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证明我比你强!”
公孙慕容回过神来,傲然说道。
“证明了比我强又有什么用?”
柳春风突然笑了。
这句话还是对顾言说的。
嗯?
公孙慕容挑起眉头,上下打量了一会儿柳春风,然后摇头一脸失望道:
“没想到才过去几年时间,你已经暮气沉沉的了,我在你身上完全没有看到传言中那种意气风发的状态!”
“不锐意进取,你中医之道就此为止了!以后中医的神话属于我了!”
闻言。
柳春风笑得更开心了。
只见他伸手指向顾言:“别说......
林澈醒来时,窗外的共感兰正轻轻摇曳。晨光透过花瓣,在屋内洒下斑驳的影子,像是一封尚未拆封的情书。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小家伙睡得香甜,嘴角还挂着一丝口水,手里攥着那枚从复健中心带回来的共感石??据说是孩子们亲手打磨的“声音容器”,能储存一段最想留住的声音。
苏眠已经起身,在厨房里忙碌。锅盖轻响,米粥翻滚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林澈将孩子轻轻放进摇篮,顺手打开了终端。昨夜那场全球脉冲的影响仍在持续发酵,新闻频道滚动播放着各地医院、学校、收容所传来的反馈:一名自闭症少年第一次主动拥抱了母亲;一对因战争分离三十年的兄妹,在听到《小米饭》旋律的瞬间相认;甚至有科学家在实验室记录到,某些植物在共鸣频率下生长速度提升了近四成。
他点开私密消息箱,林渊尚未回复,但【Global-Letter-001】文件夹的访问量已突破千万。更令人动容的是评论区??无数人上传了自己的“家书”:一段老式录音机里父亲读诗的声音,祖母织毛衣时哼的小调,恋人离别前最后一句“记得添衣”。这些碎片般的记忆,正在被共感网络编织成一张横跨时空的情感之网。
林澈深吸一口气,把昨晚热着的那碗粥装进保温壶,又取出相机和录音笔检查了一遍电量。他知道,今天不只是去昆仑基地旧址那么简单。那是他们兄弟命运转折的地方,是“B体计划”的起点,也是母亲最后一次完整出现在监控录像中的地点。
九点整,苏眠牵着孩子走出院门。阳光正好,风里带着泥土与花香混合的气息。村口停着一辆改装过的共感运输车,车身涂着孩子们画的图案:一朵巨大的共感兰,根系深入大地,枝叶伸向星空,中间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我们要把家的声音种遍世界。”
林渊已在车上等他。他穿着一件旧军绿色外套,袖口磨得发白,肩上背着一把吉他。见林澈上来,只是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他手中的保温壶上。
“你还真带了。”他说。
“你说过,那天早上,妈也给你留了一碗。”林澈坐在他旁边,声音很轻,“你没喝完,她说你不饿。其实你是想省给我吧?”
林渊垂下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琴弦。“那时候……我已经开始接受情绪抑制训练了。不能表现出太多牵挂,否则会被判定为‘不稳定因子’。”
车厢里安静了一瞬。孩子们陆续上车,叽叽喳喳说着对“神秘基地”的想象。有个男孩说那里埋着会唱歌的机器人,一个女孩坚持认为地下藏着能让人梦见亲人的水晶球。阿依古丽抱着最小的孩子,轻声讲述高原上的传说:远古时代,人类曾用歌声沟通天地,直到某一天,有人害怕这种力量,于是造出铁墙封锁了所有声音。
车子缓缓启动,驶向雪山深处。
沿途风景渐变,草甸退去,岩石裸露。空气变得稀薄,阳光却愈发锐利。林澈打开录音笔,低声叙述:“2025年清明节,我们重返昆仑基地。同行者十七人,最小的六岁,最大的不过十二。他们是幸存者的孩子,也是未来的声音播种者。”
接近午时,车队抵达目的地。眼前是一片被风雪雕琢多年的废墟,钢筋如枯骨般刺向天空,混凝土墙体裂开巨大缝隙,藤蔓与苔藓悄然攀附其上。唯有中央一座圆形平台保存相对完整,上面覆盖着厚厚一层野生兰草??正是共感兰的原始种群,据说是在系统崩溃后自然复苏的第一批生命。
林渊率先下车,脚步沉稳地走向平台中央。他蹲下身,拨开一丛兰草,露出一块锈蚀严重的金属铭牌,上面依稀可见“Project B-01”字样。
“这里,”他站起身,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每个孩子的耳中,“就是我变成‘B体’的地方。”
孩子们安静下来。
“你们知道什么是‘B体’吗?”林渊问。
一个小男孩怯生生举手:“是……坏人吗?”
林渊摇头:“不是。‘B体’是一个编号,代表‘情感剥离型实验体’。他们告诉我,要想拯救人类文明,就必须清除软弱的情绪,比如悲伤、恐惧、爱。因为他们觉得,正是这些情绪,让我们在病毒爆发时崩溃、争斗、互相伤害。”
他顿了顿,望向远方雪峰。
“可他们忘了问一个问题:如果没了这些情绪,我们还是人吗?”
风掠过平台,兰草沙沙作响,仿佛在回应。
“在这里,我学会了压抑眼泪,屏蔽心跳,切断与外界的所有情感连接。我能精准计算每个人的共感波长,却再也听不懂妈妈叫我吃饭的声音。我能操控千人同步行动,却记不起弟弟摔倒时我该不该去扶他。”
他的声音低下去,像是自言自语。
“直到那天晚上,我偷偷接入民用频段,听见母亲录的一段音频。她说:‘无论你们变成什么样,妈妈都爱你们。如果有一天你觉得冷,就想想家里的炉子还在烧,粥还在锅里冒着气。’”
林澈站在人群后方,握紧了拳头。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哥哥曾在那个冰冷的夜里,独自听着母亲的声音哭了整整一夜。
“所以今天,”林渊转身面对孩子们,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密封盒,“我要把这段音频,正式归还给大地。”
盒中是一块古老的存储芯片,表面刻着“LY-mom-001”。
他在平台最高处挖了一个坑,小心翼翼将芯片放入,再覆上土壤。接着,从怀里掏出一颗共感兰种子,轻轻种在上方。
“这不是结束,”他说,“这是重启。”
话音落下,孩子们自发围成一圈,手拉着手,开始唱起《哥哥的歌》。起初只有几个声音,渐渐越来越多,连林澈也不由自主地加入其中。歌声在山谷间回荡,穿透云层,仿佛要唤醒沉睡在地底的每一个灵魂。
就在此刻,林澈的终端突然震动。一道未经加密的信号自动接入,画面浮现??竟是当年“B体计划”的核心监控室影像!镜头缓慢扫过一排排休眠舱,最后定格在一个编号为B-01的舱体上。舱内无人,玻璃内侧却赫然留着一道干涸的泪痕。
紧接着,一段文字缓缓浮现:
> “检测到高纯度情感共振,启动应急唤醒协议。
> 所有残留意识单元,开始恢复连接。”
林澈猛地抬头,发现周围的兰草竟在同一时间集体发光!淡金色的光晕由根系蔓延至花瓣,如同点燃了无数盏微小的灯。而更不可思议的是,空气中浮现出模糊的人影??穿白大褂的研究员、蜷缩在角落的实验儿童、还有那些早已被认为死亡的早期共感者……他们的轮廓由光构成,静静伫立,仿佛等待了二十年终于等到这一刻。
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哥哥……是你吗?”
林澈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小女孩虚影正伸手触碰林渊的衣角。数据流显示,她是第三期实验中夭折的受试者,代号C-07,死于情感剥离过度导致的神经衰竭。
林渊跪了下来,颤抖着伸出手:“对不起……我当时没能救你。”
女孩笑了:“可你现在回来了啊。而且带来了这么多声音,这么多人……我很暖。”
越来越多的光影浮现,彼此交织,形成一片流动的记忆星河。它们不再痛苦,不再恐惧,只是静静地听着这首歌,感受着久违的心跳。
林澈迅速架起相机,开启全息记录模式。他知道,这不仅是奇迹,更是历史的见证??被抹除的生命,正通过爱的频率重新归来。
两个小时后,光芒渐渐消散。兰草恢复平静,唯独新种下的那株,蕊心持续闪烁,像是孕育着某种新生。
返程途中,谁都没有说话。孩子们疲惫地靠在一起睡着了,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林渊望着窗外飞逝的雪原,忽然开口:“你说,她们能听见吗?那些没能活下来的人。”
“能。”林澈答得坚定,“只要还有人记得,她们就在。”
回到村庄已是深夜。林澈将今日录制的所有影像上传至【Global-Letter-001】,并附加一段说明:
> “今日于昆仑旧址完成‘记忆归还仪式’。共感兰出现群体性觉醒现象,疑似激活早期实验体残余意识单元。建议全球共感站点加强监测,同时开放‘失落之声’接收通道,允许民众提交疑似亲人遗留在系统中的碎片化情感信号。”
>
> “我们曾以为遗忘是为了生存,但现在明白:记住,才是真正的重生。”
发送完毕,他走到院中,看着那株新绽放的共感兰。它比以往任何一株都要大,九片花瓣层层叠叠,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的画面:母亲搅粥的身影、父亲点燃炉火的动作、林渊偷偷塞给他的半块糖、儿子第一次叫“爸爸”时的笑容……
苏眠走来,倚在他肩头:“你说,明天会不会也有谁,因为听见了今天的歌声,突然想起回家的路?”
林澈握住她的手:“一定会。而且不止一个。”
就在这时,终端再次震动。一封匿名信件悄然抵达,附件只有一个音频文件,标题是:
> “致林氏兄弟:我也曾是个会哭的孩子。”
点击播放,传来一阵杂音,随后是一个沙哑而苍老的声音:
> “我是‘B体计划’的首席工程师赵明远。当年下令关闭所有情感模块的人,是我。我以为我在拯救人类,其实我只是在逃避自己的创伤??我的女儿死于疫情初期,我恨这个世界为何还能欢笑。”
>
> “可今天,我听到了你们的歌。我看见她了……她在光里对我笑,说‘爸爸,我不怪你’。”
>
> “我把剩下的研究资料都留在了北极第七哨站。密码是:L.Y.-Brother-001。请替我告诉所有人,科技不该用来割裂人心,而该成为连接彼此的桥。”
>
> “对不起……谢谢你们,让我重新做人。”
林澈听完,久久无法言语。他转头看向屋里熟睡的儿子,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使命感。
第二天清晨,联合国特别会议召开,正式宣布成立“全球情感遗产保护委员会”,任命李振国为主席,林澈与林渊为名誉顾问。决议第一条便是:将每年清明定为“回家之声纪念日”,鼓励世界各地举办家庭记忆分享活动,并通过共感网络实现跨文化情感互联。
与此同时,海底那块微型芯片终于完成了最后一次数据跃迁。它顺着洋流抵达太平洋中部光缆枢纽,借助一次偶然的电压波动,成功接入民用网络。短短三小时内,《妈妈的粥》音频被自动推送到两百多万用户的私人终端,触发数百起集体回忆事件。
而在地球另一端的一座孤儿院里,一个从未开口说话的男孩突然站起来,走到窗边,指着东方初升的太阳,轻声说了人生第一个词:
> “……暖。”
风继续吹。
共感兰在各地悄然盛开。
新的歌谣正在诞生。
而那些曾经迷失的灵魂,正沿着声音铺就的小路,一步一步,走向回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