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都轰动了。
被压迫到脑干神经的植物人,仅仅只用了一年时间,就恢复了过来。
而且,各项仪器显示,陆时安除了因长期卧床导致的肌肉萎缩和部分功能略有退化之外,生命体征非常稳定,甚至比预想的还要好!
这简直是医学上的奇迹,不可思议!
曾经质疑过姜云舒的孙教授,后来灰溜溜地前来道歉。
他褪去了之前在会议室里指点江山的傲气,一再诚恳地表示自己孤陋寡闻,并小心翼翼地邀请姜云舒出席他的医学会议。
姜云舒没有理会。
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陆时安的复健。
意识清醒后的头几个月,是缓慢而坚实的恢复期。
陆时安的思维清晰敏捷,可身体的桎梏依然沉重。
长达一年的卧床使得他的肌肉严重萎缩,四肢虚弱无力。
但他没有气馁。
他是整个复健中心最拼的那一个。
第一次尝试坐起,是在治疗师和姜云舒一左一右全力扶持下完成的。
仅仅是摆脱平躺的姿势,就让他额角青筋凸起,冷汗涔涔,身体控制不住地向一侧倾斜,险些倒下。
“慢慢来,陆师长,不着急。”治疗师轻声鼓励。
陆时安咬紧牙关,下颌绷成一条坚毅的线,一声不吭,只用眼神示意:
再来
一次又一次,汗水浸透病号服,勾勒出消瘦却仍见硬朗的身体轮廓。
他的手臂因用力而剧烈颤抖,但每一次,都比上一次多坚持几秒。
站立训练更为艰难。
借助双杠,在两人的搀扶下,他艰难地将颤抖的双腿挪下床。
脚掌接触地面的瞬间,一股针刺般的酸麻和无法支撑的虚软猛然袭来,膝盖一弯,几乎跪倒。
姜云舒的眼眶瞬间红了,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用尽力气撑住他大部分的体重。
“呃……”
一声极轻的闷哼从他喉间溢出。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眸中是一片沉静的坚定,宛若星火不灭。
“爸爸加油!爸爸最棒了!”
清脆的童声银铃般打破了复健室的沉闷。
金姝礼放学后被接来,趴在门口看得目不转睛,小脸上写满了崇拜,还忍不住哼起幼儿园新学的儿歌,给爸爸打气。
相比之下,金砚书要安静得多。
他默默望着父亲每一次艰难的尝试,小手不自觉地攥成拳。
他会踮起脚,用手帕小心翼翼擦去父亲额角的汗珠,或是捧起温水杯,小声说:“爸爸,喝水。”
那双酷似姜云舒的眼里,盛着远超年龄的心疼与坚定。
父亲是为了保护他才变成这样的。
他将来,也要学医。
日复一日,复健室里重复着汗水与坚持的画面。
从倚靠双杠站立,到尝试挪步,再到使用助行器独自行走……陆时安的进步远超预期。
军人底蕴所带来的强大体魄和意志力发挥了关键作用,但过程的艰辛分毫未减。
每一个微小的进展,都浸透了力竭的汗与痛。
终于,在一个夏日的午后,陆时安在没有旁人搀扶的情况下,仅凭助行器和自己的力量,稳稳迈出了第一步。
那一刹那,整个复健室悄然无声,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成功了!时安!”
姜云舒第一个回过神来,眼眶骤热,激动地鼓掌。
“爸爸太厉害啦!”姝礼欢呼雀跃。
治疗师们纷纷笑着祝贺:
“太好了!陆师长!您这恢复速度真是少见!”
“是啊,从来没见过像您这样快的!”
“真不愧是军人。”
虽然只是一步,却仿佛跨越了万水千山。
陆时安脱力地靠在助行器上,嘴角缓缓扬起一道疲惫而欣慰的弧度。
不久后,陆时安出院回家休养,定期返院复健。
为了方便他活动,院子里的许多花木被移开,布置得更加宽敞安全。
傍晚,柔和的灯光洒落满室。
陆时安靠在沙发里,虽仍清瘦,但气色已然好了太多。
姝礼趴在他尚显无力的左腿上,晃着小脚丫看图画书,叽叽喳喳讲着幼儿园的趣事。
砚书则坐在一旁的地毯上,安静地拼装军舰模型。
姜云舒端来温水,督促他做手部抓握和腿部抬伸的训练。
“首长前几天来看你,谈到的那个安排……你怎么想?”
她轻声问。
陆时安做完一组动作,缓缓点头。
他的声音恢复了七八成,只是语速比受伤前慢了些,更显沉稳厚重:
“嗯,我都想好了。”
他微微停顿,目光掠过正在玩耍的孩子们,眼中的光芒温和而坚定:
“一线作战部队,我主动申请不回去了,已经向老首长提出,去军事学院任教。”
他语气平和,带着不容置疑的坦然。
经历此番生死,他更加懂得了肩头责任之重,也更珍惜失而复得的家人温暖。
敌特风波已平,局势安定,他愿意退后一步,用另一种方式延续军旅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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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再亲自冲锋陷阵,但可以将毕生所学所感传授给下一辈,一样是为国效力。
而更重要的是,他终于能好好陪伴家人,弥补那些错过的时光。
姜云舒张了张唇。
她想说些什么,最终没有说出口。
她其实也有私心。
这样,陆时安就不会再面临各种风险了。
这些年,他身上受的伤,已经够多了。
夜晚,孩子们都已安睡。
姜云舒仔细为他按摩腿部肌肉,促进血液循环。
陆时安忽然轻轻握住她的手腕。他的掌心温暖,带着复健磨出的薄茧。
“云舒。”
他凝视着她,目光深静而温柔:“这一年,辛苦你了。”
千言万语,最终凝成这最朴素却最沉甸甸的几个字。
他醒来之后,才真正知道这一年里,她一人扛起了多少。
他的手指温柔地抚过姜云舒的脸颊。
她也瘦了。
他瘦了多少,她似乎也跟着瘦了多少。
男人眼中的疼惜,浓得化不开。
姜云舒反手握住他,摇摇头,眼中漾着水光,嘴角却绽开笑:
“只要你回来,一切就都值得,现在这样,很好。”
是啊,他还活着,黑暗已被驱散。
往后的日子,注定温暖而明亮。
“是很好。”陆时哑声应道,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
“我们会一直这样好下去。”
灯光温柔,勾勒着两人相依相偎的身影,静谧绵长,余生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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