与得意,暴露无遗。
    “你看看!你看看就知道了!”
    黄伯涛激动地将那五张早已被他手心的汗水浸得微微有些发皱的歌词,如同呈上圣旨般,恭恭敬敬递了过去。
    宫雪优雅地接过,迫不及待就看了起来。
    她看得极为认真。
    那双清丽的美眸,如同最挑剔的鉴赏家,一个字一个字地,细细品读。
    她那红润的嘴唇,甚至还在无声地,轻轻念诵着。
    “……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
    当读到这一句时,她的心,狠狠地一颤。
    她下意识地,抬起眼,飞快地瞥了一眼旁边的刘青山。
    那眼神,如同一根最柔软的羽毛,轻轻地、带着一丝羞涩的爱意,从他脸上拂过。
    “……为甚么,没能挽回你,让你留下。啊,爱人呀,我紧紧地,紧紧地拥抱着你……”
    当读到这一句时,她的眉头,微微蹙起。
    一股淡淡的、感同身受的哀怨与心疼,浮上了心头。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而当读到这最后一句,
    那跨越了千年时空、充满了磅礴胸襟与无尽祝福的千古名句时,她,彻底地,痴了……
    这些歌词……
    是何等的好!
    是何等的美!
    是何等的……浪漫啊!
    无论是那份“只在乎你”的执着深情,还是那份“爱人别离”的凄美哀婉,又或是那份“千里共婵娟”的磅礴祝愿……
    每一首,
    都像是一把最精准的钥匙,精准地毫不费力打开了她这个文艺女青年心中,最柔软、最敏感、也最渴望被触动的那一扇心门!
    她缓缓地抬起头,再次看向刘青山的目光里,早已没有了之前的任何猜忌、不安与试探。
    剩下的,
    只有最纯粹的、如同决堤的星河般璀璨,浓得化不开的……爱慕。
    这一刻,
    她忽然觉得,自己之前那些关于“朱霖”、关于“唯一”的纠结与痛苦,是何等的渺小。
    能爱上这样一个,能将人类最美好的情感,用如此动人的文字描绘出来的男人,本身,不就是一种无与伦比,天大的幸运吗?
    刘青山感受着她那滚烫的几乎能将自己融化的目光,微笑着,在桌子底下悄悄地伸出手,覆盖在了她那只放在膝盖上因为激动而微微有些颤抖的小手上。
    宫雪的身体,微微一僵。
    她没有躲闪。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宽厚温暖的手掌,正轻轻地带着安抚的意味,包裹着自己的手背。
    那份温度,那份力量,仿佛在无声地告诉她:你看,我懂你。
    随即,
    他的手指,开始有了动作。
    那不是简单的握住。
    他的手指,缓缓地一根一根穿过了她的指缝。
    宫雪的心,
    随着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怦怦”地狂跳起来!
    她感觉自己,像是在和他进行着一场最私密,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无声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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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
    他的手指与她的手指,严丝合缝地紧紧相扣。
    十指相扣。
    掌心对着掌心,温度对着温度。
    那一瞬间,
    宫雪只觉得一股强大无比混合着爱恋、安心与归属感的暖流,从两人紧握的手心处,如同电流般,瞬间传遍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感觉,自己那颗因为他的才华而飘荡在云端的心,在这一刻,终于,安安稳稳地落回了地面。
    落在了他坚实的可以让她依靠的掌心里。
    ……
    抓着宫雪的玉手轻轻抚摸着,
    刘青山抬头,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这位早已被狂喜冲昏了头脑的金牌音乐制作人,然后,用一种不紧不慢的语气,笑呵呵地问道:“黄先生,你确定,这五首歌,你‘全’要了?”
    他故意在那个“全”字上,加了微不可查的重音。
    “价格……也都按照咱们之前约定的分成模式走?”
    嗯?!
    这两句看似随意的反问,如同一盆从天而降带着冰碴子的冷水,瞬间就浇在了黄伯涛那颗滚烫狂热的心上!
    他整个人,猛地一怔!
    随即脸上的那份狂热之色,如同被瞬间冻住的潮水,迅速一点一点地褪了下去。
    他那双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失焦的眼睛,也重新恢复了先前的精明与锐利!
    他看着刘青山,看着对方那双平静得如同古井深潭、却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心中猛地“咯噔”一下!
    坏了!
    自己……失态了!
    他瞬间就明白了,他明白自己刚才那副“我全要了”不顾一切的模样,在对面的这个年轻人眼中,是何等的不专业,又是何等的……可笑!
    他更明白对方这句反问背后,那如同刀锋般锐利真正的潜台词!
    黄伯涛在心中飞速地进行了一场无声却又惊心动魄的复盘。
    后面那两首歌,《独上西楼》、《但愿人长久》它们的词,固然是美,是无与伦比的美!是流芳千古的神作!
    但……那词,是古人的啊!
    作者,是李煜,是苏轼,并非眼前的刘青山!
    既然词并非出自他手,那自己,又何必花那份属于“原创”天价的版税,去买两首“公共版权”的歌词?!
    还有!
    作为一个浸淫乐坛几十年的专业人士,黄伯涛比任何人都清楚,将这种早已被奉上神坛的千古名篇,改编成现代的流行音乐,其难度,到底有多大!
    那简直就是在悬崖峭壁的钢丝绳上跳舞!
    改编得好,那是珠联璧合,是锦上添花。
    可若是改编得不好,旋律稍有瑕疵,那便不是画龙点睛,而是画蛇添足!
    是对经典的亵渎!
    是注定要被钉在历史耻辱柱上的、不自量力的垃圾!
    所以,
    在没有看到编曲,在没有确认刘青山是否真的有那个“点石成金”神乎其技的谱曲能力之前,自己怎么可能,真的就那么不管不顾地,将这两首风险极大的歌,也一并买下?!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就算他自己因为一时的狂热而愿意赌,他背后宝丽金公司的那些股东们,也绝对不会同意!
    想通了这一切,
    黄伯涛的后背,瞬间就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看着刘青山,心中再次对他高看了一眼!
    好厉害的年轻人!
    好刁钻的手段!
    他这是在用自己刚才的失态,反过来将自己的军啊!
    黄伯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脸上那份狂热,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清了清嗓子,没有正面回答刘青山那个刁钻的问题,而是话锋一转,如同最老练的猎手,重新夺回了话语权的主动。
    “青山。”
    他的称呼,变得更加亲切,也更加意味深长,“你的词,已经让我看到了惊喜。现在,我想再看看……你的曲。想必,编曲你也一并带来了吧?”
    刘青山看着他这番堪称“变脸”的精彩表演,笑而不语。
    他缓缓地伸出手,再次探入那个平平无奇的牛皮纸信封中,在黄伯涛那望眼欲穿的注视下,不紧不慢地又抽出了另外五张画满了“豆芽菜”专业的五线谱纸。
    他将曲谱,递到了早已按捺不住的黄伯涛面前。
    ……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