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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9章 七二九
    2020年7月25日?雨后转晴

    雨停的早晨,空气清得出奇。

    窗台上的雨水沿着缝隙缓缓滑落,阳光从云层后探出头,像一只刚睡醒的猫,伸了个懒腰。

    宁州的街道被洗得发亮,树叶上的水珠在光里闪烁,远处的天边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蓝。

    我靠在窗边看了很久。

    那种久违的亮让人几乎不敢眨眼。

    风,还没有回来,但我能感觉到它在某处酝酿。

    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

    是知秋发来的消息:

    “昨晚的雨很大,今天早上醒来,阳光刚好照在窗帘上,像宁州那天。”

    我盯着那句话看了几秒,指尖有点发热。

    我回:

    “宁州今天也晴了。”

    她回了一个笑的表情,末尾加了句:

    “等我忙完项目,想回去看看风。”

    那一刻,我忽然有种冲动。

    不是想回她什么,而是想起身。

    上午我没去公司。

    走在宁州的街头,空气里混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路边的积水在阳光下蒸发,形成一层薄雾。

    人群来往,叫卖声、车声、风掠过的声音重新交织。

    这一切竟让我有种久违的温柔感。

    我走进那家咖啡馆。门口的灰尘被扫干净,玻璃重新擦亮。

    “终于重新开门了啊。”我轻声说。

    老板抬头,看见我,笑道:“今天第一位客人。”

    我点了杯美式,坐在靠窗的位置。

    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桌上,热气从杯口升起。

    我掏出笔记本,翻到那页写着“风停的第2天”的地方。

    下面空着的几行,我写上:

    “风停的第3天。

    城市重新醒来。

    我想起她,也想起自己。

    有些风不必等回来,

    它会在另一个地方起。”

    写完,我合上本。

    那一刻,心里有个声音——

    也许该走一趟。

    不是逃离,而是前行。

    午后我去了公司,向主管请了假。

    “你确定要走几天?”他问。

    “暂时没定,可能一周,也可能更久。”

    “你最近挺累的,出去走走也好。”他拍了拍我肩。

    我点头。

    离开办公室前,我看了看知秋的桌子。

    那杯茶已经干涸,茶渍在杯壁上留下淡淡的印痕。

    我伸手把杯子倒满水——像是一种象征,让它重新有了流动的声音。

    然后我合上电脑,关灯,走出门。

    傍晚,我回到家开始收拾行李。

    行李箱不大,只放了几件衣服、笔记本、充电器,还有那本写满“风”的日记。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没发朋友圈。

    只是简单订了一张去南宁的票。

    订好后,我坐在床边,发了条消息给知秋:

    “听说南宁的风已经回来了。”

    她回得很快:

    “你要过来?”

    我打了个“嗯”。

    那之后她没再发消息。

    我想,她大概也明白了。

    夜里我几乎没睡。

    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

    第一次见她时的午后;

    一起走过的江边;

    那杯没喝完的茶;

    还有她说的那句:“那就留下吧。”

    而如今,是我要离开。

    不是背离,而是为了去靠近另一场风。

    我在日记里写下:

    “第一百二十九天。晴。

    雨后的宁州像一座被风轻拂过的城。

    我终于明白,风不只是告别,它也是开始。

    它让人离开,也让人继续。”

    写完,我把本子放进行李箱,合上拉链。

    第二天早晨,我去了车站。

    和那天一样,七点钟的阳光刚好洒在候车厅的地面上。

    广播里传来的声音依旧空旷。

    站在检票口时,我忽然笑了。

    上一次是送她,这一次是送自己。

    列车驶出宁州的那一刻,我回头望——

    城市在晨雾里渐渐远去,楼宇变成灰白的轮廓。

    那种感觉很奇妙,像在告别一个自己。

    车窗外的风开始有了动静。

    它轻轻拍打玻璃,发出极细的呼啸。

    我靠着窗,闭上眼,心跳随着列车的节奏渐渐稳定。

    中午列车到南宁。

    雨刚停,空气里带着植物的气息。

    我拖着行李出站,阳光刺眼,远处的山影淡淡的。

    给知秋发了条消息:

    “到了。”

    她回:

    “欢迎来到我的风里。”

    我笑了。

    南宁的街道比宁州宽,风温柔得多。

    我住进一家小旅馆,窗外能看到整片绿树。

    阳光从叶隙间穿过,照在木地板上,斑驳而安静。

    我放好东西,出门随意走走。

    路边的榕树枝叶低垂,风一吹,影子在地上轻轻摇。

    街角的小店飘出米粉的香气。

    我走进去,点了一碗。

    老板娘笑着问:“外地来的?”

    “嗯,宁州。”

    “那边现在还热吧?”

    “刚下完雨。”

    “这边的雨也多。”她说,“不过一阵阵的,雨走了,风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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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那我来的时候刚好。”

    她端上粉,汤热气腾腾。

    我低头吃着,忽然觉得,这样简单的生活,也挺好。

    下午知秋发消息:

    “你在哪儿?”

    我拍了张街景给她:

    榕树、路灯、远处的云。

    她回:“那条街我熟。”

    “要不要见面?”我试探着问。

    “晚上吧,我忙完联系你。”

    那一刻,我忽然有点紧张。

    像第一次去见她。

    夜幕降临,南宁的天色变得温柔。

    风在树叶间穿梭,带着湿润的暖气。

    我坐在江边等她。

    灯光在水面摇曳,岸边的人三三两两。

    她出现时,穿着浅蓝色衬衫,手里拿着那杯熟悉的拿铁。

    她看见我,笑得很轻:“你真的来了。”

    “我说过要等风。”

    她走到我旁边,递给我那杯咖啡。

    “还是美式。”

    “你记得啊。”

    “当然。”她笑。

    我们沿着江边慢慢走。

    风吹起她的头发,她用手拨开,动作自然得像旧梦重现。

    “你离开宁州时,有没有一点舍不得?”

    “有。”我说,“但更多的是想看看风去了哪里。”

    “那你现在看到了吗?”

    “还没,但我想我正走在它要去的方向。”

    她点点头:“那就继续走吧。”

    我们在一处长椅坐下。

    江面有船缓缓驶过,浪花在灯影下闪光。

    知秋轻声说:“你知道吗?有时候我也羡慕你。”

    “羡慕我?”

    “你能把情绪写成文字,而我只能看着它们消散。”

    我笑了笑:“其实写出来,也不代表能放下。”

    “但至少你记住了。”她望着我,“而我,只能靠记忆。”

    我沉默片刻,说:“那就一起记住吧。”

    她侧过头看我。

    那一瞬间,风轻轻拂过,带起她耳边的发丝,也带走我所有想说又没说出口的句子。

    时间在那一刻似乎变慢。

    我们谁都没再说话。

    只听见风声、江水声,还有彼此的呼吸。

    我忽然想起那天她离开的背影。

    现在,我们又在同一座城市。

    风从她那边吹来,又吹向我。

    那种熟悉的温度,让人几乎分不清这是重逢还是延续。

    她轻轻开口:“你打算在这待多久?”

    “也许一阵,也许更久。”

    “那就别走太快。”她笑,“风刚回来。”

    回旅馆的路上,我抬头望天。

    星光淡淡的,风轻轻吹过。

    我忽然明白——

    风并不属于某个地方,它只是在人和人之间穿行。

    我们所等待的,从来不是风,而是被风吹动的心。

    我回到房间,打开日记本。

    “第一百二十九天。雨后初晴。

    我从宁州到南宁,看见了另一场风。

    它不同,却有相同的温度。

    知秋说,风停了只是休息。

    现在我知道,它是去了另一个地方。

    它等我来。”

    写完,我停笔,听见窗外有风吹进来。

    那声音很轻,却足够让我心安。

    我笑了,关灯。

    窗外的风,终于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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