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点头,薛绍出身名门望族,
乃自己的亲姐姐城阳公主与薛瓘之子,
算得是李唐宗室亲脉,血统纯正,身份尊贵。
而太平是自己最疼爱的女儿,
身为大唐公主,婚事自然不能马虎,
薛绍的家世与太平的身份堪称门当户对,
绝无辱没皇家颜面之嫌,
这一点不但武媚娘颇为满意,李治也深以为然。
“朕的太平自小娇养,身份尊贵,
驸马的家世若太差,难免会让她在宗室勋贵间受委屈,
薛绍是朕的亲外甥,血统纯正、家世清白,与太平正是天作之合。”
说起爱女的婚事,武媚娘目光更加柔和了:
“方才宴席上,太平的眼神总不自觉往薛绍身上飘,
脸颊泛红的模样,一看便是动了心,
薛绍这孩子,无论是家世、品行还是才貌,
都与太平极为相配,
宴席上,我见他待人谦和有礼,
席间论及经史时亦能引经据典、谈吐不凡,
绝非那些只知耽于享乐的纨绔子弟,
太平自小娇憨,却也盼着能得一知心人相伴,
既然陛下也觉得薛绍堪配太平,
改日臣妾便与薛顗的妻子萧氏商议,
若两家心意相通,便尽早为他们定下这门亲事,
也好让太平往后能有个安稳可靠的归宿。”
李治听着武媚娘的话,沉吟片刻后缓缓点头:
“你既看中他的品性,太平又对他有意,那便是两全其美。
只是婚姻大事,还需再仔细家世渊源与日常行止。
一来他这个年岁不知道是否有相看亲事,亦或是有无心上人,
而来也需看他私下是否真如表面这般沉稳端正,
有无沾染纨绔恶习或隐藏的不妥之事。
毕竟太平是朕唯一的嫡女,
务必要确保她嫁的是真正值得托付一生的良人,
而非徒有其表之辈,
别让朕的太平受委屈。”
武媚娘见李治应允,眼中笑意更深:
“陛下考虑周全,臣妾也正有此意,
薛绍看着行事稳妥,
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
臣妾会派王延年去查探一番,
务必查得仔细,不遗漏任何细节,
定要让太平的婚事干干净净。无可挑剔。”
李治面露疲惫,
“好,媚娘办事,朕向来放心。”
三日后,王延年已经打探清楚,
薛绍此人,洁身自好,
平日除了与三五好友论经讲学,
便是在家中习文弄墨,从未涉足秦楼楚馆这类声色场所。
府中仆从皆说他待人宽厚,即便对下人居家也无半分骄矜,
府中上下井然有序,全无世家子弟常见的散漫习气。
也还未相看亲事,且并未听说有什么红颜知己或是心上人。
武媚娘真是非常的满意。
正月十五这日,天朗气清,武媚娘特意宣萧氏相见。
萧氏身着紫色宫装,头戴点翠珠钗,一步步走进含凉殿。
走到殿中,对着武媚娘盈盈下拜,声音恭敬:
“萧氏参见天后,愿天后圣体安康,福寿绵长。”
说罢,便要俯身行大礼。
武媚娘连忙起身,快步走到萧氏面前,
亲自伸手将她扶起来,语气亲昵自然:
“快快起来,都是自家人,何须行这般大礼。”
她握着萧氏的手,目光落在萧氏脸上,笑着夸赞:
“薛夫人今日气色甚佳,面色红润,
想来是近来身子康健,心情舒畅,
连眼角眉梢都透着股清爽劲。
这般好状态,定是家里诸事顺遂,
才有这份闲心将自己打理得这般雅致。”
萧氏被武媚娘亲自搀扶,且她语气亲切,笑容满面,
萧氏心中受宠若惊,连忙稳住心神,不敢有丝毫懈怠,微微躬身回道:
“托天皇天后的福,近来家中诸事顺遂,臣妇身子也还算康健,
天后今日凤仪依旧,雍容华贵,
瞧着比上次相见时更显年轻,真是羡煞旁人。”
她这话既捧了武媚娘,又不失分寸,尽显世家宗妇的聪慧。
两人在殿中两侧的锦凳上坐下,宫女适时奉上温热的茶水与精致点心。
两人寒暄几句家常,聊了聊近来宫中的趣事,气氛愈发融洽。
武媚娘见时机差不多了,便话锋一转,
目光落在萧氏身上,语气随意:
“那日宫中设宴,本宫见到薛绍那孩子,
才惊觉他已然成人,真是个才貌双全、气度不凡的好儿郎。”
武媚娘端起茶杯浅啜一口,继续说道:
“宴席上,瞧他与群臣论事时条理清晰、引经据典,
言谈间颇有见地,
毫无少年人的浮躁轻狂,只有世家子弟的沉稳谦和,
举手投足间尽是温文尔雅的君子之风。
想来薛家平日里对他教导得极为用心,才将他教养得这般出色。”
天后莫名其妙地夸赞自家小叔,
萧氏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天后今日这般不吝溢美之词,绝非单纯的寒暄客套,定然是另有深意。
萧氏心思敏捷,暗自猜测武媚娘此番宣她入宫,
恐怕是为小叔薛绍的婚事而来。
只是不知武媚娘究竟会为薛家指婚哪家贵女?
脑中飞速运转,
分析可能成为自己妯娌的人选。
她细细回想,武媚娘本家武氏一族中,
适龄少女或年纪尚幼,或家世、品貌皆有不足,
并无适宜和薛绍婚配之人。
她心头微惊,却压下波澜,
虽然心中千回百转,
萧氏面上却不动声色,
依旧端着从容温婉的仪态,
似乎全然不知武媚娘的真实意图。
待武媚娘话音一落,她便顺势欠身,含笑回道:
“天后过誉了,薛绍顽劣,不过是略懂些诗书礼仪,
承蒙天后垂爱,实在愧不敢当。”
言语间谦谨得体,既不显露急切,也无半分怠慢,
将心中的揣度与试探尽数藏于温婉笑意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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