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三日，卯时。

    辽西草原，青狼谷以南三十里。

    晨雾如纱，一支庞大的运粮队正缓缓北行。三千宋军护卫着百余辆粮车，这是从宋京府运往临潢府的第三批军粮。为首的是宋军副将李显忠，一个四十来岁的悍将。

    "将军，前方就是青狼谷了。"斥候回报道。

    李显忠皱起眉头。青狼谷地势险要，两侧丘陵起伏，最适合伏击。虽然前两批粮队都平安通过，但他心中总有些不安。

    "传令下去，提高警惕，火铳装填，弓弩上弦！"

    队伍进入谷地，四周静得可怕，只有车轮吱呀声和马蹄声回荡。

    突然，一声鹰啸划破长空。

    "不好！"李显忠大喊，"结阵！"

    话音未落，两侧山丘上箭如雨下，同时响起震天喊杀声。

    "杀——！"

    塔儿忽台率八千泰赤乌骑兵从东面杀出，他们采用传统的蒙古战法，一边骑射一边冲锋。箭矢如蝗虫般落下，不少宋军中箭倒地。

    "盾牌手上前！火铳手准备！"李显忠临危不乱。

    宋军迅速结成防御阵型，盾牌手在前，长枪手次之，火铳手和弓弩手在后。

    "放！"

    "砰砰砰——"

    第一轮火铳齐射，冲在最前的草原骑兵纷纷落马。铅弹的威力让这些游牧战士大吃一惊。

    "散开！散开！"塔儿忽台大喊，"不要密集冲锋！"

    草原骑兵立刻改变战术，分散成小股，从各个方向袭扰。他们充分发挥机动优势，射完箭就跑，让宋军的火器难以瞄准。

    "该死！"李显忠咬牙。火铳装填缓慢，面对这种游击战术确实吃亏。

    正在此时，西面又是烟尘滚滚，脱黑脱阿率蔑儿乞部一万二千骑兵杀到！

    "宋将，你们被包围了！"脱黑脱阿大笑，"识相的快快投降！"

    李显忠心中一沉。敌军至少两万，而己方只有三千，形势危急。但他毫不示弱："大宋将士，宁死不降！"

    "找死！"脱黑脱阿挥刀，"冲锋！"

    两路草原骑兵同时发起猛攻。宋军结成圆阵，以粮车为屏障死守。

    "霹雳掌心雷准备！"李显忠见敌军逼近，下令使用秘密武器。

    数十颗铁疙瘩被点燃引线，投向密集的敌骑。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声中，人马飞上半空，残肢断臂四处飞溅。从未见过如此武器的草原骑兵被吓得魂飞魄散。

    "妖法！是妖法！"有人惊恐大叫。

    但很快他们发现，这种"掌心雷"数量有限，而且投掷距离不远。在付出惨重代价后，草原骑兵调整战术，保持距离用弓箭消耗。

    双方陷入僵持。宋军火器虽利，但面对两万游骑的围困，弹药消耗极快。

    "将军，火药快用完了！"副将赵密满脸血污地跑来。

    李显忠环视战场，己方已经伤亡过半，但敌军依然源源不断。他知道，再这样下去，全军覆没只是时间问题。

    "弟兄们！"他高声道，"为国尽忠的时候到了！"

    申时，战斗已经持续了四个时辰。

    宋军阵地已经缩小到不足百步方圆，地上躺满了尸体。李显忠左臂中箭，鲜血直流，但依然挥刀奋战。

    就在此时，北方尘土飞扬，又有大队骑兵赶到。

    李显忠心中一凉——敌人的援军到了。

    果然，札木合率一万五千札答剌骑兵加入战团。三万余草原联军将残存的千余宋军团团围定。

    "宋将！"札木合在阵前喊话，"你们已经山穷水尽，何必做无谓的牺牲？"

    李显忠啐了一口血沫："要战便战，废话什么！"

    "敬酒不吃吃罚酒！"札木合冷笑，"全军总攻！"

    就在宋军即将覆灭之际，南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是援军吗？李显忠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两日后，宋京府。

    赵桓正在处理军务，张叔夜匆匆进帐："官家，临潢府急报！"

    "念。"

    "青狼谷运粮队遭伏击，李显忠部三千将士全军覆没，无一生还。韩世忠率军驰援，与敌激战，斩首三千余级，但敌主力逃遁。"

    赵桓放下手中的笔，脸色阴沉："全军覆没？"

    "是。据韩世忠奏报，敌军至少三万，采用游击战术，专打运粮队。"

    "好一个耶律大石，"赵桓冷笑，"看来是想断朕的粮道。"

    "官家，是否要加强护送兵力？"

    "不，"赵桓摇头，"加多少都没用。草原太大，处处可以设伏。"

    他走到地图前，沉思片刻："传令韩世忠和岳飞，改变策略。"

    "请官家示下。"

    "第一，运粮改为夜间行军，避开大道走小路。第二，化整为零，大队改小队，分散运输。第三..."赵桓眼中闪过狠色，"启用金国降卒！"

    "金国降卒？"

    "朕要组建敢死营，"赵桓说道，"告诉那些降卒，杀草原蛮子一人，赏银十两。杀五人，免其家人徭役。杀十人，可入宋军为辅兵。杀二十人，为正兵！"

    "可是官家，降卒恐有异心..."

    "在生死面前，什么异心都会消失，"赵桓冷冷道，"他们在草原部落眼中也是敌人，除了为朕效命，别无选择。"

    "还有，"赵桓想起什么，"地牢里那个完颜宗望，可有动静？"

    "回官家，此人每日哀求饶命，愿为官家效犬马之劳。"

    "犬马？"赵桓冷笑，"朕不需要金狗的犬马。传令，明日午时，将他与其他金国战犯一并斩首示众！"

    "遵旨！"

    "另外，"赵桓继续道，"写信给汴京，让吏部选派得力文官二十人，来接管辽东各府。告诉他们，这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臣明白。"

    待张叔夜退下，赵桓独自看着地图，目光落在草原深处。

    "耶律大石，王罕，"他喃喃自语，"你们以为游击战术就能困住朕？太天真了。朕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绝望。"

    他提笔在纸上写下几行字：

    "焦土之策，以夷制夷。"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