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448章 这是正经手艺?
    陈援朝眨眨眼,似懂非懂。

    在他想来,做吃食算啥正经手艺?

    他眉头微微皱起,露出困惑。

    陈冬河耐心解释:“如今政策放宽了,允许个体经营。你把这门手艺学好,去城里摆个摊,挣得不比工人少。运气好,甚至都不用一年就能赚回个万元户!”

    二叔一边剔着牙一边在一旁听着,又是期待又是担心,终于忍不住插话:“援朝还小呢,能行吗?”

    他总觉着自家这小子还没长大。

    “二叔,不小了,再过几年都该娶媳妇儿让您抱孙子了。难不成您还养他一辈子?!”陈冬河笑着打趣道。

    陈援朝显然动了心,三两口吃完碗里的卤煮,抹抹嘴:“哥,我学。啥时候开始?”

    “现在就成!”陈冬河拿来准备好的香料,“我先教你认料。”

    他忽然想起什么,朝一旁的三娃子招手:“三娃,你也来,听一听。往后给你援朝哥搭把手,一起去城里卖卤煮,到时候还怕没肉吃?”

    三娃子一听,手里的碗差点掉地上。

    他愕然瞪大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陈冬河突然把脸一板,皱着眉头说道:“嘿!你小子还愣着干啥?赶紧过来啊!不愿意我喊其他人了啊!”

    “愿意愿意。谢谢冬河哥,我一定跟着援朝哥好好干!下死力气!”

    陈冬河做事向来干脆,说干就干。

    二叔显然担心儿子记不住,也想往后能搭把手,便也凑过来。

    其他人虽有心学艺,可陈冬河刚才说得明白,这是给他堂弟准备的,大家便有意识地避开了。

    只是不少同龄人都将羡慕的目光投向了陈三娃子。

    陈冬河其实并不介意这门手艺是否保密。

    毕竟就算学了手艺,想要跑去城里开个卤煮摊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一方面,现在大多数的人还没有那个魄力。

    尤其是农村人,就算有这闯劲儿,凑齐本钱都是个问题。

    另一方面,原材料也并不好弄。

    陈冬河很快就惊喜地发现,陈援朝虽不爱上学,学手艺却格外用心。

    记性好,脑袋灵光,一点就通。

    三娃子木讷些,可听得格外认真,明显在拼命记。

    “这是八角,这是桂皮,这是香叶……”陈冬河一样样讲解,“比例要掌准,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

    他捏起每一种香料,放到两人鼻前让他们细闻,耐心讲着特点与用法。

    他教得极为仔细,每个细节都尽可能的揉碎讲透,并且一再询问他们是否能够听明白。

    陈援朝学得投入,不时提出问题。

    那双总闪着淘气的眼睛,此刻满是专注。

    他从未这么认真过。

    一旁的二叔看着这一幕,一个大男人,眼角竟有些湿润,心里那点担忧早烟消云散。

    他悄悄对陈大山说:“大哥,冬河真是长大了,会照顾自家人了。”

    陈大山磕磕烟袋锅,微微挺直胸膛,满脸自豪,颇有几分得意的说道:“那当然,你这大侄子自然是随你大哥我。”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明白,儿子实际上比他强得多。

    说笑间,日头已高,到了该上工的时辰。

    众人都吃得心满意足,一个个皆是干劲十足。

    这么丰盛的早饭,哪怕是过年也比不了。

    周老汉咽下碗里的最后一块猪头肉,站起身,大手一挥:

    “乡亲们,冬河这么厚道,咱们也不能白吃人家的。今天上山采石,都给我卯足劲干。”

    他声音洪亮,带着一股子庄稼人固有的豪爽气。

    “对!挑最好的石头,给冬河家盖最好的房。”

    众人齐声应和。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道理大家都懂。

    声音汇成一股,在清晨的空气里回荡,充满力量。

    陈冬河本想跟着一起去,却被众人拦下。

    “冬河,你忙了一宿,好好歇着。”周老汉按住他的肩,语气不容拒绝。

    “就是,采石的活儿我们包了。”

    几个年轻小伙赶紧在一旁拍着胸脯保证。

    盛情难却,再加上折腾了一宿确实也困了,陈冬河只好点了点头留在屋里。

    他望着乡亲们扛工具说笑上山的背影,心里淌过一股暖流。

    这些淳朴的乡邻从来都是如此,你待他们一分好,他们便还你十分,甚至恨不得把心给你。

    李雪悄悄走近,递来一碗热茶:“累了吧?进屋歇会儿。”

    她声音轻柔,眼里全是关切。

    陈冬河接碗时,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手。

    两人均是一顿,随即相视而笑。

    夫妻间的默契,有时无需言语。

    而这种简单温馨的日子,正是陈冬河梦寐以求的。

    陈冬河在家中那被自家媳妇儿烧的暖融融的炕上猫了整整两个时辰。

    虽然还有些睡意,但他终究还是从炕头上爬了起来,动作缓慢却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果断。

    赵守财那两个儿子终究是他心中的两根刺。

    据奎爷那边传来的消息,那两人行事愈发鬼祟,行踪飘忽不定,如同荒野里最狡黠的鼬鼠,难以捉摸。

    他早已托付奎爷派人紧紧盯着,之所以按兵不动,就是在等待一个万无一失的时机。

    一个能让一切尘埃落定,且不留下任何后患的时机。

    陈冬河骑着二八大杠穿越厚厚的积雪抵达县城时,日头已经偏西。

    惨白的光线斜照在低矮的土坯房和偶尔可见的砖瓦房上,拉出长长的阴影。

    寒风像刀子一样,卷起街角的废纸屑和尘土,掠过供销社外那面斑驳不堪的砖墙。

    寥寥几个行人裹着厚重臃肿的棉衣,缩着脖子,双手抄在袖筒里,匆匆走过冻得硬邦邦的土路。

    偶尔有一辆自行车驶过,车铃在凝固般的冷空气中发出几声清脆却显得格外孤单的叮当声响。

    奎爷那处位于县城角落的院落,从外面看毫不起眼。

    低矮的土墙,陈旧的黑木门。

    但里面却另有一番景象。

    才迈过高高的木头门槛,一股混合着劣质烟草,煮熟肉食,些许牲畜臊气,以及干菜味道的复杂气息便扑面而来。

    温热而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