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185章 猎户家的烦心事
    白露刚过,草北屯的晨雾里裹着股松木香。曹大林蹲在自家仓房门口,正用鹿皮蘸着獾子油擦拭那杆老猎枪。枪托上的核桃木纹路被擦得锃亮,映出他紧锁的眉头——昨儿夜里,他爹曹德海咳了半宿,痰里带着血丝。

    "哥!"曹晓云端着碗热腾腾的棒子面粥从灶房钻出来,辫梢上沾着柴灰,"爹又咳血了,娘让你去请赵大夫!"

    曹大林手里的鹿皮"啪嗒"掉在地上。上辈子他爹就是这年秋天走的,症状一模一样。

    "我这就去。"他三两口扒完粥,抄起猎枪就往外走。刚出院门,就撞见刘二愣子风风火火跑来,裤腿上还沾着露水。

    "大林!屯口来了个骑骡子的姑娘,说是找你的!"这憨货今天格外兴奋,连比带划,"长得可俊了,跟画报上的电影明星似的!"

    曹大林一枪托杵在他腰眼上:"少扯犊子,我爹病着呢!"

    两人赶到屯口时,老槐树下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骡背上坐着个穿蓝布褂子的姑娘,两条乌黑的大辫子垂在胸前,正跟赵春桃说着什么。见曹大林来了,姑娘利落地跳下骡子,从怀里掏出封信。

    "曹大哥是吧?我叫曲小梅,我爷曲卫国让我来找你。"

    曹大林接过信,手指碰到个硬物——信封里除了信纸,还有把生锈的钥匙。信上字迹潦草:"大林侄孙,见字如面。当年与你爷爷在鬼见愁埋了箱药材,这把钥匙能开。我孙女懂些医术,或可治你爹的病..."

    "你爷还活着?"刘二愣子瞪圆了眼珠子。

    曲小梅摇摇头,辫梢上的铜钱坠子叮当作响:"去年走的。临终前让我今年白露来找曹家,说能帮上忙。"

    曹大林心头一热。上辈子这时候他浑浑噩噩,压根没遇见什么曲家人,看来又是重生带来的变数。

    "先回家看看我爹。"他接过骡子缰绳,"春桃,你也来。"

    曹家炕头上,曹德海咳得满脸通红。曲小梅把完脉,又从药篓里取出个青瓷瓶,倒出几粒褐色药丸:"先用这个止咳,我去采些鲜药。"

    赵春桃凑近闻了闻:"三七粉?"

    "掺了熊胆粉。"曲小梅眨眨眼,"我爷教的方子,专治老猎人的咳血病。"

    曹大林心头一动。上辈子他爹死后,吴炮手说过这病叫"黑肺症",是长年吸火药烟落下的毛病。

    日头爬到树梢时,四人已经走在进山的小路上。曲小梅打头,手里拿着根花椒木棍拨草惊蛇;刘二愣子殿后,背上驮着沉甸甸的药篓;曹大林和赵春桃走在中间,不时交换个眼神——这姑娘来得太巧了。

    "就是这儿。"曲小梅停在一处长满苔藓的石壁前,"我爷说箱子埋在'三棵树'底下。"

    曹大林环顾四周,哪有树的影子?正疑惑间,赵春桃突然指着石壁上的刻痕:"看!"

    三道深深的刀痕组成个箭头,指向地面。众人七手八脚挖开腐殖土,果然露出个生锈的铁箱。钥匙插进锁孔,"咔嗒"一声,箱子里整整齐齐码着几十个油纸包,每个都标着药名和日期。

    "紫灵芝!"赵春桃惊呼着捧起个包裹,"这品相..."

    曲小梅却翻出个不起眼的小包:"找着了!鬼见愁的雪参粉,配熊胆能清肺热。"

    返程时,曹大林总觉得林子里有双眼睛在盯着他们。路过老鸦岭时,刘二愣子突然指着山坡:"快看!"

    一头体型硕大的公野猪正在橡树林里拱食,两根獠牙像镰刀似的闪着寒光。更惊人的是,它背上赫然有道陈年箭伤——正是去年曹大林他们追丢的那头"刀疤背"!

    "好家伙!"刘二愣子抄起猎枪就要瞄准。

    曹大林一把按住他:"别惊动!这畜生记仇,得布置陷阱。"他转向姑娘们,"你俩先回屯,我们去下套子。"

    赵春桃刚要反对,曲小梅却扯了扯她袖子:"让他们去,咱俩熬药要紧。"

    当晚,曹大林家的灶房里飘出苦涩的药香。曲小梅守着药罐子,时不时往里添勺蜂蜜;赵春桃在碾药,石臼里的雪参粉泛着珍珠似的光泽;王秀兰坐在炕沿给老伴擦汗,眼里噙着泪花。

    "咳咳...没事儿..."曹德海摆摆手,"老毛病了..."

    曹大林蹲在院里磨扎枪,刘二愣子在一旁絮絮叨叨讲着"刀疤背"的踪迹。月光下,两个年轻人的影子投在土墙上,像两柄出鞘的刀。

    "明天一早进山。"曹大林往磨石上撩了捧水,"带足绳索和扎枪,这畜生不好对付。"

    刘二愣子突然压低声音:"那曲姑娘...你觉不觉得她..."

    "咋的?"曹大林手上力道重了几分。

    "她瞅你的眼神,跟赵春桃一个样儿!"这憨货挤眉弄眼,"你小子要走桃花运啊!"

    曹大林一捧水泼他脸上:"滚犊子!"

    第二天天蒙蒙亮,两人就踏着露水进山了。曹大林背着祖传的硬木弓,腰间别着三棱扎枪;刘二愣子扛着猎枪,脖子上挂着串铁夹子。路过三道泉时,他们发现了新鲜的野猪蹄印,还有被拱翻的泥土。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在这下套。"曹大林选了处狭窄的山坳,"前后堵死,留个陷阱口。"

    两人忙活了小半天,布下个"连环套"——先是埋在腐叶下的踩夹,接着是悬在空中的绳网,最后是曹大林亲自把守的射击点。布置妥当后,刘二愣子去上游轰赶野猪,曹大林则爬上棵老柞树蹲守。

    日头渐渐西斜,林子里静得能听见松针落地的声音。曹大林正琢磨是不是判断错了方向,远处突然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他悄悄拉开弓弦,箭头对准声源方向。

    树丛剧烈晃动,"刀疤背"庞大的身躯猛地窜出!这畜生果然狡猾,竟然绕开了前两道陷阱,直奔最后的射击点而来。曹大林屏住呼吸,弓弦拉到最满——

    "嗖!"

    箭矢破空而出,正中野猪左眼!"刀疤背"发出凄厉的嚎叫,发疯似的撞向曹大林藏身的大树。碗口粗的树干剧烈摇晃,曹大林险些摔下来。千钧一发之际,第二支箭精准射入野猪肛门——这是猎户们都知道的致命弱点!

    "嗷——"野猪轰然倒地,四蹄抽搐着扬起尘土。

    刘二愣子闻声赶来时,曹大林已经给猎物放了血。这憨货绕着野猪转了三圈,突然"噗通"跪下:"师父!教教我箭法吧!"

    曹大林踹了他一脚:"少整景儿!赶紧搭架子抬猪!"

    回屯的路上,两人轮流扛着三百多斤的野猪,累得满头大汗。路过村口时,正在晾草药的曲小梅和赵春桃同时迎上来。两个姑娘一个递毛巾,一个送水壶,看得刘二愣子直撇嘴。

    "爹咋样了?"曹大林抹了把汗。

    赵春桃抿嘴笑:"喝了两碗参汤,能下炕走动了。"

    曲小梅则检查着野猪伤口:"好箭法!这箭要是偏半寸..."

    "我哥的箭从来不带偏的!"曹晓云不知从哪钻出来,骄傲地挺起小胸脯。

    当晚,曹家院里支起大锅,全村人都来分野猪肉。吴炮手拎着壶烧酒,讲起当年曹铁山独斗熊瞎子的壮举;王秀兰和几个媳妇忙着灌血肠;孩子们围着野猪头数獠牙玩。曹大林蹲在灶台旁,看曲小梅给爹熬第二副药。

    "你爷还教了你啥?"他随口问道。

    曲小梅搅着药汤,火光映得她侧脸格外柔和:"多着呢。认药材、辨兽踪、制皮子..."她突然压低声音,"还有你们曹家的'三箭定山'的绝活。"

    曹大林手一抖,筷子掉在地上。这招是爷爷独创的箭法,连他爹都不会!

    "不信?"曲小梅从药篓里取出个布包,"我爷留下的。"

    布包里是三支造型奇特的箭,箭尾刻着曹铁山的名号。曹大林心头滚烫,仿佛看见爷爷在冲他微笑。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