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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章 她把刀插在我床头,留了张字条写“别死太早”
    那支竹签,终于回来了。

    它被裹在一块发黑的布条里,由一名哑仆亲手交到曾瑶手中。

    那人是我在三年前从胡人祭坛上救下的孩子,舌头被割,却练就了一双能在夜色中辨星移的眸子。

    他指了指北方山口,又用手指在地面画了个圈——意思是:敌人已合围,而你,是中心。

    我接过竹签,指尖触到那层干涸的血迹时,脑海骤然一震。

    知识洞察眼自动触发。

    一瞬间,无数画面如刀片般刮过神经——敌营帅帐内,几名将领围坐,桌上摆着一面铜镜,镜面竟映出我昨日在火堆前焚烧玉佩的画面!

    可那不是实景……那是伪造的影像!

    角度、光影、甚至我衣领上的裂痕都对不上!

    但更可怕的是,他们正在将这段影像与一段我失忆后语无伦次的独白拼接在一起。

    画面里的我说着:“杀光他们……一个不留……我不是陆尘,我是来收债的……”

    这不是刺杀计划。

    这是诛心。

    “清尘计划”——不是要我的命,是要我的名。

    一旦这东西传开,那些本就摇摆的部族会立刻倒戈。

    他们会说:那个曾经许诺建立新世道的陆尘已经疯了,他杀了旧部,焚信物,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现在,他只是个披着人皮的煞星。

    而最致命的一环,是我使用“知识洞察眼”后的失忆状态。

    那段空白期,我说了什么?

    做了什么?

    连我自己都不记得。

    但他们有“录像”。

    伪造的,却足以以假乱真。

    若我现在跳出来辟谣,只会显得心虚。

    五胡乱世,真相从来不是靠嘴说出来的。

    人们不信你说了什么,只信他们愿意相信的。

    所以,我必须让他们亲眼看见我想让他们看见的东西。

    我唤来曾瑶,她站在灯影下,像一柄未出鞘的刀。

    “你信我吗?”我问。

    她没说话,只是抽出腰间短刃,在左手掌心划了一道。

    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发出轻微的“嗒”声。

    这是她的誓言方式。

    从不对外人行礼,也不立誓,但她流的每一滴血,都是为我而流。

    她是活体认证。

    也是我最后的盾。

    “接下来七日,我不见任何人。”我说,“挂白幡,闭府门,三餐拒食,对外宣称——我心魔发作,神志不清。”

    她眸光微闪,随即点头。

    当夜,府邸上下震动。

    消息迅速传开:陆尘因旧部背叛,精神崩溃,已闭门不出。

    有人说我跪在玉佩灰烬前哭了一夜;有人说我撕碎了所有军报,烧了兵符;更有甚者,说我半夜持刀游走于廊下,口中念着死者的姓名。

    流言,开始反向喂养谣言。

    第三日清晨,我藏身地窖,头顶是厚厚石板与泥土。

    这里曾是前朝密库,如今成了我的战场。

    每隔两个时辰,便有一名“探子”借送药之名潜入内院。

    他们或为敌方细作,或已被收买,目的只有一个:确认我是否真的疯了。

    而我,靠“知识洞察眼”,逐一扫描他们的内心。

    每一次开启,我都付出十分钟的记忆作为代价。

    有时刚看清一人所思,转眼就忘了自己正坐在何处。

    但我记下了关键——那些眼神闪烁却嘴上说着“愿为主分忧”的人,那些明知影像有假,却仍希望它是真的的人。

    因为……他们也想除掉我。

    权力的裂缝一旦出现,总有人迫不及待想踩上去。

    其中一人,让我脊背发凉。

    他是我亲卫队长,跟随我五年,曾在雪夜里为我挡过三箭。

    此刻他的心里却翻滚着一句话:“若他真是疯了,倒不如……换个人来做这个主。”

    原来,信任从不需要背叛的动作,只需要一个念头。

    我将他标记为“终极背叛者”。

    但我不动他。

    我要他活着,把消息传出去。

    第四日,我让侍从在我房门外慌张奔走,端着泻药进出数次,又故意打翻药碗,让苦味弥漫长廊。

    夜间,曾瑶换上我的衣袍,躺入主帐,连发髻都按我的习惯束起。

    帐顶预留一道细缝,足够她窥视上方动静,也能在必要时出刀。

    真正的我,则蜷缩在地窖深处,靠着冷硬的干粮维持清醒。

    第五日,风向变了。

    北方传来战马躁动的回音,似有大军调动。

    敌方显然已收到情报:陆尘病重,神志不清,正是瓦解联军的最佳时机。

    “清尘计划”进入最后阶段。

    第六日黄昏,我最后一次开启“知识洞察眼”。

    画面闪过——一名黑衣人正潜伏在城外枯林,手中握着一面微型铜镜,镜面反射出主帐轮廓。

    他等待的不是刺杀机会,而是……拍摄。

    拍下“陆尘失控”的瞬间。

    我笑了。

    好戏,确实才刚开始。

    第七日夜,月隐云后。

    我听见屋顶瓦片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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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了。

    帐中,“我”仍在沉睡。

    而我,在地窖中睁开了眼。

    那一刀劈开帷帐时,他会看见什么?第三夜,风止于檐角。

    我蜷在地窖深处,背靠着冰冷石壁,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那枚残玉——它早已焚毁,只剩下一小片边缘被曾瑶从灰烬里捡回。

    触感粗糙,像一段不肯闭嘴的往事。

    头顶,整座府邸陷入一种诡异的静。

    不是安宁,而是绷紧的弦,即将断裂前那一瞬的死寂。

    我知道他来了。

    不是靠耳听,是靠“知识洞察眼”残留的余温。

    每次使用后失忆的十分钟,像是灵魂被剜去一块肉,空荡荡地疼。

    但我记得最后一次窥见的画面:那个藏身枯林的黑衣人,手中铜镜映出的不只是主帐轮廓,还有他袖口内侧绣着的一行细字——“影录司·七品摄光吏”。

    原来真有人专为“拍摄”而生。

    他们不杀人,却比杀手更致命。

    一帧画面,足以诛心。

    我闭上眼,数着心跳,等。

    瓦片轻响,来了。

    不是一人,是两人呼吸交错的节奏——一个潜入者,一个接应者。

    但他们不知道,曾瑶早在三日前就换了床榻方位,连帐顶的蛛网都按我的手势重新织过。

    她用一根银丝贯穿梁柱,稍有震动,便如琴弦般微鸣。

    刀光劈开帷帐时,火盆正巧爆出一朵火星。

    帐中,“我”背对来人,端坐灯下,左手执笔,在纸上缓缓书写。

    烛光摇曳,映出侧脸轮廓——是我惯常冷笑的模样。

    刺客脚步一顿。

    他没急着动手,反而迅速从怀中取出那面微型铜镜,调整角度,对准“陆尘”的侧影。

    他在录。

    就在他按下机关的刹那,梁上黑影骤落。

    曾瑶如断线纸鸢,无声坠下,刀柄精准砸在对方颈后大椎穴。

    一声闷哼未及出口,人已软倒。

    另一名在外接应的同党刚翻上墙头,便见一道寒光掠地而去,喉间一凉,跪倒在地——她的第二把刀,早已钉在窗棂上等着。

    我从地窖暗道走出,踏上阶梯的瞬间,脚底传来轻微震颤。

    那是她给我的信号:活的,能问。

    审讯在地下密室进行。灯火幽绿,墙上人影扭曲如鬼舞。

    那人被绑在铁椅上,满脸冷汗,瞳孔剧烈收缩。

    “你们……你们怎么知道我会来?!”他嘶吼,声音发抖,“那段影像明明天衣无缝!连你失忆时说话的语气都复原了!”

    我坐在阴影里,轻轻吹了口气,将一片浮灰吹离指尖。

    “你说得对。”我开口,声音平静得不像自己,“那影像确实完美——除了一个细节。”

    他猛地抬头。

    “我失忆的时候,左手会抖。”我缓缓抬起手,将掌心朝向他,“哪怕写一个字,也会歪斜、断续。可你在镜中看到的那段‘疯言乱语’,笔画稳如泰山,连顿笔的位置都一丝不差。”

    他脸色骤变。

    “更糟的是……”我倾身向前,低声道,“你拍下的那个‘我’,正在写一首我没读过的诗——《北狩行》。而真正的我,从不信手抄古文。”

    他张了张嘴,忽然发出一声崩溃的哀嚎:“我们只是奉命行事!上面说只要拍到你失控,就能瓦解联军!没人要你死!没人敢杀你!可你要疯……那就另当别论!”

    我没有再问。

    有些答案,不需要说出口。

    权力最怕的从来不是敌人强大,而是领袖失控。

    他们不怕我杀人,只怕我失去人心。

    天明,我召集群臣于正厅。

    那面伪造铜镜呈上,我亲自指出关键帧上的裂痕与光影错位,又让通晓机关术的老匠人拆解其内部结构,露出夹层中的“显影药膜”——一种以胡人秘法制成的感光薄片,可记录短暂影像。

    “他们不要我的命。”我站在高阶之上,环视众人,“他们要的是你们眼中的我。”

    厅中寂静如渊。

    散会后,我回到房中,抬手摸了摸枕边——那里又插着一把短刃,刀柄刻着一个极小的“护”字。

    字条照旧:“别死太早。”

    我苦笑,拔出刀,却发现刃口有细微缺口。

    那是昨夜击打刺客时留下的。

    当晚,我去她房门外站了片刻。

    门缝下压着一张新字条,字迹依旧冷硬:

    “扎不死,就说明还能用。”

    我没推门。

    转身欲走时,听见里面传来极轻的一声,几乎融进夜风:

    “……别死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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