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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7章 七四七
    2020年10月29日

    夜的宁州有一点凉,风从小区的桂树间穿过,带着若有若无的香气。厨房的灯光柔和地洒在客厅的地板上,那里还放着她今天下午买回来的花。几朵白色的小雏菊,静静立在透明玻璃瓶里,像是在倾听风的声音。

    她洗完碗后靠在阳台的门口,对我笑。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这样的平静,像是一种奢侈。

    “你今天写了多少?”她问。

    “写了三千多字。”

    “写的是什么?”

    “风。”

    “又是风啊,”她笑了笑,“你最近老在写它。”

    “因为我觉得,风像你。”

    她愣了下,随后笑得眉眼弯弯,“那你是说,我没个定性?”

    “不是。”我摇头,“是说,你走到哪儿,哪儿就有温度。”

    她没再说话,只是轻轻靠在窗边。风掀起她的头发,月光落在她的侧脸上,那一刻我看见她的神情,像极了十几年前在北方冬夜的她——沉静、倔强,却又带着一点脆弱。

    ——

    第二天早上,我醒得很早。她还在睡,呼吸平稳。阳光一点点爬上她的脸,我忍不住伸手轻轻替她掖了掖被角。她皱了皱眉,像做梦一样喃喃道:“别走……”

    我笑了,俯身在她额头上轻轻一点:“我就在这儿。”

    她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铺满整个卧室。她伸了个懒腰,看了我一眼:“你什么时候起的?”

    “早就起来了。”

    “那怎么没去写?”

    “看你睡觉比写稿更重要。”

    她笑着把枕头砸向我:“肉麻。”

    我伸手接住枕头,假装要反击,她笑着钻进被子里躲避。屋子里回荡着她的笑声,那一刻,我真的觉得——日子有时候就是这样被一点点修复的。它不需要太大的声响,只要有人在风中替你点一盏灯,就够了。

    ——

    午后,她提议去江边走走。那是宁州最平凡的一条河,风一吹,水面泛起细细的涟漪。她挽着我的手,步子慢得像在数着影子。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来这里吗?”她忽然问。

    “当然记得,那天风大得你几乎走不动。”

    “你还笑我。”

    “那是因为你那时候生气的样子特别可爱。”

    她嗔我一眼,随后轻轻叹气:“这么多年,好像一切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变的是时间,不变的是我们还走在一起。”

    她没再说话,只是靠在我肩上。风掠过水面,带着几片枯叶飘到我们脚边。她低头捡起一片叶子,放在掌心轻轻摩挲。

    “有时候我觉得,这叶子挺像人。”她轻声说,“从树上落下,不知道自己会被风带到哪儿去。”

    “可只要风是温柔的,去哪儿都不怕。”

    “你确定风一直温柔?”

    “我确定我会。”

    她笑了笑,目光落在远处的河面上。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她的眼神有点湿——那不是悲伤,而是一种安静的深情,像是在和岁月和解。

    ——

    傍晚回到家,她开始做晚饭。我在客厅听到油锅的滋滋声,蒜香混着酱油的味道飘过来。我靠在门边,看她背影。那种熟悉的平凡感,比任何浪漫都让人心安。

    “知秋。”

    “嗯?”

    “以后我们多去旅行吧。”

    “去哪?”

    “去你想去的地方。北方也行,南方也行,只要有风。”

    她回头冲我一笑:“你是想写风,还是想看风?”

    “想看你在风里的样子。”

    她轻轻“哼”了一声,却没再说什么。锅里的汤沸腾起来,她转过身去,认真地调味。那样的神情,仿佛她此刻拥有整个世界的安静。

    ——

    夜里,雨下了。风吹打着窗,发出细微的声响。她裹着毯子坐在我旁边,手里拿着一本旧相册。

    “这是我们第一次去西北拍的照片。”她翻到一页,“那时候你还留长头发。”

    “我那时候年轻。”

    “现在也不老。”

    “但你更好看了。”

    她忍不住笑出声:“这话听起来像敷衍。”

    “是真的。”我看着她,“你现在的笑,是岁月留下来的。”

    她静静看着我,过了一会儿,轻声说:“周磊,我有时候真的怕。”

    “怕什么?”

    “怕这一切太好,好得像梦。”

    “那就别醒。”

    “可梦总会醒啊。”

    “那我们就再睡一场,梦还会继续。”

    她笑了,靠在我肩上。雨声越来越细,像风在诉说什么。

    ——

    凌晨,我醒来时,她在窗边。月光洒在她的侧脸上,眼神平静得有点陌生。

    “怎么还不睡?”我问。

    “睡不着。”

    “又在想什么?”

    “想风。”

    “风?”

    “嗯,我在想,风是不是也会记得它吹过的地方。”

    我走过去,轻轻拥住她。她靠在我怀里,声音低低的:“如果有一天我离开这儿,你不要太难过,好吗?”

    我皱眉:“别说这种话。”

    “我只是说‘如果’。”

    “那我也回答你——如果你走,我就追。”

    她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笑了。那笑比风还轻,却在我心里留下了深深的印痕。

    ——

    她终于睡下。我坐在床边,看着窗外被风吹得摇晃的树影。忽然想起她前几天说过的一句话——“风是有方向的,但人不是。”

    可我觉得,她错了。

    人也有方向。

    她就是我的方向。

    我在笔记本上写下:

    > “第213天。

    风吹过宁州的夜,

    她在梦里,

    我在风里。

    我们都在回家的路上。”

    ——

    那一刻,我忽然听见外面传来几声鸟鸣,夜色像被撕开一条缝。黎明要来了。

    我看着她的睡颜,轻声说:

    > “知秋,风来了,也会带走冬天的影子。

    只要你在,风就有了名字。”

    ——

    风继续吹着,窗帘轻轻摆动。那是一种有生命的呼吸,

    像她,

    也像爱。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