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喆那一声：“他用了AI。”

    像是一把钉子，砸在刚刚鼓起来的掌声上，啪啪爆裂。

    空气霎时收紧，教室像一个被拧到极限的瓶盖，“咔哒”一声，从希望转为质疑的沉默。

    “他说周墨没交手机！”

    “那就是有可能啊！”

    “AI出答案，他就照抄，再画一幅‘情绪图’，完美演了！”

    “他提前交卷，还画她，谁信不是摆拍！”

    声音越来越多，眼神越来越乱。

    有人看向唐柳月，又马上移开目光。

    她坐在前排，像是听不见任何议论，眼神盯着桌面，手指却缓缓收紧，捏白了指节。

    黄老师本来打算将周墨解题精妙之处，跟同学们分析一下的。

    但是，不得不停下来。

    因为这个时候，谁还关注解题？

    “肃静！这是教室，不是闹市！”

    班主任快速从门边站在讲台前，脸色铁青。

    “肃静！”

    他又喊了一声，手心已经出汗。

    该怎么办？

    他把求助的目光移向了教室后排站着的林副校长。

    林副校长皱着眉，走向班主任。

    他没想到事态在短短一节课内暴风雪似地恶化。他本打算作为一次“教学示范”的复核，没想到竟演变成了一场风暴。

    但他也不是犹豫的人。

    他压着声音，“班主任，先稳住班级纪律，管控好舆论。”

    班主任只能点点头。

    “黄老师，走。“林副校长叫正发愣的黄九章老师。

    “我们去找章主任，一起研究一下这个问题。”

    黄老师跟林副校长后面，离开了课室，留下满教室波动不定的情绪。

    ——

    课室里，班主任冷着脸。

    “安静！你们都闭嘴！——你们两个，王梓和李阳明。”

    他的手指指向两个正说得兴奋的男生。

    两男生看到班主任的眼神，嘴巴马上闭上。

    课室的声音像潮水般退去。

    只是这个时候，他们已经静不下心来看书。

    唐柳月坐在座位上，手随意翻着书。

    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她笔挺的后背一动不动，像要把自己钉死在座位里。

    班主任的目光扫过教室，落在站在周墨右侧的男生身上：“路乔，你呢？你是班长，你坐他边上，你能证明他没有作弊吗？”

    “我……“那叫路乔的男生愣了一下，像是忘记了自己是班长，失去了往日的从容淡定，”我做题做到最后一分钟，还没做完，哪有时间注意他做什么？”

    一句话，把“旁证”彻底打碎。

    班里鸦雀无声。

    唐柳月咬着牙，没说话。

    她的胸腔很闷，像被什么堵住。

    她当然记得，周墨交卷时，她还在算最后一题。她没有写完，他就起身了。

    她知道这时她已经不能为他说什么。

    她更怕她一说，大家就认定她是在“维护他”。

    而这件事，她还能说什么？

    ——

    后排的周墨，依然没有说话。

    他看着每一张陌生又变了味的脸，像在看一幅逐渐扭曲的画。

    他的手轻轻收紧，像是控制自己不要画点什么。

    他没动。他不能动。

    他不是不想走。

    他只是知道——现在走，就等于默认一切。

    而他来这个世界，不是为了被赶走。

    哪怕只剩下一天。

    ——

    约半小时后，林副校长回到教室，站上讲台，一锤定音：

    “晚上八点到九点。”

    “特别测试：三人对决。”

    “周墨、唐柳月、钱喆。”

    “只考数学解答题，全程直播，我亲自监考。”

    “我们要公平，也要公正。”

    “但不会让任何一个人，莫须有地，被毁掉。”

    ——

    课室，瞬间被点燃。

    “太好了，不用上晚修。”

    他们期待着今晚这场大片的上演。

    “唐柳月。“林副校长问，”你有意见吗？”

    “我没意见。”唐柳月平静说。

    她的语气没有波动，眼神却坚定得像箭。

    “你干嘛要参加呀？”唐柳月旁边的女生小声地问。

    唐柳月没有回应。

    接着，林副校长问周墨：“你会参加吗？”

    周墨的看着林副校长，“林校，我想表达一下我的诉求。“

    林副校长愣了一下，“可以，你说。“

    周墨：“我这次数学测试，没有作弊。”

    “也没有任何确凿证据能证明我作弊。”

    “我的分数达到了条件，学校按理应该兑现承诺。”

    林副校长的脸抽动了下，脸色微变。

    如果周墨不答应参加，这件事儿他就不好办了。

    都怪当时自己一时口快，不够慎重。

    正当他深吸了一口气，想说什么的时候，周墨又开口了。

    “但我愿意再考一次——”

    林副校长的脸一下就有了笑容。

    周墨顿了顿，眼神第一次掠过深切的锋利：

    “只是为了证明，唐柳月没让我抄袭。”

    他没说“我没抄袭唐柳月”。

    他说的是，“唐柳月没让我抄袭”。

    这句“唐柳月”主语，点燃了所有听者的神经。

    不是自证，是护她清白。

    那一刻，就连对他敌意最深的男生，都沉默了。

    而唐柳月的心扑通一下，快了半秒。

    脸唰的，不知怎的就红了。

    她故意将头转向内侧，装着找东西。

    ——

    当林副校长将目光移到钱喆身上时，还没问钱喆，钱喆就大笑。

    “成！晚上就见真章。”

    “我不信一个画画的能在我头上作威作福。”

    “要真输了，我直播剃光头。”

    有人调侃：“你头发挺贵的。”

    钱喆一撩：“值这个热度。”

    “我就等着，看他怎么丢脸。”

    他笑得轻狂，却没人提醒他，那叫做“喜剧开始的瞬间”。

    ——

    当晚晚餐期间，学校论坛宕机一次。

    因为考完试手机可以拿回去。

    奇怪的是，第一次出现了——

    他们都疯涌到了论坛，而不是玩手游。

    因为热搜标题太炸，点击量太猛。

    #周墨AI门#

    #唐柳月周墨钱喆“三英”再战数学#

    #谁才是真正学神#

    #冲刺班三人对决直播预告#

    热度像雪崩一样压下来。

    最上方一条置顶，是一张画。

    黑白手绘，背影少女，肩颈微扬，笔袋随手搭在桌边。

    配文只有一句：

    【看脸的时代，竟然是他，看懂了函数。】

    评论区疯了：

    “……靠，这谁写的配文，文学社主笔出来一下！”

    “我真要被他拿下了，他不是数学好，是氛围拉满好吗！”

    “你看看这画的情绪光影，我都不想做题了！”

    而另一边，教务处官博终于发布公告：

    【公告】特别公开测试 · 晚上8:00 · 教学楼二层录播室 · 全校直播数学“华山论剑”现场

    参赛者： 唐柳月、钱喆、周墨

    规则：仅限解答题，全程不允许携带电子设备，由副校长林启山亲自监考

    直播地点：一楼广播室 + 官方账号同步开启弹幕评论

    底下评论成灾：

    “妈耶这是数学大逃杀吧！”

    “我要给唐柳月写加油横幅！”

    “谁把‘周墨’印成应援海报，我来贴！”

    “钱喆剃光头留影安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