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林昭昭的身体已经如离弦之箭般射出,脚尖在摇摇欲坠的铁索上猛然一点,借着那股反冲之力,竟是朝着断魂桥下那片银光闪烁的深渊直坠而下!
“疯了!”岸边的民兵失声惊呼。
沈明远的心脏也骤然停跳,目眦欲裂!
然而,林昭昭并非寻死。
她下坠的身影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匪夷所思的弧线,双手如鹰爪般死死扣住了桥底一根横向的支架,整个人如同壁虎般悬挂在半空,恰好躲过了桥面上第一波攒射而出的毒刺。
沈清源站在岸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化为一片狰狞的铁青。
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有如此胆魄和身手!
“垂死挣扎!”他怒吼一声,双臂猛然向下一压,启动了最终的机关!
“轰——隆——隆——”
天摇地动!
整座演武场,不,是演武场下方的整个山体,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那坚实的青石地板寸寸翻转,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掀开的棋盘,露出其下隐藏的真正面目——一个巨大无比的古代水战台!
战台呈九宫格布局,深邃的沟壑纵横交错,而沟壑中流淌的,不是水,是正在剧烈沸腾、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水银!
九宫格的中心,是一座孤零零的圆形高台,仿佛审判台般矗立。
随着机关的巨响,断魂桥轰然解体!
一股巨大的甩力传来,林昭昭被狠狠抛向了中央高台,重重地摔在冰冷的石面上。
而另一端的沈明远则没那么幸运,数条精钢锁链从岸边弹射而出,精准地缠住了他的四肢,将他猛地拖拽回沈清源的脚下!
“噗!”沈明远被重摔在地,锁链深深勒入血肉。
“看到了吗?这就是天罗地网!”沈清源放声狂笑,他一步步走向战台边缘,身上竟覆盖上了一层闪烁着幽光的机关铠甲。
铠甲之上,无数铭文如活物般游走,最终汇聚于胸口,凝成八个大字:“天机归一,万魂祭阵!”
霎时间,九宫格中的水银仿佛被赋予了生命,猛然冲天而起,化作九条狰狞咆哮的银色巨蛇,张开血盆大口,从四面八方向着中央高台上的林昭昭噬咬而来!
绝境!
林昭昭猛地抬头,银蛇扑面,热浪灼人。
她的目光死死锁定着那些翻涌的水银流道,大脑却在以超乎想象的速度运转。
那不规则的波纹,那狂暴的能量……像极了她曾在流体力学课上看到过的演示——波压共振!
只要在三个关键节点上同步施加一个特定频率的力,就能引发整个流体系统的连锁震荡,甚至产生足以摧毁一切的破坏力!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她脑中成型!
“三人成弓!按田径场接力区站位!”她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岸边幸存的三名民兵高声下令。
那三名民兵早已被她的悍勇折服,闻言没有丝毫犹豫,瞬间领会!
三人怒吼一声,呈品字形背靠背单膝跪地,双臂肌肉虬结,双手死死交叠,竟真的以血肉之躯,构成了一个稳固无比的弓臂基座!
下一秒,林昭昭动了!
她从高台上一跃而起,在空中一个翻腾,精准地落在了那“人形弓”的基座之上。
她没有站立,而是以一个标准的百米起跑压步姿势蹲踞,身体前倾,双臂后拉,仿佛拉开了一张无形无影的巨弓!
整个人的气势,在瞬间攀升到了顶点!
被锁链束缚的沈明远看到这一幕,瞳孔猛地一缩!
他瞬间明白了!
她要用自己的身体做箭,以那三名民兵为弓,射出一支……逆转乾坤的时空之箭!
可箭矢的目标是什么?弱点在哪里?
“吼!”沈明远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全身青筋暴起,竟在骨骼碎裂的脆响中,硬生生挣断了一条手臂上的锁链!
他顾不得剧痛,从怀中掏出一卷残破的羊皮图纸,用尽全力抛向高台!
“昭昭!弱点在胸口‘玉衡盘’!它的共振频率是……宫音!”
图纸在空中飞舞,林昭昭目光一扫,已将那复杂的机关铠甲控制图尽收眼底!
她臻首轻点,左手一翻,那支伴随她多年的随身短笛已然在手。
她深吸一口气,笛声响起。
没有华丽的技巧,只有一个低沉、悠远、仿佛来自亘古的“宫”音。
嗡——!
笛音扩散的瞬间,那九条狂暴的水银巨蛇动作骤然一滞,沸腾的波纹竟奇迹般地与笛音同步,整个水战台的能量场达到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时机已到!
就在林昭昭即将“松弦”射出这惊天一箭时,一道快逾闪电的黑影自夜空倒悬而下,无声无息地落在她的面前。
来人一身紫衣,风华绝代,手中却捧着一卷散发着淡淡血腥气的“龙血密卷”。
“你本是我,我亦是你,何必为了这些蝼蚁,逆天而行?”紫凰的声音冰冷如霜,不带一丝情感。
林昭昭的瞳孔剧烈收缩,一股不属于她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无数画面闪过——金戈铁马,雪域王庭,父皇的期许,还有那个名叫林震北的男人,以自己的生命为祭品,将她身为北狄公主的意识彻底封印,只为换取她作为一名普通体育生的新生……
紫凰缓缓伸出手:“回来吧,完成你我的夙愿。北狄,需要一位真正的女王。”
林昭昭笑了,笑得灿烂,笑得决绝。
“我不是谁的容器,也不是谁的过往……”她盯着紫凰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是林昭昭!”
话音落,她猛然将手中的短笛狠狠插入身下的人形弓基座!
“嗡嗡嗡——!”
笛音与水银的共振瞬间被放大到极致,她整个人仿佛都化作了一支蓄满了万钧之力的箭矢!
“找死!”沈清源见状,再也按捺不住,狂笑着扑来,胸口的玉衡盘光芒大盛,机关铠甲的动力被催动到了极限!
林昭昭双眸神光一闪,身体猛然前倾——松弦!
没有箭矢,甚至没有声音。
只有一道因极致的共振波压而在空气中凝结出的、肉眼可见的“气箭”,以超越声音的速度,撕裂空间,直贯沈清源胸口的玉衡盘!
“咔嚓——!”
一声刺耳的巨响,坚不可摧的机关铠甲如同被敲碎的瓷器,寸寸崩裂!
沈清源如遭雷击,整个人倒飞出去,一口鲜血喷洒长空。
“你……你以为你赢了?”他倒在地上,狞笑着咳出带血的碎块,“我早已写下血诏,传告三军!明日午时,帅印易主,林家军……将不复存在!”
“师兄!”沈明远踉跄着冲上前,看着倒地的沈清源,眼中满是痛苦与决绝。
他突然拔出腰间长剑,剑尖直指自己的心口!
“师门有约,若林家后人遭遇不测,沈氏一脉,当以命相偿!”
林昭昭大惊失色,刚要扑过去,沈明远的剑锋却陡然一转,贴着自己的咽喉划过!
剑刃并未深入,只堪堪划破皮肤,一缕诡异的黑色液体却顺着剑槽流出,被他尽数饮下!
“这毒,你给我下了整整三年……”他看着面色剧变的沈清源,惨然一笑,“今日,我替她……替林家,一并尝尽。”
毒性发作极快,沈明远身体一软,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林昭昭飞扑上前,将他紧紧抱在怀中,泪水决堤而下。
沈明远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怀中摸出一枚玉佩。
那玉佩竟是两半拼接而成,一半刻着“林震北”,另一半,赫然刻着“沈清源”!
竟是同门信物!
“我们……本是师兄弟……是他……背叛师门,我才被师父……收养……”
话未说完,他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林昭昭死死抱紧他滚烫的身体,缓缓抬起头,望向北方那片连绵的雪岭,声音轻得如同梦呓:“风眼已破,墙……已筑成。”
千里之外,北狄帅帐。
被称为魔帝的男人缓缓站起,于万军之前,抽出那柄以传国玉玺为柄的猩红长刀,刀锋映着他深邃的眼眸,他低声自语,仿佛在对谁许下承诺:
“丫头,下一程……爹陪你跑到死。”
演武场上,死一般的寂静。
林昭昭抱着沈明远,感受着他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心如刀绞。
然而,就在这片刻的死寂中,她忽然感到背后一寒,那股令人窒息的、属于另一个自己的气息,正在悄然消散。
她猛地回头,却只看到高台的边缘,一缕紫色的衣角,正如同青烟般,缓缓淡去。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