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内,一片静谧。
    窗外的月光,如同清冷的流水,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悄无声息地倾泻进来,在地板上、在床沿边,洒下了一片朦胧的如同水银般的光晕。
    那场足以将人灵魂都彻底吞噬的风暴,终于渐渐平息。
    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旖旎湿润的气息,与窗外吹入的冬夜寒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异的令人心悸的温度。
    刘青山心满意足地将那个早已浑身无力、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般瘫软的人儿,紧紧地拥在了怀里。
    他从未感到如此的……完整。
    他像一个贪婪的君王,终于征服了自己最渴望、也最难以驯服的疆土。
    他用自己的下巴,轻轻地蹭着她那散落着乌黑秀发的光滑香肩,深深地吸了一口她身上那混合着沐浴清香与情动后独特体香的醉人味道,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像是要醉倒在这片温柔乡里。
    他低头,在她那光洁饱满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充满了珍重与满足的滚烫的吻。
    然而,怀中的人儿,却没有任何回应。
    她只是安静地、一动不动地,蜷缩在他的怀里,像一只在暴风雨后,失去了所有力气、收起了所有羽翼的蝴蝶。
    刘青山微微蹙眉,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缓缓地稍稍撑起身子,借着窗外那朦胧的月光,低头看去。
    然后,他看到了……
    看到了她那张埋在枕头里、沾染着几缕湿润发丝美得令人心碎的侧脸上,挂着两行……无声的泪痕。
    她哭了。
    没有声音,没有抽泣,只是那样安静地流着泪。
    那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从她那紧闭的眼角,一颗一颗地,无声无息地滑落,浸湿了身下那片纯白的枕巾。
    刘青山的心,猛地一颤。
    但紧接着,一股更加庞大、也更加难以言喻的温柔与怜惜,便如同最温暖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笑了。
    那是一种,充满了极致的宠溺、极致的满足,以及一种……男人在得到自己心爱女人最珍贵的东西后,那种发自内心得意与温柔的笑。
    ‘这傻丫头……’
    他没有将她的眼泪,理解为悲伤。
    在他看来,那是一个少女,在经历了从女孩到女人的蜕变后,那种最本能的混合着羞涩、茫然、与彻底交付后的……情绪释放。
    那不是悲伤的泪。
    那是……最珍贵的,只为他一个人而流的……珍珠。
    他缓缓地低下头,没有说话,只是用自己的嘴唇,极其轻柔地、极其珍重地,吻去了她眼角那颗还在微微颤抖,有些咸涩的泪珠。
    那滚烫的、温柔的触感,让宫雪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早已被泪水冲刷得如同雨后琉璃般清澈的眼眸,在朦胧的月光下,带着一种破碎迷离的美感,怔怔地,注视着近在咫尺的刘青山。
    她看着他,
    看着他那双充满了自己看不懂的温柔笑意的眼睛,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与委屈,如同最苦涩的潮水,再次从她的心脏深处猛地涌了上来。
    她缓缓地,发出了一声如同梦呓般悠长的叹息。
    “我把我的所有……”
    她的声音,因为哭泣和刚才的激情,而变得有些沙哑,也无比的脆弱,“……都给你了。”
    这句轻飘飘的,
    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的话,听在刘青山的耳朵里,却不亚于……最动听、也最沉重的天籁!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又酸又胀,充满了前所未有巨大的满足与……责任。
    他再次低下头,用自己的嘴唇,轻轻地吻着她那还在不断滑落泪珠的、长长的睫毛,那动作,虔诚得如同在亲吻一件最神圣的艺术品。
    “谢谢。”
    他的声音很温柔,不但温柔还很真诚。
    “我何其有幸……”
    他用自己的额头,轻轻地抵着她的额头,那双深邃的眼眸,在近在咫尺的黑暗中,亮得如同两颗最璀璨的星辰,他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刻进自己的灵魂里。
    “……此生能遇到你,拥有你?”
    “雪儿~”
    他顿了顿,用一种近乎宣誓的坚决语气,一字一顿地承诺道:“从今以后,我做你的铠甲,为你挡下世间所有的风霜;我做你的港湾,为你抚平岁月里所有的伤痕。”
    “我的目光会永远追随着你,我的心跳会永远陪伴着你!”
    “所以,没有什么不离不弃的誓言,因为……”
    他低头,用自己的鼻尖,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鼻尖,用那最轻、也最沉重的声音,做出了最后的宣告。
    “……你早就是我骨血里的一部分,要怎么分离?”
    宫雪没有回答。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那双写满了“真诚”与“狂热”的眼睛,看着他脸上那份因为得到了全世界而神采飞扬的满足……
    她的心,好痛。
    痛得……快要无法呼吸。
    ‘……追随?’
    ‘……永远陪伴?’
    ‘呵,你的‘追随’你的‘陪伴’……有几个人?’
    ‘你的‘不离不弃’,又是对着几个人说?’
    她好想,好想把这些话,嘶吼出来。
    但她没有力气了。
    她所有的力气,所有的骄傲,所有的挣扎,都在刚才那场……她自己主动发起的无声献祭中,被彻底耗尽了。
    她累了。
    真的,太累了。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将那最后两颗冰冷的泪珠,挤出了眼眶。
    然后,
    她看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一下,仿佛用尽了她余生的全部力气。
    ……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