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br>压在肩膀上的手并未怎么用力，路玥却觉得沉甸甸的。</br>也许是错觉，她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丝期待。</br>季景礼，在期待她回答“是”，期待她是来主动和好，结束这几天的冷战吗？</br>现在否认，似乎会有很糟糕的后果。</br>路玥咽了咽口水：“嗯。”</br>她转过点身子，视线怎么也不愿落在季景礼身上：“你只想问这个吗？”</br>这可是她精心搭的戏台。</br>“还要问什么？”</br>季景礼也许是喝醉了。</br>他素来俊雅温润的面容染上一层薄红，额前一丝碎发垂在眼侧，阴影投在狭长的凤眸上，看起来比平常少了些距离感。</br>他松开手，目光略过地上的黎静惜：“她吗？”</br>“我会帮你处理的，不用在意。”</br>等等啊！</br>你要处理什么东西？！</br>路玥吓得一个激灵，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你没看到吗？是我欺负她。”</br>季景礼：“你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种事的。”</br>路玥：“哈？”</br>她能猜到事情不会如世界意志所愿，但她没猜到季景礼对她的滤镜能厚到这个程度。</br>怎么说呢。</br>就很难说。</br>这样显得她演这场戏很像傻子啊！</br>倒是地上的黎静惜看着两人，目光先是疑惑，随后变成了然。</br>她微微撑起手臂，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br>路玥注意到了对方的动静，又尴尬又惶恐，生怕黎静惜回家再发十条悲伤逆流成河的文案。</br>季景礼还在看着她：“她做了什么？”</br>路玥恼了。</br>她用手拍了拍季景礼的手臂：“你先把她扶起来。”</br>先给她把剧情节点完成！别的之后再说！</br>这举动常人来做是冒犯的，但是这么做的人是路玥，季景礼便只是神色不明地看了她一眼。</br>随后。</br>青年半俯下身，示意黎静惜借力站起来。</br>黎静惜轻轻地伸手搭住，眉目中有一种无声的哀愁：“谢谢……”</br>“你该谢的对象不是我。”</br>季景礼微微眯了些眸，那醉意似乎又消散了，“还有，离她远些，不是任何人都能成为你利用的对象。”</br>后一句，他声音压得很低。</br>黎静惜脸白了白。</br>她借力站直后，身形也透出娇弱：“我，我知道的。但还是谢谢你，虽然你不让我叫你姐夫……但如果是你的话，我姐姐会很高兴的。”</br>季景礼的眉目冷了些。</br>“我和她没有关系，别再让我听到这件事。”</br>黎静惜害怕般后退一步，心里却松了口气。</br>今天这一趟没有白来。</br>坏消息，是季景礼明显对她不感兴趣，她借势季家的计划很难实现。</br>好消息，是季景礼更厌恶黎依，她不用担心两人联姻，黎依能获得助力。</br>只是……之后要怎么办呢？</br>走廊处的灯光依旧明亮，只是三人却各怀心思。</br>趁着这两人聊天，路玥摸出兜里的名片看了一眼，确认世界意志说剧情节点完成。</br>她怀着歉意看了黎静惜一眼。</br>黎静惜没在看她，而是盯着地面发呆。</br>季景礼注意到了她的视线，眸色深了些，开口道：“既然你是来找我的，那我们换个地方聊吧。”</br>路玥：“……”</br>怎么还记得这一茬啊！</br>那些打不死她的没有让她更强大，反而一直在打她。</br>她后知后觉地生出慌张。</br>上次他们见面，是季景礼猜到她的性别，却因为她的不承认失望离开。</br>而现在，她说自己来找季景礼，和要坦白无异。</br>衣角在手心攥出紧密的褶皱，又被一只微凉的手指掰开，握入掌心，肌肤相触带来的并非亲密。</br>季景礼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br>他压着眉眼，少了平日的包容，而是多了几分晦暗。</br>沉沉的，像积蓄已久的阴云。</br>路玥抬起另一只手，皱眉捂住额头：“……啊，突然觉得好晕。”</br>招不在老，有用则灵！</br>“晕吗？”季景礼温柔地道，“那去我家休息一下吧。”</br>坏了！</br>不灵了！</br>路玥很艰难地抑制住了垮脸的冲动。</br>可恶啊，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怎么想都是世界意志的错！</br>两人自走廊离开。</br>一直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黎静惜才敛了那脆弱哀愁的神色，表情淡淡地跨过地面上的细碎玻璃，离开了这个地方。</br>她会来红燃，本就是为了季景礼。</br>只是没想到路玥会出现，更没想到对方会主动提出要帮她完成这一场戏，帮她试探出了季景礼的态度。</br>那两个人的氛围，有些怪。</br>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br>看到屏幕上的名字，黎静惜眸底闪出厌恶，几秒后才接起，声音轻缓：“姐姐？”</br>“你在哪？”黎依以命令的语气道，“算了。明天有个新的相亲，你跟我一起去。”</br>黎静惜握紧手机。</br>“姐姐不是很喜欢季先生吗？不再等等看吗？”</br>黎依冷笑一声：“等等看？那天他的态度就是在羞辱我！没有他我也有其他选择！”</br>她顿了顿，话语带上讽刺：“我想起来了，你现在和他一个学校。要是你能使手段勾引到他，到时候嫁进季家的时候，我会让家里多给你准备两个镯子陪嫁的。”</br>又是这样。</br>把她当货物的态度。</br>和根本没有她容身之地的家。</br>黎静惜的指尖被掐出血色，却只对着电话顺从道：“我知道了，姐姐。”</br>在你进监狱的时候，我也会为你多准备两个镯子的。</br>远远看去，少女的背影像一碰就会折断的枯竹枝。</br>但她并没有那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