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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章 恭贺
    当晚卫辞在公署留到很晚。

    次日卯时,奉天殿的晨钟撞了七下,百官按品级站定。

    卫辞站在吏部官员的队列里,眼角余光瞥见内阁的位置空了一个,心里便有了数。

    昌泰帝升座后,先宣布准了贺阁老的乞休。

    又说了些“贺卿辅政十载,劳苦功高”的话,殿内气氛肃穆,连呼吸声都轻了些。

    “只是内阁辅臣需得贤能之士填补。”

    昌泰帝帝的目光扫过群臣,最后落在吏部这边:

    “黄克庸荐吏部侍郎卫辞,言其'六元及第,经世济民,可辅政务'。

    卫辞,你可愿入阁?”

    卫辞出列,撩袍跪倒在金砖地上,额头抵着微凉的地面:

    “臣愿意,臣卫辞叩谢陛下隆恩!”

    他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意,却字字清晰:

    “臣本微末,蒙陛下拔擢于寒素,掌吏部之责,又忝侍东宫,每一日皆沐圣恩。

    今陛下不以臣年轻资浅,垂询入阁之愿,臣唯有肝脑涂地,以报圣躬!”

    说着卫辞顿了顿,额头再次轻叩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臣虽不才,愿以六元初心为尺,以百越吏治为鉴。

    入阁后必恪尽职守,票拟务公,辅陛下安邦济民,不敢有半分懈怠!”

    昌泰帝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命人宣布早已写好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吏部侍郎卫辞,性行端方,才猷敏练。

    昔守百越,兴利除弊,民怀其德。

    今掌铨选,公明不阿,士服其公。

    兼侍东宫,师道严谨,太子赖其教。

    今特擢为文渊阁大学士,入阁参赞机务。

    钦此。”

    诰命展开时,朱红的"制诰之宝"玉玺印在绢帛上,晃得人眼生花。

    卫辞伏在地上,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撞在殿柱上,嗡嗡作响。

    他终于走到了这一步,文渊阁,那里案上堆着天下的奏章,墙上挂着先朝阁老的题字。

    他年少时在翰林院当修撰,路过那里也和其他官员一样,总会多看两眼。

    如今,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踏进去。

    “臣......叩谢陛下天恩。”

    卫辞接过诰命,指尖触到冰凉的卷轴,抬眼看见黄首辅站在班首朝他微微点头。

    太子站在御座旁,穿着杏黄色的太子袍,偷偷朝他弯了弯嘴角。

    退朝后,同僚们的道贺声裹着春日的风涌过来。

    卫辞笑着拱手,说着“同喜”“谬赞”的话,语气平稳得像只是得了份寻常差事。

    可只有卫辞自己知道,他胸腔里那团气翻涌得厉害。

    年少时的梦想终于跨进了一大步,他微微垂着眼,掩去眼底的亮。

    入阁只是第一步,文渊阁里还有位次。

    次辅、首辅,那才是真正能攥住笔,替天下斟酌利弊的地方。

    回府后,卫辞屏退下人一头扎入书房,独自坐在案前。

    案上还放着刚寄来不久,说平平、安安得了童生的家信。

    他提笔蘸墨,信纸铺开时,手腕竟微微发颤:

    “父亲母亲膝下敬禀:

    今日蒙陛下恩,擢文渊阁大学士,入阁参赞机务。

    忆昔离乡赴百越,母亲曾言‘为官当不负民,亦不负心’,儿时刻不敢忘。

    今虽入中枢,仍当如在静江时,谨守本分。

    平平、安安既已得功名,可令其安心读书。

    待秋凉院试过后,儿即刻遣人接母亲与孩儿们来京。

    临书仓促,不尽所言,唯愿父亲母亲康泰。

    儿辞敬上。”

    写完叠好,卫辞唤来进喜:

    “用快马寄去徽州,务必亲手交到老夫人手上。”

    进喜应声退下,书房里又剩他一人。

    他拿起那卷诰命,轻轻展开,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制诰之宝"上,朱红的印泥仿佛活了过来。

    他要走的路还长,可此刻,他确确实实站在了起点。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青州府衙。

    李知府正捏着一封从京里递来的密信,手指关节泛白。

    “大人,这卫大人竟真入阁了?”

    贴身小厮站在一旁,声音里带着不敢信。

    李知府放下信,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水凉了都没察觉。

    他今年四十二,比卫辞还大一岁。

    当年卫辞去百越当知府时,他还在别处做通判。

    心中还曾幸灾乐祸,大周第一位六元郎又如何。

    居然被赶去了百越那等穷苦之地,谁承想,不过十多年。

    人家从边陲知府一路做到了内阁大学士,成了正儿八经的阁老。

    而他还在青州知府的位置上打转,就这还是沾了前任杨知府突然倒台的光。

    李知府心中五味杂陈,其实自从他升任青州知府以来,就一直听说过卫辞将来迟早会入阁。

    却没想到这说入阁就入了,李知府喃喃自语:

    “他是大周开国以来第一位六元及第的进士,本就不是凡人。

    当年他在静江,硬是把静江连年欠收的税银翻了数倍,百姓都要给他立生祠。

    那时我就知道,这号人物迟早要飞。”

    李知府虽然嘴上这么说,心中实际也是酸涩的

    倒是小厮凑上前来提醒:

    “大人,咱们接到消息可比卫家人快,这也是个机会。"

    李知府眼睛一亮,猛地放下茶盏。

    对啊,如今卫阁老的父母双亲和一双儿子可全在青州住着呢。

    想来他们接到消息定是要比他慢的。

    这么好的消息他怎能不亲自去通知卫家人,也好借机拉进关系呢。

    “快!”

    李知府站起身,快步往内院走,

    “去库房挑礼!要重礼!但不能俗!”

    小厮连忙跟上:

    “大人,要挑些什么?”

    “把那套成化窑的茶具取出来,还有去年收的那幅沈周的《江南春早图》。

    再备十斤上好的阿胶,卫老夫人年纪大了,用得上。”

    李知府边走边吩咐,脚步都带风,

    “再让准备一套上好的笔墨纸砚,给卫家那两个中了童生的小公子。”

    小厮应着“是”,又问:

    “大人,咱们就去卫家?”

    李知府换上一身簇新的官袍,对着铜镜理了理玉带:

    “现在就走!”

    卫家老宅的院门被轻轻叩响。

    周升过来开门,见是李知府还带着两个挑着礼盒的小厮,连忙躬身:

    “大大人?您怎么来了?"

    李知府脸上堆着笑,亲自上前扶着周升的胳膊:

    “周管家快请起,我是来给卫老太爷和宋老夫人贺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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