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瓶剧烈震动，红光几乎要撑裂瓶壁。夏天没有后退，反而向前半步，左手按住匕首柄，右手猛地捏碎瓶身。黏液溅在地面，发出轻微的嘶响，像被灼烧一般缩成一团。
南宫璇立刻屏息，银簪横在胸前，指尖感受到空气中有细微的震颤。她将簪尾轻点地面，一道微不可察的气流顺着裂缝钻入通风口深处。三秒后，她睁眼：“里面有空间，不是死路，空气在流动。”
唐狰蹲下身，从工具包里取出一片金属刮片，小心翼翼地从墙缝中取下一小块残留物。那东西呈暗绿色，表面泛着油腻的光泽，触碰时微微蠕动。他皱眉，迅速装进密封管。“这不是分泌物，是代谢产物。”他说完，耳中忽然响起一阵极低的呜咽，像是孩子在哭，又像是风穿过窄缝。
他晃了头，呼吸一滞。
“闭气。”夏天低声说，同时划开掌心，血滴落在脚边。痛感让他眼神更冷。他盯着通风口，铁栅栏已经扭曲变形，边缘向内翻卷，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硬生生掰开。
雾气从缝隙间缓缓溢出，贴着地面游走，不散也不浓，只是持续不断地渗出，节奏稳定得如同呼吸。
“进通道。”夏天说。
南宫璇没动，而是将银簪插入地面，双手合拢虚握，掌心之间形成一个极小的旋涡。她闭眼感知气流走向，片刻后点头：“前方五米有拐角，再往里是斜向下坡道，坡度约三十度。空气含氧量正常，但混着不明颗粒。”
唐狰把注射器推入颈侧，药剂注入瞬间，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眼底血丝退去。但他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手术刀。刚才那阵哭声还在脑子里回荡，挥之不去。
夏天率先弯腰钻入。
铁架边缘锋利，他右手指节擦过，旧疤蹭破，渗出血珠。血滴在雾气上，没有落下，而是被雾气裹住，缓缓沉入地面。他脚步未停，手电光束切开前方黑暗，照出一段狭窄的金属通道。墙壁布满锈迹，顶部管线垂落，有些断裂处还挂着凝固的胶状物。
南宫璇跟上，银簪始终横在身前。她能感觉到气流在通道内形成了某种循环，不是自然对流，更像是被引导着流动。每一次呼吸，面罩滤芯都会轻微发烫，像是在过滤某种活性物质。
唐狰走在最后，回头看了眼控制室方向。雾气正缓慢合拢，遮住入口。他抬手敲了下面罩侧面，确认通讯未断。耳机里只有电流的微响，外围小组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通道内安静得异常。
手电光照到前方拐角处，夏天停下。墙上有一道新痕，比外面更深，边缘带钩，像是某种肢体强行拖行时留下的。他蹲下，用匕首尖挑起一缕附着在墙面的雾气。那雾在他刀尖凝成水珠状，随即蒸发，留下一丝焦臭。
“这地方被人清理过。”他说。
南宫璇眯眼，“不是人干的。气流路径被刻意调整过，这里的空气走向是人为设计的陷阱布局。”
唐狰靠近另一侧墙壁，用刀背轻敲。空心。他掏出便携探测仪，贴上去。仪器屏幕闪了几下，显示出内部结构：夹层中有一条平行通道，与主道相隔不到半米，但走向不同，最终汇入同一节点。
“双轨通道。”他说，“一条引人进入，一条……用来观察。”
夏天站起身，目光落在斜坡下方。雾气在那里聚集得更密，流动速度却变慢了。他抬起手，示意两人停步。
就在这时，唐狰的耳机里传出一声短促的杂音。不是通讯信号，也不是干扰噪音，而是一段极其短暂的音频片段——有人在哼歌，调子歪斜，不成旋律。
他猛地扯下耳机，扔在地上踩碎。
“你听见了？”南宫璇问。
唐狰没答，只是盯着自己的手。皮肤下似乎有东西在移动，很慢，但确实存在。他想起之前注射的药剂，犹豫了一瞬，又从包里取出一支新的，扎进手臂。
夏天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三人继续下行。
坡道尽头是一扇合金门，半开，卡在轨道上。门框上方印着褪色的编号：B-7。夏天用手电照过去，发现门后是一间圆形房间，直径约十五米，中央有个凹陷，四周墙面布满管道接口，像是某种设备曾被拆除。
南宫璇站在门口，银簪轻点地面。她察觉到气流在这里发生了折叠，像是被折叠后再展开，形成闭环。这种结构不可能自然形成。
“有人在模拟呼吸频率。”她说。
唐狰走到墙边，用刀刮下一块锈皮。下面露出一层黑色涂层，触感粘稠。他凑近闻了下，喉咙立刻发紧，像是吸入了腐蚀性气体。他迅速后退，摘下面罩吐了口唾沫，发现唾液中带着淡绿丝线。
“别摘。”夏天说。
唐狰重新戴好面罩，低头看着手中样本。那黑色涂层正在密封管里缓慢蠕动，像是活着的组织。
夏天走进房间中央，匕首插地，环视四周。他的右手指节仍在渗血，血滴在地面，被雾气吸走。他抬头看向天花板，那里有一个圆形通风口，直径不足四十厘米，位置极高。
“上面通向哪？”
南宫璇摇头：“气流从这里断了，上面是死路。”
唐狰突然开口：“不对。气流不是断了，是被吸收了。”他指向角落一处管道残端，“那边有个微型过滤装置，还在运行，电力来源不明。”
夏天没动，只是盯着那个通风口。
几秒后，雾气忽然静止。
不是消散，也不是停止流动，而是所有雾气在同一瞬间定格在空中，像被冻结。
唐狰的注射器从手中滑落，砸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
南宫璇的银簪开始轻微震颤，她立刻握紧，却发现簪身变得滚烫。
夏天缓缓抬头。
通风口边缘，有一点绿色雾气缓缓渗出，极其缓慢，如同心跳般规律。它没有扩散，而是沿着金属边缘爬行，形成一个完整的圆环。
然后，那圈雾气轻轻颤动了一下。
像是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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