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便炸裂了。
“啸——！！！”
这是一种极其刺耳的啸声，如裂帛惊雷，又如婴啼鬼啸，从高空骤然压下！
林栖身形未动，眼中寒光一闪。
“赤骨蝠！”
话音刚落，林顶翻涌！
大片阴影扑腾而至，一双双猩红的眼珠从树冠上方映照而下，如坠落的血星般密密麻麻。
那赤骨蝠形如蝙蝠，却生有狰狞尖喙，翼展三丈，通体皮膜鲜红，翅下筋络如刀，薄若蝉翼却坚若铁刃！
“战阵——！”
林栖声如霹雳，青霄卫众人已瞬间列阵，五人成弧，弧中三箭一盾，皆脚踏特定步法，借地形而势，迅速散布周围。
“林侧三点高处——它们的行巢在那！”
戚尧抬眼怒喝，提刀跃上半坡，刀光一转，拦下一头从天而降的赤骨蝠！
刀刃入肉如泥，带出一溜腥臭黑血！
“杀！”
其余青霄卫齐声怒喝，战阵已成，长枪交错，弓弦震响，一头头赤骨蝠在半空中被连珠穿透，血雨如洒！
可赤骨蝠凶性本就极强，受伤者反而更为狂暴，瞬间反扑！
“快——护盾抬起！”
“风位五尺再落阵！”
“他们太多了！”
“不要乱！”
林栖冷声断喝，一脚踢飞一头蝠尸，长刀反手贯穿第二头的喉咙，鲜血溅面，她却连眉都未皱一下。
这是青霄卫进入安霞山以来最剧烈的一次遭遇战。
但她仍稳如磐石。
她看得出，这是一场试探——不是赤骨蝠自发攻击，而是有人“引”来此兽。
“蝠群集中，不符合迁徙逻辑。”
“气味错乱，混杂三种杂兽腥血——有人在诱敌。”
她的眼中冷光更甚。
“要么是安霞山的老对头，要么是……”她目光扫过不远处一人独立的山崖。
顾长安。
那少年立于一株风栖柏下，神色不动。
即便飞蝠乱舞，血雨如注，他也只是静静观战，如孤峰冷剑，锋芒未露，却让人不敢逼近。
林栖抿唇，忽然开口：“顾长安！”
声音未落，一头体型最大的赤骨蝠，猛地从山后扑来！
它的翼展近五丈，双翅之上竟有倒刺密布，飞行间如风刀搅林，声势骇人！
“地阶赤血王蝠！”戚尧惊呼！
“太快了！”
“拦不住——”
顾长安却动了。
他不曾拔刀，反而纵身一跃，直朝半空而起！
“他疯了吗！？”
众人齐惊！
可下一息，他们便明白了。
顾长安身形翻腾，在空中竟一把攀住赤骨蝠腹下的筋索，脚踏翼骨，身形如鹰，顺着筋络直冲蝠首！
“吼——！！！”
赤骨蝠怒啸，翻转挣脱！
但顾长安身形如影，反手一握断刀，猛地刺入蝠首眼窝！
刀锋没入半寸，鲜血狂喷！
赤骨蝠哀鸣一声，跌坠而下！
顾长安借势翻身跃起，落地如虎，衣袍飘舞，鲜血洒满全身！
整片林地，顷刻安静。
青霄卫众人皆呆立当场。
“他是……什么怪物？”
“那可是地阶赤血王蝠啊……”
林栖收刀归鞘，目光微敛。
“一个人，在这种地方生存至今，斩骨蜥、斩血蝠，甚至没有同伴。”
“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她沉默了片刻，忽然迈步上前，站在顾长安面前，声音低冷：
“你不是普通采药人。”
顾长安抬眸，眼中无喜无怒。
“你也不是普通护卫。”
二人四目相对，皆沉静无波。
风起。
林影摇曳。
戚尧上前一步，终于忍不住问：“你到底是谁？”
顾长安缓缓开口：
“一个……不想死的人。”
他转身，看向满地蝠尸，缓缓吐气。
“但偏偏，有人总想让我死。”
林栖道：“我们要去赤炎岭西侧勘察灵脉。你呢？”
顾长安淡淡道：“我向西，不绕道。”
林栖点头：“好。”
“再见时，我会再问你。”
顾长安没有回话，只是一步步消失在山林之中。
风声再起。
林栖忽然转头，对戚尧道：“看住了。”
“他，不是简单人。”
“也许……会改变我们整个任务的命运。”
........
山林再度寂静。
顾长安没有回头，也未回应青霄卫最后的目光，只是步伐沉稳，一步步踏入浓密林荫深处。
脚下枯枝碎裂，山土微颤。每一步，似不疾不徐，实则踩在生机与杀机之间的缝隙上。
他眼神平淡，却目光锐利如鹰，捕捉四方风草微动。
“这山比我以为的更深。”
“也比我以为的……更乱。”
他不急不缓地穿行在林间，未曾再现先前的冷酷杀意，整个人反而仿佛与周围山林融为一体，不显一分敌意，不露半寸锋芒。
但——
这正是他最危险的时候。
他清楚地知道，幽影谷不是唯一觊觎这座山的人。
更不只是宗门争斗、散修试探……某些隐藏得很深的势力，也开始渐渐浮出水面。
他从不相信所谓的“巧合”。
青霄卫的出现。
赤骨蝠的集中攻击。
再早些时候，那些藏在林中崖壁的伏兵与投毒者……
都不是无缘无故的事情。
而他，恰恰就是这场混乱中最“突兀”的人。
一个来历不明、刚入山数日的青年，先后被疑为奸细、被妖兽伏杀、被阵法重重锁困——
可他仍活着。
甚至越活越锋利。
“他们看不懂我。”
他缓缓伏身，伸手拨开一丛藤草，露出一株紫叶三裂草。
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灵药，常伴雾气与瘴流而生，能提炼出“血凝丹”的关键药引。也是许多散修、宗门争夺的核心资源之一。
顾长安未急着采摘，而是先将手指探入草根周围土层，感知湿度与生气。
“根尚未枯萎，叶脉仍青……这里三日内有雨。”
他低声呢喃，随即以极缓的动作抽出匕首，沿主茎下方两寸斜切，避免伤及药根主心。
动作干净，眼神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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