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愣了一下。

    似乎没想到六岁的孙儿，会语气悲伤地说出这句话。

    “咳咳，”皇上咳嗽了两声，“泽儿真懂事。

    这样吧，你如此勤奋刻苦，皇祖父自然要嘉奖一番。

    说吧，你有什么想要的？”

    小小少年的惆怅，来得快，去得也快。

    被这么一问，慕容泽立刻就开始想自己要什么了。

    但是他贵为皇太孙，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

    什么也不缺。

    慕容泽脑子转了转，眼睛一亮：

    “皇祖父，泽儿在书院的时候，想站在门外上课！”

    皇上：？？？

    “泽儿，你说什么？”

    皇上怀疑自己年纪大了，听句话都能听错。

    直到慕容泽一脸期待地又说了一遍，皇上才确定自己耳朵没出问题。

    但是孙子的脑子可能出问题了。

    “你为何想要站在门外上课？”皇上眼里都是不解。

    于是，慕容泽就开始解释了。

    从云璇入学第一天被罚站，到功课第一名，再到吸取天地之灵气……

    慕容泽讲得很仔细。

    还讲了很多云璇她爹的事情。

    因为云璇老是在书院说自己爹多厉害多棒，一个顶俩都不止。

    皇上也不打断慕容泽，就在书桌背后的椅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

    一直听着慕容泽讲完了“云璇和云璇她爹的故事”。

    皇上也想起来了，几年前庆王世子还在宫宴上和西昭大皇子比试过。

    为大周挣了几分面子，还给他那小女儿求了县主的封号。

    只是后来也没再听过他的消息。

    没想到，孙儿倒是知道得挺多。

    “皇祖父，总之，在门外上课是很有面子的。”

    慕容泽眼里冒着小星星。

    他知道，没有皇祖父的首肯，书院里的夫子们绝对不可能让他站在室外上课的。

    皇上沉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过了一会儿才说：

    “泽儿，你贵为皇太孙，不好日日站在外面念书。

    但看在你如此恳切的份上——

    你说说，希望多久能去室外上一次课？”

    慕容泽差点激动得语无伦次：

    “皇祖父，泽儿半个，不，一个月能一次就行。”

    “准了，”皇上点点头，“朕回头就传旨到书院去。

    自本月起，每月抽出一天，所有人站在室外上课。”

    “啊——”慕容泽的眼睛和嘴巴都张得大大的。

    这，和预想中的不太一样。。。

    “皇祖父，泽儿……”慕容泽还想开口。

    皇上抬手打断了：

    “此事，就这么定了。

    时辰不早了，随皇祖父去用晚膳。”

    “是，皇祖父。”

    慕容泽揉揉自己脸。

    脑海中已经开始想象所有人站在外面上课的场面。

    噢对，连夫子也要站到外面去啊……

    …………

    在瑞王府用完晚膳，皇上回到宫里时，天已经全黑了。

    皇上让宫人们伺候更衣。

    之后却直接去了御书房。

    书案上的奏折还有一叠没有批完。

    皇上看着那叠折子，想起傍晚对慕容泽说的话，苦笑着摇头。

    “皇上，龙体为重。今日都这么晚了，不如先歇下？”

    裘公公在书案边小声地劝。

    “等朕批完这些再歇吧。”

    皇上头也不抬地看着一份份的奏折。

    有些折子事态紧急。

    但有些折子纯属请安。

    问得都是皇上龙体安康等等。

    还成天问皇上要不要地方土特产。

    皇上还不能不批复，只能飞快写几笔：

    “朕安”

    “朕安好又胖些”

    “朕无需尔等进贡瓜子”

    “朕不喜食榴莲！”

    ……

    皇上越批越快。

    批到最后一封奏折时，速度突然明显慢下来。

    细细地读了始末，神色严峻了些。

    奏折中提到，岭南一带有逃兵落草为寇，已成祸患。

    望朝中派人支援，祛除祸患。

    皇上拿着奏折沉思起来。

    此事用不上大将，却也不能派官职低微之人去。

    眼下武将各司其职，最好不动。

    书案边，灯里的蜡烛快要烧尽。

    门外的宫女赶紧端了一盏灯进来替换。

    开门那一刻，凉风从外面袭来。

    皇上有些昏沉脑子忽然清醒。

    还想到孙儿先前说什么“吸取天地之灵气”。

    这么一想，皇上就立刻联想到了个人选。

    武功上乘，处事机敏。

    出身显贵，却又身无官职。

    皇上拿起御笔在奏折上唰唰地批复起来。

    既然孙儿把慧阳县主和庆王世子说得如此神通广大。

    那就给这世子一个机会。

    他倒要看看，有多厉害。

    皇上站起身：“裘忠。”

    “皇上，奴才在。”裘公公弯腰。

    “你明早出宫，给朕传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