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街道上,孙昀等人并未察觉到来自茶楼上的恶意目光。
他们沉浸在这府城的繁华之中。
“这府城果然不一样,铺子都比咱们县里气派!”李皓啧啧称奇。
“瞧那绸缎庄的料子,真鲜亮!”
张仕诚也附和道。
王岚则对路边卖的各色小吃更感兴趣,拉着孙昀就要去买。
就在此时,旁边有几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经过,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孙昀。
先是愣了一下,尤其注意到他身旁那在阳和县鼎鼎大名的纨绔子弟王岚,以及同样颇具辨识度的张仕诚、李皓等人,心中顿时有了猜测。
再仔细打量被他们隐隐簇拥在中心的孙昀。
年纪虽轻,眉眼间却自带一股不同于寻常学子的沉静气度,与近期府城文坛热议的那位书童案首形象渐渐重合。
几人随即交头接耳起来。
“咦?那位被王岚、张仕诚他们围着的……莫非就是阳和县的孙案首?”
“看着年纪轻轻,气质确有不凡之处,身边又跟着那几位阳和县的知名人物,十有八九就是他!”
“就是他作了那首《从军行》?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真是好气魄!”
“还有那篇《流民论》,听说连徐学政都赞不绝口,誉为安邦之策呢!”
议论声虽小,却也清晰地传入了孙昀几人耳中。
王岚立刻得意地扬起下巴,仿佛被夸奖的是她自己一般。
张仕诚和李皓也与有荣焉,挺直了腰板。
那几个书生见孙昀态度谦和,并无骄矜之色,好感更增,其中一人上前拱手道:“这位可是阳和县孙昀孙兄?在下府城李默,久仰孙兄大名,今日得见,幸会幸会!”
孙昀连忙还礼:“李兄谬赞,在下孙昀,初到府城,还请多多指教。”
见孙昀如此谦逊,那李默更是热情,又介绍了身旁的同伴,几人便在街边寒暄起来,引得周围不少行人侧目。
很快,更多人也认出了孙昀,指指点点的目光中,充满了好奇、钦佩,当然,或许也夹杂着一些不易察觉的审视与质疑。
孙昀心中了然,看来他这名震府城的名声,倒也不是虚言。
只是这名声之下,暗流似乎也开始涌动。
他抬眼望去,街角似乎有几道不善的目光一闪而逝。
……
抵达府城的第二日,徐远伯便遣人送来口信,邀孙昀与王岚过府一叙。
两人不敢怠慢,稍作整理便前往徐远伯在府城的临时官邸。
这是一处清幽的院落,不如王家宅院阔气,却自有一股书卷沉淀的雅致。
徐远伯在书房接待了他们,寒暄几句后,便切入正题。
“今日叫你们来,一是问问你们在府城安顿得如何,可还习惯?二来,便是关于那青州诗会。”
徐远伯捋须,看向孙昀道:
“孙昀,你如今名声在外,一首《从军行》,一篇《流民论》,已然引起青州文坛瞩目。此次诗会,乃是州学几位博士联合本地名宿举办,汇集了青州大半的青年才俊,是个交流学问、开拓眼界的好机会。”
他顿了顿,眼中带着期许:“州学的陈博士,亦是此次诗会的主要发起人,特意托我,务必请你参加。这对你日后在府城文坛立足,乃至府试、院试,都大有裨益。”
孙昀闻言,恭敬行礼。
“多谢学政大人引荐。”
“嗯,如此甚好。”徐远伯满意点头,随即起身,“正好,陈博士此刻正在花厅与几位友人品茗,我引你们过去见一见,也算提前打个照面。”
说着,徐远伯便领着孙昀和王岚朝花厅走去。
三人来到花厅外,还未进门,便听到里面传来阵阵谈笑之声。
走进花厅,只见主位上坐着一位面容清癯、目光炯炯的老者,身着儒衫,气度不凡,正是州学博士陈静安。
下首还坐着几位年纪不一的文人,看样子都是府城文坛有些名望之士。
此外,花厅一侧还站着几位年轻男女,衣着光鲜,气质不俗。
应是跟随长辈前来拜访的青年学子。
他们见到徐远伯进来,纷纷投来好奇和敬畏的目光。
“远伯兄,你可是来了。”
陈静安见到徐远伯,笑着起身相迎。
“静安兄,诸位,叨扰了。”
徐远伯拱手还礼,随后侧身,准备介绍身后的孙昀和王岚。
他心中早有成算,先介绍王岚,简单带过,再着重介绍孙昀。
于是,他先拍了拍离他稍近的王岚的肩膀,对陈静安笑道:“静安兄,这位便是我在阳和县收的弟子……”
徐远伯正准备说名字。
岂料陈静安一见徐远伯这亲切的姿态:亲自引见,还拍其肩膀,显见关系非同一般。
再结合近日府城传得沸沸扬扬的阳和县案首,以及徐远伯对那孙昀的极力推崇,他心中立刻便有了断定!
徐学政如此看重,亲自带来引见,不是那位名动青州的少年才俊孙昀,还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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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
陈静安不等徐远伯说完,便笑着打断,脸上带着我已了然的神情,目光灼灼地看向一脸茫然的王岚,抚掌赞道:
“远伯兄不必多言,让老夫猜猜!”
他上下打量着王岚,见他身穿锦缎儒衫,腰缠玉带,面容俊俏,虽眼神略显跳脱,但能被徐远伯如此看重,定是内秀其中!
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果然气质……
呃,独特!
“这位,定便是那位作出《从军行》,写下《流民论》,名动青州的阳和县案首——孙昀,孙公子吧!”
陈静安语气肯定,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啊?我?”
王岚瞬间傻眼,张大了嘴巴,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徐远伯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嘴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刚要开口纠正:“静安兄,你误……”
“哈哈哈!”
陈静安再次打断,自以为猜中,更是高兴,对着王岚连连点头。
“好啊!好啊!不愧是远伯兄你的高足!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诗才与经世之志,一篇《流民论》高屋建瓴,一首《从军行》气吞山河!老夫早已拜读,心折不已!今日得见,果然一表人才,名不虚传!”
他这番话情真意切,声音洪亮,不仅花厅内坐着的几位名宿听得清清楚楚,连站在一旁的那些年轻学子们也全都听到了。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王岚身上!
惊讶、好奇,还有一丝不服。
那几个年轻学子中,一个身着紫衣、容貌娇俏的女子低声对同伴道:“原来他就是孙昀?没想到生得这般俊俏。”
她旁边一个绿裙女子也点头,目光在王岚脸上转了转:“是呢,原以为能写出那般雄文铁诗的,会是个古板学究,没想到竟是个如此风姿出众的少年郎。”
另一个青年则微微皱眉。
“哼,看着年纪也不大,真有传闻中那般厉害?怕不是徐学政溢美之词过多吧?”
他身旁一个手持折扇的青年也附和:
“柳彦兄之才,我等是知晓的。这孙昀能压过柳彦一头,夺得案首,着实令人意外。如今看来,或许是占了年轻俊朗的便宜,更容易引人好感?”
这些议论声虽低,但在略显安静的花厅里,还是隐约可闻。
徐远伯听着陈静安的夸赞和那些议论,再看王岚那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只觉得头皮发麻,额头青筋都在跳。
他几次想开口解释,都被陈静安热情洋溢的话语堵了回去。
陈静安完全沉浸在自己慧眼识人的喜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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