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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龙舟南巡起波澜 月夜凝思隐忧患
    话说那四面八方的盗贼,又像野草似的冒出头来。

    这世道啊,刀子比米粮还多。

    东海的剧盗李子通拉上章邱的杜伏威称兄道弟,转头又分道扬镳,自己占了海陵称王称霸。

    城父县那个县佐朱粲更绝,官服一脱就扯起“迦楼逻王”的大旗,手底下乌泱泱聚了十几万人。

    您听听这诨号,不知道的还当是庙里的泥菩萨呢!

    “报——淮北左才相部又屠了三座村子!”

    传令兵嗓子都喊劈了。

    炀帝正往嘴里送葡萄,摆摆手道:“这等小事也来烦朕?”

    您瞧,龙椅上这位还在云端里飘着呢。

    转眼到了大业十二年元旦,金銮殿上冷清得能听见铜鹤漏水的声响。

    黄门侍郎哆嗦着禀报:“二、二十余郡未遣使朝贺......”

    “混账!”

    炀帝突然摔了琉璃盏,“路道德呢?

    传旨让他在毗陵修宫苑!”

    三月三上巳节,西苑里春光明媚得刺眼。

    炀帝搂着美人指点湖面:“杜爱卿,那水师图经可撰好了?”

    杜宝跪在船舷直冒冷汗:“回陛下,七十二种水战古法已......”

    “谁要听那些晦气玩意儿!”

    皇帝突然大笑,“黄衮!

    把朕的木偶戏班子调来!”

    您说这节骨眼上,倒有闲心看傀儡戏。

    暮色渐浓时,数百盏羊角灯"唰"地亮起来。

    伎士们操纵着檀木傀儡在水面翻跟斗,酒船上的歌妓嗓子都唱哑了。

    “陛下,北边急报......”

    “扫兴!”

    炀帝一脚踢翻案几,“接着奏乐!

    接着舞!”

    待到灯火把湖面烤成金汤,这位爷才打着哈欠摆手:“回宫。”

    又过了一个月,西苑突然失火。

    那晚,杨广正在园中赏月。

    火光骤起时,这位大业天子竟吓得直往草丛里钻,活像只受惊的兔子。

    “护驾!

    有刺客!”

    他死死攥着身边妃子的衣袖,指甲都掐进了绫罗里。

    妃子疼得直抽气,又不敢出声。

    待宫人们七手八脚灭了火,内侍总管发现皇帝还蜷在杜鹃丛下发抖。

    “陛下,贼人已经......”

    “胡说!”

    杨广突然暴起,差点撞翻来搀扶的太监,“朕明明看见有黑影翻墙!”

    他眼球凸得吓人,活似白日见鬼。

    从此落下了心病,夜里总要三四个宫女轮班守着。

    “左边!

    左边有动静!”

    深更半夜的龙榻上,皇帝常突然惊坐而起。

    宫女们只得拿着孔雀羽扇轻轻拍打帐幔:“陛下安心,是外头萤火虫呢。”

    说到萤火虫,这位荒唐天子倒来了精神。

    夏日腐草堆里萤虫纷飞,他竟下令全宫苑捉虫。

    “每捉百只赏绢一匹!”

    圣旨传下,连尚食局的厨娘都提着纱囊满园跑。

    五月初一夜游海山时,数百斛萤火虫从纱囊中倾泻而出。

    山谷顿时化作星河,连月亮都黯然失色。

    “快看!

    西苑又着火了!”

    洛阳百姓纷纷爬上屋顶。

    有老丈眯着眼看了半晌,突然笑骂:“呸!

    是那昏君在撒银子玩呢!”

    杨广此刻正倚在步辇上,望着漫天流萤抚掌大笑。

    身后跪着的太医悄悄摇头——这哪是寻欢作乐?

    分明是惊悸成狂了。

    皇帝却突然转头:“爱卿你说,把这些萤虫换成夜明珠......”

    “陛下圣明!”

    随驾群臣齐声应和。

    山谷里回荡着空洞的赞颂,混在萤火中明明灭灭。

    隋炀帝心满意足地回到寝宫,这一夜睡得格外香甜。

    连梦里都带着笑意,仿佛盛世太平就在眼前。

    哪知天刚蒙蒙亮,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打破了这份宁静。

    “陛、陛下!”

    传令官跪在殿前,声音发颤,“魏刀儿部贼寇甄翟儿率十万大军进犯太原,潘长文将军......已经战死沙场了!”

    “太原?!”

    正在龙椅上打盹的炀帝猛地直起身子,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

    那可是军事要冲,一旦失守,后果不堪设想。

    他当即拍案而起:“快传李渊!

    命他即刻领兵平叛!”

    可祸不单行,接下来各地告急的军报就像雪片般飞来。

    站在殿角的宇文述一封封看完,眉头越锁越紧。

    他转身对副将耳语:“这些战报,暂且不要呈给皇上。”

    “这......恐怕不妥吧?”

    副将面露难色。

    “皇上近来龙体欠安,这些烦心事只会加重病情。”

    宇文述摆了摆手,“等战局好转再说。”

    数日后的大朝会上,炀帝环视群臣,突然发问:“诸位爱卿,近来各地匪患可有平息?”

    宇文述立刻出列,脸上堆满笑容:“托陛下天威,盗匪日渐稀少,百姓安居乐业。”

    炀帝满意地点点头,目光却在殿内扫视。

    忽然,他发现光禄大夫苏威正蹑手蹑脚地往柱子后面躲,这个反常的举动立即引起了他的警觉。

    “苏爱卿,”炀帝冷不丁开口,“你往柱子后面躲什么?”

    苏威的身子猛地一僵。

    炀帝召来苏威问话。

    “苏卿,近来盗贼之事,你可有了解?”

    炀帝斜倚龙椅,语气散漫。

    苏威拱手,眉头微皱:“臣不掌军务,不知贼众多少。

    但臣忧心的,是贼人越来越近。”

    “哦?”

    炀帝抬眼,“此话怎讲?”

    “先前盗贼盘踞长白山,如今已到汜水。”

    苏威顿了顿,“更糟的是,租赋丁役征收不上,百姓恐怕……全去当盗贼了。”

    炀帝冷笑:“区区草寇,何足挂齿?

    朕倒恨那高丽王高元,竟敢不来朝贡!”

    苏威摇头:“高丽在外,盗贼在内。

    外患不足惧,内忧才真要命!”

    他直视炀帝,“何况陛下在雁门时,曾许诺停征东征,如今又要发兵,百姓活不下去,怎能不造反?”

    炀帝脸色骤变,猛地一拍御案:“放肆!”

    苏威仍不退让:“臣只是实话实说,望陛下三思!”

    “够了!”

    炀帝怒喝,“退朝!”

    他说完,猛地起身,甩袖而去。

    满朝文武噤若寒蝉,无人敢言。

    到了端午节,百官争相进献奇珍异宝。

    苏威却只捧着一部《尚书》上殿。

    殿角立刻传来一声冷笑:“陛下可知道《尚书》里有《五子之歌》?

    这老匹夫分明是借古讽今!”

    炀帝正用指甲敲着鎏金酒樽,闻言突然收手。

    酒液在樽里晃出细碎的波纹,像他骤然阴沉的眼神。

    “爱卿这是何意?”

    年轻的帝王嘴角还噙着笑,眼里的光却冷了下来。

    苏威的灰胡子颤了颤:“老臣只想着...”

    “陛下!”

    裴蕴从朱漆柱子后转出来,笏板上的玉饰叮当作响,“苏司空家藏珊瑚树高逾七尺,却用破竹简搪塞君上,其心可诛!”

    半个月后的朝会上,炀帝把战报摔在龙纹砖上:“高丽小儿安敢如此!”

    满殿朱紫大臣像被掐住脖子的鹌鹑。

    只有苏威出列时,腰间玉带扣碰出轻响:“老臣以为,只需赦免各州流寇...”

    “苏司空怕是老糊涂了。”

    裴蕴抚着獬豸补子打断,“按您这么说,我大隋遍地是匪?”

    炀帝忽然笑出声,指尖在鎏金扶手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好个苏威,拿盗匪吓唬朕?”

    他甩袖时带翻了一盏宫灯,蜂蜡溅在苏威的麻布官靴上。

    那夜值更的小太监说,裴蕴在偏殿待到三更。

    烛火把他的影子投在窗纸上,像只伺机而动的秃鹫。

    秋审时,苏威的罪名已从“私授官职”变成“勾结突厥”。

    裴蕴捧着奏章禀报:“按律当诛九族。”

    炀帝正在逗弄笼里的绿鹦鹉,闻言弹了颗金瓜子:“到底是先帝旧臣...罢了。”

    裴蕴也离开了皇宫。

    一个多月后,又有人告发苏威私通突厥。

    裴蕴奉旨审问,坐实了苏威的罪名,请求立即处死他。

    不过炀帝还是心软,没忍心杀他,只是免了苏威和他子孙三代的官职,让他们都成了平民。

    时间过得可真快呀,转眼间秋天又到啦。

    江都那边新打造的龙舟传来消息,说已经完工了。

    听说这新龙舟的规模和样式,比之前的还要豪华气派。

    隋炀帝一听,心里头那叫一个高兴,当下就决定要南下江都去游玩。

    江都这边呢,就留下越王侗镇守。

    右候卫大将军赵才看不惯这事儿,就上前劝隋炀帝说:“陛下呀,现在老百姓可累坏啦,国家的仓库也没多少东西了,到处都有盗贼冒出来,连禁令都没办法好好执行。

    您还是赶快回西京去,安抚安抚老百姓吧,怎么还想着往南去巡游呢?”

    隋炀帝一听,火冒三丈,马上让人把赵才关到监狱里去了。

    从这以后,建节尉任宗、奉信郎崔民象还有王爱仁,也一个接一个地站出来劝阻。

    他们都是出于一片忠心,觉得这时候去南巡实在不合适。

    可隋炀帝根本就听不进去,把他们全都杀了。

    这么一来,其他人都吓得够呛,再也没人敢站出来说话了。

    这时候就有人偷偷地议论起来:“这隋炀帝也太倔了,这么多人劝他都没用。”

    “就是啊,老百姓都苦得不行了,他还只想着自己去南巡。”

    隋炀帝才不管别人怎么说呢。

    他既然决定了要南巡,就开始着手准备。

    这次南巡,从后妃往下的所有人,全都跟着一起去。

    那场面,热闹得不得了。

    外面的仪仗之类的东西,比第一次南巡的时候还要盛大。

    话说隋炀帝刚走出西苑,就看到有个人趴在地上。

    这人嘴里说着:“小臣前来给陛下送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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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里还带着哭腔。隋炀帝坐在御辇里往下一看,原来是西苑令马守忠。

    隋炀帝就说:“你就在这儿好好守着西苑,不用来送行啦。”

    马守忠回答:“陛下的车驾都已经出发了,估计也改变不了行程。

    我只盼着陛下能早点回来,小臣一定会把西苑好好收拾整顿一番,恭恭敬敬地等陛下回宫。”

    说完,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隋炀帝看他这样,心里也不由得有些失落。

    过了好一会儿,隋炀帝又说:“我不过是出去游玩一阵子,自然会早点回来,你何必这么伤心呢。”

    马守忠擦了擦眼泪,说:“陛下建造这西苑,不知道花了多少钱财,才有了五湖、四海、三神山、十六院这么美的景致。

    陛下难道就不留恋吗?

    却要丢下这儿去远方游玩,小臣看着这么美的景色,心里实在不是滋味,所以忍不住掉眼泪。”

    隋炀帝听了,脸色变得很难看,说:“我又不是永远不回这西苑了。

    你只要好好守着,别让园林变得破破烂烂,殿宇冷冷清清就行。”

    说到这儿,隋炀帝顺口就吟出了一首诗:“我慕江都好,征辽亦偶然。但存颜色在,离别只今年。”

    吟完诗,隋炀帝吩咐随行的官吏把这首诗记下来。

    官吏赶紧照办,然后把记着诗的纸递给了马守忠。

    这就算是隋炀帝留给宫里人的一份心意。

    马守忠双手接过纸,望着渐渐远去的皇帝车驾,心里满是盼着隋炀帝早点回来的想法。

    他也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守好这西苑。

    马守忠站起身来,赶紧让过了銮驾。

    旁边的人看到守忠上奏请求,又听到炀帝的回答,言语里都带着悲戚,都觉得挺诧异的。

    这啊,其实不祥的迹象已经有了。

    不过他们也只能忍着,簇拥着御驾,一路到了河滨。

    炀帝下了辇车,登上船。

    他一眼就瞧见那些新造的船只,好多都装饰着云龙图案,金光闪闪,特别耀眼,心里自然十分高兴。

    他便和萧后坐上了最大的那艘龙舟。

    十六院夫人呢,每人也都坐了一艘小一点的龙舟。

    其他的美人也都各自有船。

    文武百官,有的在船里待着,有的在岸上护着,队伍排得老长老长,一个挨着一个往前走。

    只要没接到停泊的命令,就算是晚上,这队伍也不停,继续往前走。

    “这船造得可真是气派啊!”

    炀帝笑着对萧后说道。

    萧后点点头,回应道:“陛下圣明,这船确实壮观。”

    起程这天晚上,天气好得很,秋高气爽的。

    水面上时不时吹来一阵凉风,把白天的暑气都给吹散了。

    可炀帝却怎么也睡不着,他起身打开舰窗,打算看看夜景。

    旁边的侍从问道:“陛下,夜色虽美,可要注意身子啊。”

    炀帝摆了摆手,说:“无妨,这夜景难得,我看看。”

    月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的。

    炀帝望着这美景,陷入了沉思。

    他脑海里想着这一路的行程,也不知道接下来会遇到什么。

    这时候,一只水鸟从船边飞过,发出一声鸣叫。

    炀帝不禁打了个激灵。

    他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些莫名的不安。

    眺望夜景时发生了什么事,且待下一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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