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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都是为了大汉!》正文 第586章 打!
    风过断鞭关,雪未歇。守卒换岗时,照例将火把插入青铜炬座,仰头望那匾额??“天险可恃,人险更坚”。字迹经年剥蚀,铁线勾勒如血脉蜿蜒,仿佛整座城墙都活了过来,呼吸着十七载寒暑凝成的信念。一名年轻士卒忽问身旁老兵:“老哥,你说司马公当年真没打几场仗?可我祖父讲,辽东血战七昼夜,冰原浮尸千里,怎会是‘不打’?”

    老兵咧嘴一笑,胡须结霜:“你懂什么?杀一千人叫胜,救一万人才叫功。司马公拆的是刀剑,建的是渠;熄的是烽火,点的是灯。”他抬手指向远处雪地中一道隐约水痕,“看见没?那是引辽渠第三支流,去年刚通。乌桓牧民如今用它浇麦田,不再抢咱们的粮仓了。”

    此时,长安匠作院内灯火如昼。李延立于新绘的“浮力排水泵”图前,指尖轻抚铜管走向。此机以蒸汽为引,借气压差将低洼积水抽入高渠,专治南方涝患。图纸末尾仍书那行小字:“承司马公格物之志,继陆都亭开源之心。”陆议缓步而至,见状颔首:“你倒是一脉相承。”

    “非我一人。”李延侧身让开,露出身后十余名青年工匠,“这是百工联盟派来的新学徒,有羌、鲜卑、南蛮子弟,皆通算术,愿研民生之器。”

    陆议目光扫过众人,忽指其中一女:“你为何而来?”

    少女抬头,眼神清亮:“家在洞庭湖畔,年年遭淹。我想学会造泵,回去救乡亲。”

    “好。”陆议取笔,在她名册上亲批“特准入籍”,又转向众人,“记住,你们手中不是图纸,是命。每一根管线,都连着百姓灶火。”

    数日后,诏令颁行:准“浮力排水泵”列为民用要务,由工部拨款试造三台,分送荆州、扬州、交州。另设“技赈专案”,凡灾区招募工匠修渠筑坝者,朝廷按工计酬,兼授技艺。民间闻讯,应者如云。仅月余,报名匠人逾两千,其中妇女人数竟占三成。

    洛阳宫中,曹?览报沉吟。刘晔进言:“陛下,如此大兴土木,恐耗国库。”

    曹?摇头:“太傅临终言‘多一个修渠人,胜过千军’,朕不敢忘。况且,以工代赈,既安流民,又利长远,何乐不为?”

    话音未落,鸿胪寺急奏:安息国遣使求购“标准水车”十架,并请派技师协助建造风力磨坊;另附国书,称其王已下令在全国推广《节气耕作图谱》,愿与大汉共行“文明之道”。

    曹?展信读罢,提笔批复:“允其所请,加赠《疫病预警体系全编》一部,并命敦煌互市监为其安排‘技术观摩团’,全程接待。”

    刘晔惊问:“陛下真不怕其学成反制?”

    曹?望向殿外春阳,淡淡道:“若天下皆知种麦比劫掠更能富国,谁还愿做贼?司马公所信者,非仁义空谈,乃人心趋利避害之常情。我们越敞开,就越不可战胜。”

    消息传至西域,敦煌互市监顿时热闹非凡。各国使节、商贾、学子齐聚,争睹“火药爆破采矿”“水力纺纱机”“模块化帐篷营”等奇技。每月“创新擂台”更是盛况空前。这一日,轮到阿依古丽登台。她身披龟兹传统彩袍,手持自制“沙漏计时盘”,演示如何依时辰精准安排农事。

    “寅时气温低,锄草不易伤根;卯时露水干,施肥最易吸收;午时休憩,孩童可在树荫下读书……”她语速轻快,配以图画标注,台下听众无不点头。

    一名康居老农颤声问:“此法真能让荒地变良田?”

    “不信可试。”阿依古丽微笑,“我愿随您回乡,亲手教您丈量土地,设置节气牌。”

    老农跪地叩首:“若能如此,我族永世感念大汉恩德!”

    而在洛阳南郊松林,新一代学子正围坐听讲。赵姓女博士翻开《司马公语录摘抄》,念道:

    > “制度才是根本。敌人可以偷走图纸,但搬不走我们的学堂、工匠体系、屯田兵团、察探网络。”

    一少年举手:“先生,如今百工联盟遍布天下,是否也算一种新制度?”

    “正是。”赵氏合上书卷,“昔日官府统管一切,如今万民自组织、自治理、自发展。这便是司马公埋下的种子??让每个人都能成为建设者,而非等待施舍的弱者。”

    然盛世之下,暗流再起。

    幽州边境,柳城旧地。乌桓首领之弟莫离突染重病,部众疑为汉人投毒,群情激愤。有人高呼:“还我硝石!还我武器!莫被汉法治垮!”更有激进者夜袭边市,焚毁一所正在修建的妇学馆。

    消息传至洛阳,朝议哗然。有大臣怒斥:“果不出所料,胡人终究不可信!”主张立即出兵镇压。

    曹?却召集群臣,命人展开一幅《北疆民生图》。图中显示,过去五年,乌桓地区新建水渠九条,设立妇学馆七所,入学儿童达三千余人,饥荒死亡率下降八成。

    “他们不是不信,是怕失去。”曹?轻声道,“莫离病危,族人心慌,便寻替罪羊。若此时出兵,恰如火上浇油。”

    他提笔下诏:“免乌桓全族今岁赋税;赐医署名医三人,携‘远程听诊筒’‘水质检测盒’即刻北上;另命陈珍亲赴柳城,主持防疫与调解。”

    又密谕边军:“严守防线,不得妄动。若遇冲突,鸣炮示警即可,绝不许开弓放箭。”

    半月后,陈珍抵达柳城。她已白发如雪,步履蹒跚,仍坚持徒步走入营地。面对愤怒人群,她未带护卫,只携一只药箱、一本《防疫手册》、一张诊断记录表。

    “我是来治病的。”她声音不大,却清晰可闻,“不是来打仗的。”

    她当众打开药箱,取出银针、草药、显微镜,现场为莫离诊治。经查,病因实为饮用受污染井水所致肠疾,并非中毒。她随即下令封井、煮水、发放清瘟散,并指导村民挖掘新井,深达岩层。

    三日后,莫离退烧苏醒。他含泪握住陈珍的手:“老人家,是我错了。我以为汉人要灭我族,却不料你们连一口干净水都不吝相授。”

    陈珍轻拍其手背:“孩子,司马公说过:‘真正的征服,不是让人低头,而是让人愿意抬头跟你走。’”

    此事迅速传开。乌桓全族自发拆除武器库,将铁器熔铸为犁铧。首领亲自写信致谢,并请求将两名幼子送往洛阳太学,学习水利与律法。

    曹?接信良久,提笔回复:“欢迎。愿尔子孙,皆成建设之人。”

    与此同时,南方变革持续推进。

    江陵城外,柳芸主持的“分级蓄水池”工程全面竣工。昔日三年两旱的洼地,今已实现稻麦双熟,亩产翻倍。更令人惊叹者,她首创“水利合作社”:村民自愿入股,共同出资修渠,收益按股分红,亏损共担。短短一年,周边十八村效仿,建成小型水库四十余座,形成区域自给水网。

    朝廷将其经验编入《惠民榜》,全国推广。民间谚语悄然更替:“宁信柳家女一尺竹,不信豪强半纸契。”

    而在这片繁荣背后,一场关于未来的争论正在发酵。

    太和九年春,百工联盟召开“年度技议大会”,议题为:“汽力机是否应全面取代人力?”

    支持者言辞激烈:“效率提升十倍,何须固守旧法?工人可转习更高技艺,岂非进步?”

    反对者亦振臂高呼:“若机器夺人饭碗,流民何归?昔年屯田养兵,今若失业百万,恐酿大乱!”

    李延主持会议,静听各方陈词。最后起身道:“司马公曾问:‘我们是要更多武器,还是更多不用打仗就能活下去的人?’今日我亦问诸位:我们是要更快的机器,还是更多靠劳动养家糊口的人?”

    全场寂静。

    他续道:“故我提议:汽力机可推广,但须设‘过渡三策’??其一,每启用一台机器,必须培训五名工人掌握维修与操作;其二,淘汰岗位所得利润,三成用于失业补偿,两成投入‘继志基金’助学贫童;其三,所有动力工坊,必须保留至少三成手工区,供不愿或不能适应者继续劳作。”

    众人思忖良久,终齐声喝彩。决议通过,史称“技改三约”,成为后世工业化伦理基石。

    岁月流转,至建兴十年,一场前所未有的挑战降临。

    草原深处,一场罕见旱灾引发连锁危机。水源枯竭,牧草尽死,游牧部落被迫南迁,逼近边塞。细作密报:匈奴残部集结十万骑,扬言“夺粮活命”,边境烽燧昼夜燃火。

    朝中再度分裂。主战派主张先发制人,趁其未稳,一举歼灭;主和派则忧心战火重开,多年建设毁于一旦。

    曹?闭殿三日,终召陈珍、李延、陆议入宫议事。

    “若开战,”他说,“即便胜,亦将耗尽国库,中断渠路,关闭学堂。可若不开战,任其入境劫掠,百姓何辜?”

    陈珍沉吟片刻,忽问:“陛下可知雁门关外,现有多少‘疫病预警铃’?”

    “三十六处。”

    “又有多少‘模块化赈灾船’待命?”

    “七艘。”

    “妇学馆与农技讲堂呢?”

    “十二所。”

    她缓缓道:“与其筑墙拒敌,不如开门救人。我建议:开放三处边市,允许草原各部以牲畜换取粮食、净水设备、种子;同时派遣‘文明使团’深入灾区,帮他们打井、建棚、设临时学堂。告诉他们??活路在此,不在刀尖。”

    李延补充:“可启用‘山地开凿机’改造部分荒坡为梯田,引入井灌法,助其定居农耕。”

    陆议点头:“更要紧的是,让他们亲眼看见:一个孩子读书,胜过千人厮杀;一口井出水,强过万马奔腾。”

    曹?默然良久,终于提笔写下诏书:

    > “朕闻天地之大德曰生。今北境饥荒,非战之罪,乃天灾也。凡愿放下兵刃、接受安置者,皆准入境,赐粮、授技、立户、开学。若有孩童入学,父母免税三年。朕不以刀剑御敌,而以仁政安邦。愿与天下共活路,不共死仇。”

    诏书传出,举国震动。有人骂“妇人之仁”,有人赞“王者之风”。然事实胜于雄辩。

    首批三万灾民入境,朝廷依令安置。他们在汉人工匠指导下挖掘深井,搭建防风帐篷,学习种植耐旱作物。孩子们进入临时学堂,背诵《节气歌》,练习算术。不到半年,已有千户选择定居,自行组建“共耕社”,推选首领管理事务。

    更有匈奴贵族秘密遣使求见,愿率部归附,只求传授“汽力机”与“净水法”。

    前线将领回报:匈奴主力迟迟未动,内部纷争不断,因各部争相南下求援,无人愿率先开战。

    曹?览报,长叹一声:“原来最坚固的盾,不是城墙,是人心。”

    时光荏苒,又逢清明。

    洛阳南郊,九十九棵松树组成的圆环前,一群少年肃立。他们来自不同州郡,有汉、胡、南蛮、百越之后,皆为“继志学堂”首届毕业生。赵氏女博士捧出青铜匣,当众开启,取出《军工坊第一日工录》原件。

    “今天,你们毕业了。”她说,“但真正的考试,才刚刚开始。你们不必做官,不必留名,只需记住一句话??**做事的人,永远比争权的人更重要。**”

    少年们郑重接过证书,上面印着一行小字:“愿此火种,永不熄灭。”

    当晚,星辰满天。

    一位老农独坐田埂,望着自家水渠汩汩流淌。他不会写字,却能看懂“节气牌”上的符号,知道明日该施肥。他的孙女正在屋内读书,朗朗诵声穿透夜色:“男儿执枪卫家国,女儿执笔理乾坤。”

    老人笑了笑,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光映着他布满皱纹的脸,也照亮墙上挂着的一幅旧图??《天下民生图》。图中北方边境,那一片绿色,依旧稳固如初。

    风继续吹着。

    它穿过千年的麦浪,拂过孩童手中的课本,掠过仍在运转的水力磨坊,轻轻落在那一行早已斑驳却从未被遗忘的石碑文字上??

    “死者有灵,当知其名未灭;生者有志,自当继往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