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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夺嫡,我真不想当太子》正文 第四百八十四章 父皇你说啥,主打一个听不见
    佟国维盯着眼前这盘棋,像是一嘴吃了二十五只小老鼠,简直是百爪挠心!

    论下棋吧,他水平虽然不算顶尖,但好歹也是经常摸棋子的老手。

    这局面,白棋基本稳赢,黑棋前面下得太烂,毫无章法,简直没眼看...

    夜深如墨,乾清宫外的铜壶滴漏声断续可闻。沈叶立于景山钟楼之巅,脚下是万籁俱寂的紫禁城,头顶星河倾泻,仿佛天幕为他一人铺展。方才那记晚钟余音未散,十二响之后,天地重归寂静??可他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最诡谲的宁静。

    十八皇子已退下,脚步轻得像怕惊扰了夜色。而沈叶仍伫立不动,手中握着一枚玉珏,正是当年母妃临终前塞入他掌心的信物。正面刻“宁折不弯”,背面却有一行极细小的篆字:“**汝非吾生,然胜吾子;江山将倾,唯你可扶。**”

    那时他才十岁,尚不懂其中深意,只知母妃泪流满面地抱着他说:“你要活下去,哪怕踩着尸骨、背负骂名,也绝不能放手。”

    如今,他终于明白了她的苦心。

    她不是在教他争储,而是在逼他成帝。

    ***

    三日后,礼部奏请重修《皇室玉牒》,以正国本。乾熙帝批曰:“暂缓。”两个字,如刀斩绳,斩断了所有翻案的可能。但真正令百官心惊的是,随旨一同下发的还有一道密谕:自即日起,东宫仪仗规格提升至“天子半阶”,出入可用黄盖、鸣鞭,诸王见之须先行礼。

    这是前所未有的僭越。

    即便是摄政王霍光、曹操、司马懿之流,也不敢公然享此殊荣。可沈叶接旨时神色淡然,仅回了一句:“臣,谢恩。”便命人将圣旨供于正殿高阁,每日晨昏焚香一炷。

    外人皆以为这是谦恭,唯有知情者明白??那是宣示。

    他在告诉天下:我虽无冕,却已有冠;我不称帝,却已近帝。

    更令人不安的是,崇文院新晋学子中已有数十人开始撰写《摄政王功德录》,记其整顿吏治、减免赋税、开垦荒田、剿灭盐枭诸事,甚至将西北商路称为“惠民丝路”。这些文章悄然流传民间,茶肆酒楼间已有百姓私下议论:“若无太子爷,咱们哪来这太平日子?”

    而与此同时,十七皇子府邸却被层层封锁。表面说是“养病静修”,实则内外亲信皆被调离,连厨房采买都要经内务府审查。他几次上书请求出城祈福、散心疗疾,均被兵部以“京营防务吃紧”为由驳回。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不是在休养,而是在囚禁。

    某夜,他在书房独坐,烛火摇曳,映出墙上一幅《千里江山图》。画中峰峦叠嶂,江河奔流,唯有一艘孤舟逆水而行。他凝视良久,忽然冷笑出声:“好一个‘逆水行舟’……可惜,船要沉了。”

    话音未落,窗外一道黑影掠过,似鹰扑兔。下一瞬,一名黑衣人已跪伏案前,呈上一封密信。

    十七皇子颤抖着手打开,只见上面写着:

    > “吴世荣已叛,十三盐商七家倒戈,三家观望,两家抄家。倭寇林掌柜率船队攻陷萨摩藩一处军港,伪称‘大乾义师’,扬言奉摄政王令‘清剿海患’。江南水师按兵不动,任其来去自如。另查,您府中管家昨夜收受银票三百两,来源为苏州某当铺,该铺幕后东主系东厂暗桩。”

    信末附一句朱批,笔迹冷峻锋利:

    **“你的人,我的眼。你的心跳,我的鼓点。”**

    十七皇子看完,猛地将信投入烛火。火焰腾起,照亮他扭曲的面容。他仰头狂笑,笑声凄厉如鬼哭:“沈叶!你以为这样就能赢了吗?你不过是个冒牌货,一个靠谎言爬上去的贼!就算你掌控朝堂、笼络士人、打通海外,你也改不了你的出身!你永远不是真龙!”

    可笑到最后,声音却哑了。

    因为他突然想起,十五年前那一夜,乾熙帝抱着婴儿走出冷宫时,眼中没有喜悦,只有疲惫与决绝。而那个孩子,分明就是眼前这位“太子”。

    或许……父皇早就知道真相。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选择了这个“假儿子”。

    想到此处,十七皇子浑身一震,如坠冰窟。

    他终于明白,这场夺嫡之争,从来就不是谁更贤能、谁更有权谋的问题。而是??**皇帝想让谁活下来**。

    而显然,乾熙帝宁愿相信一个精心伪造的谎言,也不愿面对血统纯正却懦弱无能的现实。

    “所以……我输了?”他喃喃道,眼神涣散,“因为我太像皇子,而他……太像帝王?”

    窗外,雨又下了起来。

    ***

    五日后,秋祭大典筹备正式开启。

    按照祖制,每三年举行一次“天地宗庙合祭”,由皇帝亲自主持,祈求风调雨顺、国祚绵长。此次正值新政初行、边疆渐稳之际,乾熙帝本应亲临,但他以“旧疾未愈”为由,传诏太子代为主祭。

    这意味着,沈叶将以“代天之人”的身份,登上太庙最高祭坛,手捧金册玉帛,向列祖列宗禀告社稷安泰。

    这是一个象征意义远超实际权力的仪式。

    历代王朝中,唯有储君即将登基或已被确立为唯一继承人时,才会获此殊荣。一旦完成祭祀,天下人心便默认其为“准皇帝”。

    消息传出,朝野震动。

    保守派大臣连夜集会,联名上书,称“太子出身未明,岂可通神告祖?”要求暂缓祭祀,先彻查身世。然而奏章递进宫门后,如同石沉大海,再无回应。

    第三日清晨,六部尚书赴东宫议事,却发现沈叶并未召见,反而是孔昭南亲自出迎,宣布:“摄政王昨夜已启程前往天坛斋宫,闭关清修,七日内不见外客。”

    众人愕然。

    他们这才意识到,沈叶根本不需要他们的同意。他早已绕过所有程序,直接走向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而更令人胆寒的是,就在当天下午,刑部接到密报:那几位带头反对秋祭的大臣家中,接连发生“意外”??一位侍妾投井,一位幼子高烧暴毙,另一位老母在佛堂诵经时突发中风,口不能言。三起事件毫无关联,却又诡异得惊人一致:死者皆为其最亲近之人,且事发前夜,家中都曾收到一封匿名信,内容仅有八字:

    **“逆天者亡,顺命者昌。”**

    自此,再无人敢公开质疑祭祀之事。

    ***

    七日后,秋祭当日。

    天未亮,百官便齐聚午门外,按品级列队。鼓乐齐鸣,旌旗蔽空。三千禁军沿御道布防,甲胄鲜明,刀枪如林。整个京城仿佛陷入一种庄严肃穆的窒息之中。

    辰时三刻,钟鼓齐响。

    一辆八匹骏马拉动的金顶銮驾缓缓驶出东华门。车舆高达三丈,覆明黄绸缎,缀九龙盘珠,两侧悬挂青铜编钟,每行一步,便发出清越悠扬之声,宛如天乐降临人间。

    銮驾之上,沈叶身穿玄底赤纹祭服,头戴十二旒冠冕,腰佩双剑??左为先帝所赐“镇国”,右为母妃遗物“宁折”。他端坐不动,目光平视前方,神情肃穆如神?降世。

    百官俯首,诸王避道。

    就连躲在人群中的十七皇子,也不得不屈膝跪地,双手触地行大礼。当他抬头望向那辆銮驾时,眼中竟闪过一丝恐惧。

    那一刻,他不再看到沈叶,而是看到了未来。

    一个不属于皇族血脉、却凌驾于九庙之上的统治者;一个打破世家垄断、重塑天下秩序的变革者;一个以铁血手腕清洗反对者、以仁政收拢民心的王者。

    他终于明白,自己争的从来不是一个位置,而是一整套旧世界的存续规则。而沈叶要的,却是彻底掀翻这张棋盘,重新书写游戏法则。

    “你赢了……”他在心中默念,“因为你不怕成为千古罪人,只为做一代开国之主。”

    銮驾穿过承天门,直抵天坛。

    祭台早已布置妥当。中央设三层圆坛,象征天地人三才;四周立二十四根汉白玉石柱,代表二十四节气;坛顶悬一面铜镜,据说能照见人心善恶。

    沈叶拾级而上,步履沉稳。每踏上一级,便有礼官高唱一声:“**敬天!**”直至登顶,共唱九声。

    随后,他接过太常寺卿递来的玉圭,面向南方苍穹,朗声宣读祭文:

    > “维大乾乾熙十五年秋九月,摄政王臣沈叶,谨以清酌庶馐,昭告于昊天上帝、列祖列宗:

    > 自受命监国以来,夙夜忧叹,不敢懈怠。革除弊政,裁汰冗员,推行一体纳粮,兴办崇文育才。西北通商以富国,东海设哨以防夷。虽风波屡起,谗言四伏,然臣志如磐石,誓不负社稷苍生!

    > 今四海渐宁,百业复苏,愿上苍垂怜,佑我黎民安居乐业,永享太平!”

    祭文毕,焚香献牲,钟鸣九响。

    就在此时,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原本阴云密布的天空,忽然裂开一道缝隙,阳光如金箭般穿透而出,恰好落在沈叶身上,将其身影拉得修长如龙,直指东方初升朝阳。

    观礼群臣无不震惊,纷纷跪拜叩首,有人激动高呼:“天降祥瑞!真主现世!”

    就连乾熙帝在养心殿听闻此事,也久久无语,最终只叹一句:“天意……不可违。”

    ***

    三日后,沈叶返回毓庆宫。

    他脱下祭服,换上素袍,独自坐在庭院中的石桌旁。桌上摆着一壶冷茶、一副残局、一封信。

    信是东厂“影司”最新呈报:十七皇子府中昨夜突燃大火,烧毁藏书阁一座,内有大量与蒙古贵族往来的密信原件。幸得护卫及时扑救,未伤及主院。经查,起火原因为“蜡烛倾倒”,但现场发现一枚带毒银针,插在梁柱之上,形制与十年前刺杀前太子未遂案所用完全相同。

    “是他自己放的火。”沈叶轻声道,“想毁证据,又想嫁祸于我,可惜……太急了。”

    他执黑子落下一招“倒脱靴”,瞬间盘活全局。

    这时,十八皇子匆匆走入,面色凝重:“哥,刚接到西北急报:甘州都督上报,发现一支来历不明的骑兵队伍,约八百人,打着‘复明讨逆’旗号,正在逼近肃州关隘。对方首领自称‘沈沧海之子’,声称要为父报仇,迎回‘真正的皇嗣’!”

    沈叶闻言,不但不惊,反而笑了。

    “终于来了。”他缓缓道,“我等这一天,已经三年了。”

    “你是说……这人是假的?”

    “当然。”他抬眼,眸光如电,“我父名为沈沧海?荒唐。那人是我早年安排在漠北的死士,名叫赵七郎,十年前就被我母妃亲手喂下哑药,割去舌头。如今能说话、能领军?除非阎王开了恩。”

    “那你打算怎么办?派兵围剿?”

    “不。”沈叶摇头,“传令下去:第一,对外宣称‘朝廷高度重视,已命边军严加防范’;第二,暗中打开一条通道,让他们顺利进入肃州境内;第三,派细作混入其军中,记录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

    “你是想……养寇?”

    “不是养寇。”他嘴角微扬,“是养戏。我要让全天下都看看,什么叫‘忠孝节义’的闹剧。等他们喊得够响、骗得够多、聚得够众,再一举剿灭,名正言顺。”

    十八皇子心头一凛。

    他知道,这一招比杀人更狠。

    杀人只能震慑一时,而诛心才能瓦解一世。

    那些曾怀疑沈叶出身的人,将来面对这场“伪军作乱”,只会更加坚信:所谓“血统正宗”,不过是野心家手中的工具。而真正守护江山的,是眼前这位“假太子”。

    ***

    半月后,边关战报频传。

    “伪军”果然一路攻城略地,煽动流民,宣称“驱逐奸相,迎立真主”。短短十日,聚众已达五千,声势浩大。民间谣言四起,有人说太子果真是篡位者,有人说先帝遗诏藏于少林寺,更有甚者绘制画像,称沈叶面带妖气,乃“夺舍之躯”。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进攻凉州之时,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导致山体滑坡,整支军队被困峡谷。紧接着,西北边军主力合围,一夜之间尽数歼灭。首领赵七郎被俘,在公审大会上当众揭露身份,并写下认罪书,痛哭悔过。

    乾熙帝下诏:“此等妖言惑众之徒,妄图分裂国家,罪不容诛。着即凌迟处死,传首九边,以儆效尤。”

    而沈叶则上表请辞摄政王衔,称“风波既平,宜归权柄”。乾熙帝不准,反加封其为“监国摄政王兼天下兵马大元帅”,赐九锡之礼中的三项:斧钺、彤弓、虎贲百人。

    至此,礼仪、军权、民意三者归一,沈叶的地位已无可动摇。

    ***

    冬月初一,大雪纷飞。

    沈叶再次登上景山之巅。这一次,他带来了两样东西:一把铁锹,一口薄棺。

    棺中无尸,只有一件褪色的粗布衣裳,是他幼年在掖庭穿过的囚童装。衣襟上绣着一个小小的“叶”字,是母妃亲手所缝。

    他将棺木埋入土中,铲下最后一?雪泥,轻声道:“娘,您的孩子,已经站到了最高处。您可以安心去了。”

    然后,他取出一枚虎符,正是当年梁九功留下的那枚,可开启金陵孝陵地宫。

    他盯着它看了很久,最终将其丢入火盆。

    火焰吞噬金属的刹那,他仿佛看见十五年前的那个雨夜:母妃抱着他躲在冷宫角落,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说:“记住,如果你活下来,一定要让他们怕你,而不是爱你。”

    如今,他做到了。

    百官畏其威,万民仰其德,敌国惧其势,兄弟避其锋。他不再是任何人手中的棋子,而是执棋之人。

    他转身离去,踏雪无痕。

    身后,景山钟楼再度响起晚钟。

    十二声,一声不差。

    像是为旧时代画上句点,又像是为新时代敲响序章。

    而在这座古老帝都的深处,无数双眼睛正盯着那座孤高的宫殿,有的充满仇恨,有的满怀期盼,有的静候时机。

    但他们都不知道,真正的棋手,早已不在棋盘之上。

    他在更高处,俯视众生,等待着最后一枚棋子落定的那一刻。

    那时,天地易主,乾坤重洗。

    而他,将成为新的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