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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炀帝断脉雎阳畔 叔谋遭囚运河边
    上一章说到隋炀帝眺望夜景。

    夜风微凉,河面上波光点点,映着两岸的杨柳。

    忽然,一阵悲凉的歌声随风飘来,字字如针,直戳人心。

    “我兄征辽东,饿死青山下;今我挽龙舟,又困隋堤道……”

    歌声凄切,仿佛含着无数血泪。

    炀帝眉头一皱,心中顿生不悦。

    他侧耳细听,脸色越发阴沉。

    “这歌声从何而来?”

    他冷冷问道。

    “回陛下,像是岸边民夫所唱。”

    左右太监低眉顺目,不敢多言。

    炀帝一拍栏杆,怒道:“大胆!竟敢唱这等反叛之词?

    去,把唱歌的人抓来!”

    侍卫们慌忙应命,冲入黑暗之中。

    可夜色茫茫,歌声早已消散,哪还寻得到人?

    半个时辰后,侍卫们回来复命,个个垂头丧气。

    “陛下,四处搜遍了,未见歌者踪迹……”

    炀帝冷哼一声,脸色阴沉如水。

    “难道朕听错了?”

    太监连忙道:“陛下圣明,绝不有误。

    只是……或许是风声,又或是……鬼魅作祟?”

    “胡说!”

    炀帝厉声打断,“天子脚下,哪来什么鬼魅?”

    他沉默片刻,心中却隐隐不安。

    他并非不知民间疾苦,只是不愿多想。

    如今这歌声,像是一把刀,撕开了他精心装饰的太平假象。

    可他是皇帝,怎能被一首歌吓住?

    “罢了!”

    他一甩袖子,“既无踪迹,也不必再查。

    传旨,继续起行!”

    左右不敢多言,只得照办。

    龙舟缓缓驶离岸边,夜色中的隋堤,依旧沉默。

    第二天,秋老虎忽然发威。

    本该秋高气爽的时节,倒比三伏天还要闷热。

    龙舟虽宽敞,仍蒸得人透不过气。

    岸边纤夫们弓着背,汗珠子砸在滚烫的沙地上滋滋作响。

    炀帝倚着雕栏眺望,忽然叹道:“这些百姓着实辛苦。”

    随侍的虞世基眼珠一转,躬身道:“陛下圣明。

    微臣倒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若在汴渠两岸广植柳树,既能遮阳庇荫,又可巩固堤岸。”

    他捻着胡须补充:“不如悬赏征集,百姓献柳一株,赏细绢一匹。”

    “妙极!”

    炀帝击节称赞。

    圣旨刚贴出告示,四里八乡就炸开了锅。

    男女老少扛着柳树往河岸涌,连七八岁的孩童都拖着柳枝来凑热闹。

    “王大哥,你家院后那棵老柳树呢?”

    满脸汗水的李二扛着柳树嚷嚷。

    “早砍来领赏啦!”

    王老汉拍着腰间新得的绢布,“够给闺女置办嫁妆了!”

    炀帝一时兴起,竟亲自下船栽柳。

    文武百官见状,纷纷挽起袖子跟着种。围观百姓看得直咂舌:

    “哟,皇上老倌儿也会刨土?”

    “瞧那培土的架势,倒像个老把式!”

    几个总角小儿拍手唱起来:“栽柳树,换细绢,皇上种完我们种!”

    炀帝听得开怀,当即吩咐:“每人再加赏十个铜板!”

    柳林渐成规模,炀帝兴致愈高。

    忽见一株柳树亭亭如华盖,他朗声道:“取朕的金牌来!”

    挥毫写就“杨”字,亲手系于树梢。

    “自今日始,此柳便随朕姓杨!”

    山呼万岁声中,老庄稼汉扯着儿子嘀咕:“记着喽,往后柳树都得叫‘杨柳’。”

    少年数着铜钱直点头:“开春就在田埂上种它两排!”

    新栽的柳条在热风里轻颤,竟将骄阳晒成满地碎金。

    汴水两岸渐渐泛起绿雾,连蝉鸣都透着几分清凉。

    “杨柳依依”这个词大家都听过,但你知道吗?

    其实“杨”和“柳”原本是两种不同的树。

    关于它们是怎么被混为一谈的,有个有趣的传说。

    隋炀帝开凿大运河时,命人在两岸种满了柳树。

    说来也神奇,原本炎热的工地,自从种了柳树后,竟变得清凉起来。

    垂柳青青,绵延千里,从大梁城一直延伸到南方,远远望去就像一条碧绿的丝带飘在大地上。

    这天,负责工程的王世充讨好地问:“陛下,这些柳树您还满意吗?”

    炀帝摸着胡子笑道:“爱卿办事,朕当然放心。

    不过光是景色好看还不够。”

    王世充最会揣摩圣意,没过几天就从江南找来五百名美貌少女。

    要说这王世充,别的本事没有,讨好皇帝最在行。

    他知道炀帝最喜欢两样:排场和美女。

    这些少女被安排在岸边拉纤绳,每十个少女中间还夹杂着十只雪白的羊羔。

    “陛下,这样安排可有趣?”

    王世充谄媚地问。

    炀帝靠在龙舟栏杆上,懒懒地说:“还算新鲜。”

    只见岸边彩袖飘飘,罗裙飞扬,顿时让运河两岸都生动起来。

    微风拂过,连柳枝都跟着轻轻摇摆,好像在配合这场表演。

    就在炀帝欣赏美景时,他突然眼睛一亮——就像在满园牡丹中发现了一株幽兰。

    队伍中有个少女,虽然穿着和其他人一样的粗布衣服,却掩不住那股灵秀的气质。

    “那是谁家的姑娘?”

    炀帝指着问道。

    随行的太监连忙回答:“奴才这就去打听。”

    只见那姑娘低眉顺眼地拉着纤绳,在人群中格外醒目,真像是鹤立鸡群,与众不同。

    杨广看直了眼,脱口而出:“这样的美人儿,怎么能干粗活!”

    这一嗓子喊得周围的太监宫女都打了个哆嗦。

    只见皇帝两眼发直,直勾勾盯着纤绳旁那个拉船的女子。

    那姑娘纤腰素手,眉目如画,阳光一照更显得娇艳动人。

    “快!

    给朕叫过来!”

    杨广袖子一挥。

    姑娘被带上龙舟,盈盈下拜。

    抬起头时,杨广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好一个绝代佳人!

    杏眼水灵,唇红齿白,最妙的是那对弯弯柳叶眉,说不尽的风流韵味。

    “你是哪里人?

    叫什么名字?”

    杨广笑眯眯地问,声音都软了几分。

    “回陛下,奴婢是姑苏人氏,姓吴名绛仙。”

    声音清脆悦耳,像黄莺出谷。

    “好一个绛仙!”

    杨广拍手大笑,“这样的可人儿,怎么能干粗活?

    从今儿起就在朕身边伺候吧。”

    当即下旨另派宫女顶了绛仙的差事。

    当晚,杨广就急不可耐地把绛仙召进寝宫。

    这一夜,龙舟上春色无边,自不必细说。

    可怜又一个好姑娘,就这样掉进了深宫的旋涡。

    自从得了宠幸,绛仙整天珠光宝气,越发娇艳动人。

    她本就天生丽质,又特别会打扮。

    尤其是那两道眉毛,画得精致绝伦。

    就算是当年的卓文君见了,怕也要自愧不如。

    这天杨广在船头赏景,绛仙在一旁研墨。

    “爱妃,给朕唱个曲儿。”

    杨广醉醺醺地说。

    绛仙抿嘴一笑,轻启朱唇,唱了支江南小调。

    歌声婉转动人,杨广听得如痴如醉。

    “妙!

    妙啊!”

    杨广拍案叫绝,“想不到爱妃还有这般才艺。”

    绛仙低头浅笑:“陛下过奖了。

    奴婢不过略懂音律,哪当得起陛下这般夸奖。”

    杨广越看越爱,只觉得眼前人就是洛神下凡。

    从此更是形影不离,日日缠绵。

    这龙舟之上,朝朝暮暮,说不尽的恩爱,道不完的甜蜜。

    两人如胶似漆,竟是一点儿也不觉得寂寞。

    当船队路过雍丘,渐渐到了宁陵的地界。

    突然,龙舟猛地停了一下,船身晃荡起来。

    隋炀帝正靠着栏杆欣赏风景呢,差点就摔了个狗吃屎。

    这时候,虎贲郎将鲜于俱急急忙忙地跑进船舱,“扑通”一声跪下,赶忙禀报:“陛下,前面水流太急啦,龙舟吃水又深,卡在那儿动不了啦。”

    隋炀帝皱起了眉头,嘟囔着说:“我这都第二次下江都了,以前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儿,咋今天就搁浅了呢?”

    说完,他扭头对内侍说:“去,把宇文述他们给我叫来。”

    没过一会儿,宇文述他们就一路小跑着进了御舟。

    隋炀帝指着窗外那浑浊的河水,问道:“各位爱卿,你们瞧瞧,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宇文述摸着胡子,慢悠悠地说:“陛下,我记得占天监耿纯臣之前上报过,说睢阳那一带王气环绕。

    如今咱们到了这儿,河水变浅,莫不是地脉发生变动了?”

    隋炀帝一听,“啪”地一拍桌子,大声说:“笑话!

    地脉就算再神奇,难道还能一天一个样儿?”

    他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转头又问:“这段河道是谁负责监督建造的?”

    侍从赶紧翻开文书册子,回答道:“回陛下,宁陵到雎阳这段河道,是总管麻叔谋负责监工的。”

    隋炀帝冷笑一声,说:“嘿,还真巧了。

    他今天不是跟着船队一起嘛,传他来!”

    侍卫扯着嗓子应了一声。

    没过多久,麻叔谋就气喘吁吁地跑到船头,“扑通”一声跪下,说:“臣在。”

    炀帝站在那里,脸色阴沉,当即就把麻叔谋叫过来盘问。

    麻叔谋赶紧上前,低着头说:“陛下,臣之前监工凿河的时候,测量得可准了,根本没什么深浅的问题。

    今日这河道忽然淤浅,臣也实在是不知道啥原因啊。”

    炀帝皱着眉头,怒道:“想来是开河的那些工役,偷工偷懒,没把河挖好,才弄成现在这样。

    船都搁浅了,这可咋整?”

    麻叔谋一听,扑通一声跪下,忙道:“陛下,容臣再去开挖,就当是将功赎罪了。”

    炀帝摆摆手,说道:“要是就一处搁浅,那还好办。

    就怕前面还有浅的地方,得先去探探才行。”

    这时候,护缆使鲜于俱站出来,苦着脸说:“陛下,臣看那水势湍急,人根本下不去,篙也够不到底,咋能探试明白啊?”

    众人正发愁呢,翰林学士虞世基眼睛一亮,站出来说:“这事儿不难。咱做个铁脚木鹅,一丈二尺长,从上游放下去。要是木鹅被拦住了,那地方就是浅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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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炀帝一听,觉得这主意不错,马上就下令让右翊卫将军刘岑去制造木鹅,然后去查验河道的深浅。

    刘岑领了命令,不敢耽搁,赶紧去安排制造木鹅。

    他找了最好的工匠,日夜赶工,很快就把木鹅造好了。

    接着,他带着人把木鹅放到了上游,自己则在岸边紧紧盯着。

    木鹅顺着水流往下漂,有时候被拦住,他们就赶紧标记下来。

    一路上,刘岑他们不敢有丝毫懈怠,认真地查验着每一处河道。

    过了好些日子,刘岑完成了任务,急匆匆地回来向炀帝禀报。

    他气喘吁吁地说:“陛下,从雍邱到灌口,经过仔细查验,共有一百二十九处淤浅。”

    炀帝一听情况,脸都气红了,怒冲冲地吼道:“这分明就是之前那些工役,干活不尽心开掘,才误了国家大事!

    要是不从严处死他们,怎么能震慑天下人?”

    说完,他马上命令刘岑去淤浅的地方,查清楚那些役夫的姓名,然后把他们全都抓起来。

    刘岑领命,很快就行动起来。

    不一会儿,就有士兵来报告,在一百二十九处地方,一共抓到了五万多役夫。

    炀帝冷酷地一挥手,下令把这些人倒埋在岸下,还恶狠狠地说:“让他们活着做开河夫,死了做抱沙鬼!”

    这场景,真是让人看得心里直冒凉气,简直令人发指。

    麻叔谋在一旁看着,那么多丁夫被坑杀,他心里也不禁打起了寒颤。

    这事儿太残忍了,他越想越害怕。

    可活儿还得干啊,不然炀帝那边也不好交代。

    麻叔谋咬了咬牙,决定连夜行动。

    他赶紧催促士兵和百姓们,说道:“大家加把劲,赶紧把淤道掘通!”

    那些兵民们虽然心里害怕又难过,但也不敢违抗命令,只能硬着头皮干起来。

    他们有的拿着铲子,有的扛着锄头,在黑暗中拼命地挖掘着。

    泥土飞扬,号子声不断。

    经过一夜的努力,淤道终于被掘通了。

    麻叔谋松了口气,赶紧安排龙舟逐段过去。

    炀帝得到了吴绛仙,那日子过得可真是逍遥。

    每天就知道寻欢作乐,也不怎么催促开河的事儿了。

    这船啊,有时候一天走三十里,有时候走二十里,有时候就走十里,他也不怎么在意。

    这么一来,麻叔谋就有了时间,一点一点地把河道疏通,最后竟然到了雎阳。

    这天,炀帝突然想起宇文述跟他说过的话,雎阳有王气,得把龙脉掘断,才能免去后患。

    他立马把麻叔谋召进了宫里,板着脸问道:“雎阳那地方,你挖掉多少坊市了?”

    麻叔谋赔着笑脸说:“陛下,雎阳这地方有灵气,可不好随便触犯,所以臣没敢动手开掘。”

    炀帝一听,火“腾”地就上来了,大声说道:“朕可是天子,天下的神灵都得听朕的,有什么不好触犯的?

    你分明是有别的心思!”

    麻叔谋被说得哑口无言,眼珠子一转,赶紧找借口说:“陛下一向爱民如子,臣看那坊市密密麻麻的,就想着能停手就停手。

    而且改道开河的话,离这儿也不远,何必非要经过雎阳呢?”

    炀帝听他这么一说,觉得好像也有道理。

    于是就命刘岑去查探一下河道,看看改道到底远不远。

    刘岑和麻叔谋那可是死对头。

    他一查,发现改道要多绕二十里左右,马上就如实报告给了炀帝。

    炀帝一听,这还了得,当场就把麻叔谋给抓了起来,关进了大牢。

    唉,这麻叔谋也是倒霉,本想耍个小聪明,没想到碰到了刘岑这个克星。

    这事儿到这儿可还没完呢,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一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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