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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8章脸皮真厚
    林小鱼一听要离婚,眼睛顿时亮了,“阿姨,就算你这么说,我也要表明自己的态度,我跟方叔叔是真爱,不管你怎么侮辱我,怎么践踏我,我都不会放弃他的。”

    不得不说,论脸皮还是得看林小鱼,这种话都能说得出口。

    方广白跟秦小柔目瞪口呆,知道她不要脸,没想到她这么不要脸。

    方母显然也愣住了,气急反笑,忍不住冲方父竖起了大拇指。

    “好好好,你们两个是真爱,你赶紧跟我一起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不影响你跟你的小娇妻结......

    雪化得慢,屋檐下挂着的冰棱一根根断裂,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老宅的清晨依旧从灶火开始,陈默站在厨房门口,手里攥着那张被林溪签过字的申请表,指节发白。他没穿外衣,只一件洗得发灰的毛衣,领口磨出了毛球,像是刚从某个寒冷的角落走出来,还没来得及适应这里的暖意。

    林溪正在熬米粥,听见脚步声也没回头,只道:“进来吧,锅在等你。”

    陈默没动,声音低得几乎被炉火吞没:“我……不知道怎么开始。”

    “那就从最脏的地方开始。”林溪掀开锅盖,蒸汽扑上她的脸,“昨天没人洗的炒锅还在水槽里,油垢结了一层又一层。你去把它刷干净,别用钢丝球,用竹刷,顺着纹路走。洗不净,今晚就没饭吃。”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缝里还嵌着黑泥,虎口有旧疤,像是被什么利器划过。他没再问,默默走进厨房,蹲在水槽前。热水烫得他一颤,但没缩手。竹刷刮过铁锅,发出沙沙的响,像风吹过枯草。

    林溪没看他,继续搅粥。可眼角余光却一直落在那道身影上。她认得那双手,哪怕十年过去,哪怕他曾改名换姓。那是陈家老宅烧毁那夜,从火场里爬出来、抱着母亲哭喊的少年。那时他才十五岁,而她躲在院墙后,眼睁睁看着消防车来了,人救出来了,可苏晚??她的养母,也是陈默生母唯一的闺蜜??却没能活着走出那栋楼。

    那场火,是陈默放的。为了偷钱离家出走,他点燃了杂物间,没想到风助火势,烧穿了整栋老屋。苏晚本已逃出,却折返回去救困在二楼的陈母,最终双双葬身火海。

    林溪握紧了勺柄,指节泛白。她不是没恨过。可恨意在十年间被岁月磨成了痛,又被这灶台上的烟火一点点煨成了某种更复杂的东西??不是原谅,而是理解。她知道,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不会想到一把火能烧掉三个人的一生。

    “锅洗好了。”陈默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她转身,看见那口铁锅已被擦得发亮,水珠顺着锅沿滚落,在晨光里像泪。

    “放回灶上,”她说,“今天学煎蛋。火要小,油要少,等锅热了再打进去。记住,蛋黄不能破。”

    他照做。第一颗蛋下锅时油太热,滋啦一声焦了边;第二颗油太少,粘了底;第三颗火太小,蛋白凝不住。直到第四颗,才勉强成形,蛋黄微微颤着,像她刻在铜铃旁的那一笔。

    林溪点点头:“可以吃了。”

    他没动筷子,盯着那枚煎蛋,喉头滚动了一下:“我妈……以前也这样教我。她说,煎蛋是最难的,因为看起来简单,其实最见功夫。”

    “她说得对。”林溪轻声道,“你妈爱吃溏心蛋,每次都要我多煮三十秒。”

    陈默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惊愕:“你……你还记得?”

    “我记得她穿蓝布衫,袖口总沾着面粉;记得她喜欢在阳台上种薄荷,说泡茶能安神;记得她最后一次来找我,是火灾前三天,问我能不能收留你几天,说你最近总逃学,夜里不归。”林溪望着他,“我说好。可第二天,你就放了火。”

    空气凝固了。炉火噼啪作响,像在替人呼吸。

    陈默低下头,肩膀微微发抖:“那天……我偷了家里的存折,想跑。我妈发现了,拦我,我们吵起来。我说她偏心哥哥,说她从来不在乎我。她打了我一巴掌,我就……我就点了火。我以为……以为没人会死。”

    “可有人死了。”林溪声音很轻,却不容回避,“苏晚死了。她本不该死。她是为了救你妈。”

    “我知道……”他哽住,眼泪终于落下,砸在水泥地上,“我每天都在想,如果那天我没动手,如果我能冷静一点,如果我能听她说完话……可没有如果。我在少管所待了五年,出来后混过黑市,坐过大牢,酗酒、打架,活得像条野狗。直到上个月,我在桥洞下饿得快昏过去,有个流浪老太太给了我半碗面。她不说一句话,只是把面递给我,然后走了。我吃着吃着,突然想起我妈……她以前也是这样,不管我多混账,只要我回家,她就默默煮一碗面。”

    他抬起头,眼里全是血丝:“我想学会做那碗面。我想让我妈……如果她还活着,能看到我变好了。哪怕她不原谅我,我也想让她知道,我不是个废物。”

    林溪静静听着,许久,才开口:“你妈没死。”

    陈默浑身一震:“什么?”

    “火灾当晚,她被救出来了,重度烧伤,昏迷了三个月。后来转到南方疗养,改了名字,断了所有联系。她不想让你背负愧疚活下去,所以让警方宣布她死亡。”林溪从《心音笔记》里抽出一封信,递给他,“这是她去年托人寄来的。她说,她一直在关注你,知道你进过监狱,也知道你开始学做饭。她说??‘如果他还愿意碰锅铲,就替我告诉他,妈妈一直都在等他做一顿饭。’”

    陈默颤抖着接过信,纸页未拆,却被摩挲得起了毛边。他不敢打开,仿佛怕里面的内容会坍塌,又仿佛怕它真的存在。

    “你不用现在读。”林溪说,“但你要记住,来这里的人,都不是为了完美而来。我们来,是因为破碎过,疼过,然后想试着修好自己。你第一课是洗锅,第二课是煎蛋,第三课??等你能稳稳端起一碗面不抖的时候,我会告诉你怎么联系她。”

    他跪了下来,不是跪她,是跪那口曾被他忽视、如今却照亮他前路的灶。

    “谢谢……”他哑着嗓子,“谢谢你还肯让我进来。”

    林溪转身添柴,火光映在她脸上:“灶火从来不挑人。它只问:你愿不愿意为谁,再燃一次?”

    日子一天天暖起来。陈默成了厨房里最沉默的人,却也是最勤快的。他每天第一个到,最后一个走。别人练刀工,他练十遍;别人试味一次,他试三次。他开始学煲汤,从最简单的萝卜排骨开始。第一次炖糊了,他整晚守在锅边,把焦底一点点刮干净,重新加水再熬。第二次咸了,他记下盐的用量,贴在墙上。第三次,汤色清亮,香气四溢,林溪喝了一口,点头:“这次,像你妈的味道。”

    他红了眼眶。

    春分那天,盲厨带来了他的女儿小芸??六岁,先天失明。他说:“我想让她也学。虽然她看不见,但我想让她知道,食物是有温度的,爱是可以尝到的。”

    林溪答应了。课程从“摸食材”开始。小芸的小手轻轻抚过土豆的凹凸、番茄的光滑、葱段的细碎,像在读一本立体的书。她第一次成功搅蛋时,笑得像个太阳。

    陈默负责带她练习触觉辨温。他把自己的手覆在她手上,一起靠近锅边,感受蒸汽的力度。“热,但不烫。”他说,“就像妈妈抱你时的体温。”

    小芸仰起脸:“陈叔叔,你也有妈妈吗?”

    他顿了顿,轻声说:“有。但她很久没见我了。等我学会做她最爱吃的菜,我就去找她。”

    “那你要加油哦。”小芸脆生生地说,“我爸爸说,只要心里有爱,眼睛看不见也能做出好吃的饭。你也一样,就算过去错了,现在改了,就是好厨师。”

    他鼻子一酸,蹲下来抱住她:“你说得对。”

    清明前夕,林溪收到一封挂号信。寄件人地址是云南某康复中心,署名:**陈秀兰**。

    她拆开信,里面是一张照片??一位中年女人坐在轮椅上,脸上有疤痕,右手裹着绷带,正对着镜头微笑。背面写着:

    > “溪儿,我是秀兰。我没死,也不想再躲了。这些年,我活在疼痛和悔恨里。可看到你办的心音厨房,看到那么多破碎的人在这里找回自己,我知道,我也该回来了。我不求儿子原谅,只求能远远看他一眼,看他自己做的饭,有没有好好吃饭。”

    >

    > “随信附上我这些年写的日记。如果你觉得他准备好了,就交给他。如果还没,那就等。我有的是时间。”

    林溪拿着照片,站在苏晚的遗像前,久久不语。窗外,槐树抽了新芽,陶罐堆旁,一只野猫正舔舐幼崽。

    三天后,她将日记本放在陈默面前。

    他翻开第一页,字迹歪斜却认真:

    > “三月七日,晴。今天梦见阿默小时候,趴在我背上要糖吃。醒来发现枕头湿了。护士说我的皮肤不会再愈合了,可我的心,好像开始长新肉了。”

    >

    > “五月十二日,阴。电视里播了心音厨房的新闻。那个女孩,林溪,真像苏晚。阿默要是能去那里,就好了。”

    >

    > “去年冬至,我写了封信,托人寄出去。我说,妈妈没死,妈妈一直在等你端一碗面给她。我不知道信能不能到,但我说了。”

    陈默一页页读,眼泪无声滑落,滴在纸面上,晕开了字迹。

    读完最后一行,他合上本子,走向林溪:“我要见她。”

    “你确定?”林溪问,“她烧伤严重,样子变了。”

    “她是妈妈。”他声音坚定,“我不怕。”

    林溪点头:“我已经安排好了。下周,她会来老宅做一场分享。主题是‘伤疤也能调味’。”

    那一周,陈默闭关练菜。他翻出童年记忆里母亲最爱吃的几道:梅菜扣肉、清蒸鲈鱼、莲子百合羹。他反复试做,直到每一口都与记忆重合。

    分享会当天,春雨淅沥。老宅挂起了防滑垫,轮椅通道铺好了红毯。当陈秀兰被推入院门时,全场安静。

    她穿着素色旗袍,脸上疤痕纵横,右臂无法抬起,可眼神温柔如初。

    陈默站在厨房门口,手里端着一碗刚出锅的梅菜扣肉,手在抖。

    林溪轻轻推了他一下:“去吧,这是你的灶火时刻。”

    他一步步走过去,单膝跪地,将碗捧到母亲面前:“妈,我做了你最爱吃的菜。我……我错了这么多年,但我现在,想重新做你的儿子。”

    陈秀兰颤抖着手,舀了一勺,送入口中。泪水瞬间涌出。

    “味道……”她哽咽,“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她抬起左手,抚摸他的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满院无声,唯有雨打铜铃,叮咚如泪。

    那天之后,陈默搬进了老宅的东厢房。他开始协助教学,专攻“创伤与味觉重建”课程。他告诉学员:“伤害别人之前,我们往往先伤了自己。而修复的第一步,不是道歉,是学会为一个人,安静地煮一碗面。”

    夏天来临前,教育部派来工作组,正式将“心音厨房”纳入社区心理康复试点项目。林溪带着团队前往西北,培训第一批乡村情感烹饪讲师。临行前,她在《心音笔记》写下:

    **陈默,2026年春入学**

    **课程完成:为母亲复刻童年味道**

    **当前课题:成为别人的光**

    飞机起飞时,她望向窗外,云层如海。她知道,这世上还有无数个陈默,在黑暗中摸索锅铲;还有无数个王素芬,在离婚边缘守护一餐温热;还有无数个盲厨,在寂静中聆听油花歌唱。

    而她所能做的,不过是继续点燃灶火,让那些迷失的人,循着香气,找到回家的路。

    七月流火,老宅的槐树开满了花。风过处,白瓣纷飞如雪。新的学员名单贴在墙上,其中一行写着:

    > **艾力?阿不都,新疆和田,盲人,申请理由:我想为失明的女儿,做一顿完整的生日宴。**

    林溪站在灶前,舀起一勺面汤,吹了吹,轻声说:“来,吃饭了。”

    屋内,十七双筷子同时举起,十七个声音齐声道:

    “辛苦了,林老师,开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