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内,
    时间仿佛凝滞了,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宫雪就那样一动不动、安安静静地蜷缩在他的怀里。她的身体还残留着方才的亲昵温度,心中却泛起刺骨的寒意,那寒意从心底最深处蔓延开来,几乎要将她冻结。
    她睁着眼睛,没有看他,也没有看任何地方,只是那样空洞地失神望着天花板上那片被月光映出的一片模糊光斑,随着窗外树影轻轻晃动,像极了她此刻飘摇不定的心。
    ‘……都结束了。’
    她在心底发出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叹息。
    那份她珍藏了二十多年最珍贵的东西,就这样交付了出去。
    没有预期中的疼痛,也没有想象中的甜蜜,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虚,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缓缓转动眼珠,目光细细描摹着这间陌生而奢华的卧室。每一件精致的摆设,每一处用心的装潢,都在告诉她这里的舒适与温暖。
    可她知道,这一切都不属于她。
    很快,她就要离开这里,远赴那个叫“九龙”,完全陌生的城市,在一个她完全不熟悉的环境里,去打拼,去挣扎,去生活。
    也许……以后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也不会再来这间房子了。
    也好。
    她想。
    这里,就留给他和朱霖吧。
    他们可以在这张柔软的大床上,做着和自己刚才一样的事情;他们可以在那个明亮的客厅里,一起看书,一起听音乐……
    这个她名义上的“家”,最终,还是会成为另一个女人的安乐窝。
    这个念头像一把钝刀,在她心口反复切割。
    一股难以抑制的酸楚与委屈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她眼眶一热,鼻子一酸,险些又要落下泪来。
    而刘青山,
    则完全是另外一番光景。
    他静静地抱着她,感受着怀中那柔软的仿佛与自己融为一体的温香软玉,心中那份因为拥有和征服而带来的巨大满足感,如同最醇厚的美酒,让他整个人都醺醺然的,几乎就要在这片宁静中沉沉睡去。
    他在脑海中,细细地回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她盛装出现时的惊鸿一瞥,如夜空中猝然绽放的烟火,瞬间点亮了他的整个世界。
    她主动吻上来时的生涩却坚定,像未经世事却义无反顾的雏鸟,带着全然的信任与勇气。
    她在他怀中微微颤栗……
    最终如花朵为他盛放的整个过程,那极致的美好……每一处细节都如同最细腻的工笔画,刻入他的心底。
    他以为,他终于,拥有了她的全部。
    他有节奏地轻抚着她那光滑如丝缎般的后背,一遍又一遍,心情好极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
    就在这片一个满足回味、一个心碎神伤的诡异静谧中,一道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咕噜噜”声,毫无征兆地,从两人紧密相贴的腹部,悄然响起。
    正闭着眼、沉浸在美好回忆中的刘青山,微微一怔。
    他感觉到,自己怀中的那具柔软娇躯,猛地一僵!
    紧接着,
    她就像一只受惊的猫,下意识地在他怀里动了两下,似乎是想拉开一点距离,却又因为浑身无力而只是徒劳地扭了扭身子,那动作,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忸怩与慌乱。
    刘青山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他缓缓地睁开眼,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半分的嘲笑,只有浓得化不开如同春水般的温柔与宠溺。
    他眼角的余光,无意中瞥向了窗外。
    他微微一愣。
    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时,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远处城市的灯火,如同散落的星辰,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将天边的夜空,映成了一片深邃带着紫色的蓝。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那块电子表。
    那是他从王府井百货大楼带回来的稀罕玩意儿,上面的红色数字,清晰地显示着:PM 06:47。
    刘青山挑了挑眉,有些惊讶。
    ‘……这都快七点了?’
    他记得,他带着她回到这里的时候,明明……明明才下午三点不到。
    他没想到,这一番折腾,竟然……竟然已经过去了三四个小时。
    时间,
    仿佛都被那场极致的激情,给彻底吞噬了……
    他不禁感慨,“充实的日子”时间往往都过的很快啊!
    他低头,柔声说道:“饿了吧?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怀中的人儿,身体微微一颤,却没有回答,只是将那张滚烫的脸,向他那坚实的胸膛里,埋了埋。
    宫雪心情便的很复杂……
    ‘……好丢人。’
    一股比被黄伯涛撞破还要强烈的羞耻感,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
    她刚才,还在为了自己那悲哀的命运而暗自神伤。
    她刚才,还在为了自己那可笑的“胜利”而感到心碎。
    她刚才,还在努力地扮演着一个为爱付出一切后、心如死灰的悲剧女主角。
    结果……
    结果,她那不争气的肚子,竟然……竟然在这种时候,“咕噜噜”地叫了!
    这……这也太破坏气氛了!
    太煞风景了!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正在舞台上表演着《罗密欧与朱丽叶》殉情一幕的演员,在说出最悲壮的台词时,却……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她恨不得现在立刻就找个地缝钻进去!
    所以,当听到刘青山那充满了温柔的询问时,她一句话也不想回答,只想把自己变成一只鸵鸟,永远地埋在他怀里,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然而,
    刘青山见她不回答,只是像只小猫一样在自己怀里拱来拱去,脸上那宠溺的笑容,愈发的浓了。
    他忽然心念一动,那只揽着她纤腰的大手,极其精准地在她腰间最怕痒的那块软肉上,不轻不重抓了一把。
    “呀!”
    宫雪的身体,如同被电流瞬间击中,猛地弹了一下!
    那股突如其来的、又麻又痒的感觉,瞬间就冲垮了她所有的悲伤与羞耻!
    她再也无法维持那份“心如死灰”的姿态,笑得花枝乱颤,像一条脱水的鱼,拼命地从他那作恶的怀抱里,向床的另一边躲去。
    “你……你干嘛呀?!”
    她好不容易才躲开,拉过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红扑扑的、带着几分羞恼、几分嗔怪的俏脸,那双水光潋滟的眼眸,狠狠地瞪着他。
    刘青山看着她那副终于恢复了生气的娇俏模样,心中那块大石,才终于彻底落了地。
    他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那充满了力量感线条分明的肌肉,在朦胧的月光下,散发着一股惊心动魄的男性魅力。
    “先不干了!”
    他故意拉长了语调,脸上露出了一个坏坏的笑容,“得先做饭,不能让我家雪儿宝贝饿着肚子啊。”
    宫雪一怔,随即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她的脸颊,“轰”的一下,再次红透了,甚至比刚才任何一次都要红!
    她抓起一个枕头,就狠狠地朝他砸了过去,声音里充满了又羞又恼的娇嗔:“你……你真下流!”
    刘青山轻松地接住枕头,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哎,此言差矣。文化人的事情怎么能说是下流呢?这叫情调,懂不懂?”
    “狡辩!”宫雪撇了撇嘴,哼了一声,那娇俏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刚才那心如死灰的样子。
    刘青山见她终于恢复了活力,心中大定。
    他哈哈一笑,便不再逗她,利落地翻身下床,开始穿衣服。
    “说吧,我的公主殿下。”
    他一边扣着衬衫的扣子,一边回头,用一种充满了宠溺的语气问道,“想吃什么?今天我亲自下厨,给你露一手。”
    宫雪看着他那挺拔的身影,心中的那点羞恼,早已被一种更加真实充满了烟火气的甜蜜所取代。
    她抱着被子,歪着头,那双如同黑宝石般的眼眸,狡黠地转了转,反问道:“你什么都会做?”
    刘青山扣扣子的动作一顿,干笑了一声,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那……那肯定不是。不过,家常菜我还是会做不少的。”
    宫雪想了想,似乎是在认真地思考着菜单,但最终,她还是放弃了。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眼神,是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深的依恋。
    “那你看着做吧。”她轻声说道。
    “行!”刘青山爽快地答应。
    他穿好衣服,并没有立刻离开。
    而是重新走回床边,弯下腰,在宫雪那光洁饱满的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然后,才在她那羞涩的目光中,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卧室,还体贴地为她带上了房门。
    ……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