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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武斗东京》正文 第三百四十八章 打防
    阳光斜斜地切过教室的木桌,落在翻开的笔记本上。白木承站在门口,肩头还沾着南岛潮湿的露水,作战服换成了洗得发白的工装夹克,袖口磨出了毛边。他没有立刻走进来,而是静静望着这群围坐的孩子??他们的眼神不再空洞,却多了几分犹豫与不安,像是刚学会飞翔的鸟,既渴望天空,又怕风太冷。

    “抱歉,来晚了。”他重复了一遍,声音比影像中更哑,也更暖。

    没有人回应。但小满悄悄把身边空着的椅子往前推了半寸,像是无声的邀请。

    白木承走过去坐下,动作依旧带着旧伤未愈的滞涩。他环视一圈,目光在每个人脸上停留一秒,仿佛在确认什么。

    “今天的第一课,”他说,“我们聊聊梦想。”

    静默如潮水退去,露出底下躁动的沙砾。

    “梦……想?”13号低声重复,眉头皱起,“我们连‘正常的一天’都还没活明白,谈梦想?”

    “正因为没活明白,才要先谈它。”白木承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本破旧的小册子,封皮烫金已剥落大半,依稀可见《基础心理学导论》几个字。“这是我十四岁时偷藏下来的书。那时候,教官说看书是浪费时间,只有战斗数据才有价值。可我还是偷偷读完了。里面有一句话我一直记得:**‘当一个人开始设想未来,他就不再是过去的囚徒。’**”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抚过书页边缘一道焦痕。

    “你们现在最常做的梦是什么?”

    教室里一片沉默。有人低头抠指甲,有人望向窗外飘动的风铃。终于,曾在F区杀戮训练中活下来的阿健开口了,声音很轻:

    “我梦见……我在种花。”

    众人微微侧目。

    “不是战斗场,不是训练塔,就是一片土,阳光很好。我蹲在那里,手指沾着泥,种下一株红梅。然后……有个女人走过来,笑着说我种得好。她说她是妈妈。”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听不见:“可我知道,我没有妈妈。至少,在G层之前没有。”

    没人笑他。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

    白木承点点头:“那你现在还能感觉到那片土地吗?脚底下的泥土?阳光照在背上的温度?”

    阿健闭上眼,片刻后点头。

    “那就够了。”白木承说,“那是你的记忆,也是你的可能。别管它是不是真的发生过。重要的是,你愿意相信它存在。”

    他又看向千鹤:“你呢?你最近梦见什么?”

    千鹤咬了咬唇,终于开口:“我梦见我在画画。画一座桥,连接两座山。桥上有很多人走着,有老人、小孩、穿校服的学生……还有一个背影,很像佐仓小姐。我想追上去,可每次快到桥中央,画面就碎了。”

    “因为它还没完成。”白木承轻声说,“但你已经在画了,这就够了。”

    他转向所有人:“你们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害怕你们觉醒吗?不是因为你们能一拳打穿混凝土,也不是因为你们能在零点三秒内反应子弹轨迹。他们怕的是??你们开始做梦。”

    教室外,风穿过山谷,吹动草叶与电线,远处传来犬吠和孩童嬉闹的声音。这是普通人生活的背景音,如今第一次成为他们的课堂伴奏。

    “梦想是最危险的东西。”白木承继续道,“因为它会让人不甘心接受命运。它会让一个被编号管理的人,突然想要名字;让一个只知服从命令的人,开始问‘为什么’;让一个被告知‘你不该存在’的人,偏要说‘我要活着’。”

    他站起身,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写下三个字:

    **“我想要。”**

    “这不是请求,也不是奢望。”他转身面对他们,“这是宣言。从今天起,你们可以想要任何东西??一顿热饭、一场电影、一次恋爱、一所学校、一个家……哪怕听起来再普通不过,那也是你们的权利。”

    小葵举手,声音怯怯的:“如果……我想当老师呢?”

    全班一静。

    白木承笑了,眼角泛起细纹:“那我就聘你做启明学院的美术助教。明天就开始试讲,主题是‘如何画出你心中的自由’。”

    笑声第一次在这群孩子之间自然流淌开来,像冰河解冻时第一道裂响。

    但很快,13号又沉声道:“可是……外面的人不会让我们安稳做梦的。昨天那个匿名音频你也听到了。他们说我们是灾厄的种子,说我们的力量终将失控……如果我们真的情绪崩溃怎么办?如果我真的不小心杀了谁……”

    他说到最后,声音颤抖。

    白木承没有回避这个问题。他走回座位,缓缓卷起左臂衣袖??一道狰狞的疤痕从手腕延伸至肘部,呈放射状裂纹,如同玻璃龟裂。

    “这是我十岁那年留下的。”他说,“那天我第一次共感能量暴走,误杀了隔壁舱的6号。她只是递给我一块饼干,说‘你看起来饿了’。可我控制不住体内涌动的力量,一瞬间……她的身体就像纸片一样碎了。”

    教室陷入死寂。

    “我被关进隔离室三个月。每天听着广播播放‘适格者必须绝对服从’的训诫。我以为自己是个怪物,永远不配拥有善意。”

    他放下袖子,直视13号的眼睛:“可你知道后来怎么了吗?是红叶告诉我:**‘伤害从来不是力量本身的问题,而是你是否愿意为它负责。’**”

    “责任?”13号喃喃。

    “对,责任。”白木承点头,“你可以强大,但你要学会克制;你可以愤怒,但你要选择不伤害;你可以恐惧,但你要告诉自己:‘我不是过去的我了。’”

    他站起身,走向窗边,指着远处山坡上新开垦的一片田地。

    “看见那块地了吗?下周我们会种下第一批作物。你们每个人都要参与耕作。浇水、除草、施肥、收获??这些事看起来和超能力毫无关系,但它们才是真正的修炼。”

    “修炼什么?”

    “修炼耐心,修炼等待,修炼对生命的尊重。”他回头,目光如炬,“你们曾被当作兵器锻造,现在我要把你们重新锻造成人。这个过程不会轻松,甚至可能比战斗更难。因为做人,意味着每一天都要选择善良,而不是本能。”

    就在这时,通讯器轻微震动。

    红叶的声音通过微型耳机传来:

    > “承,西伯利亚信号增强。他们已经开始投放心理诱导波,频率针对‘归属感缺失’与‘社会排斥焦虑’。已有三名适格者出现轻微意识波动。”

    白木承神色未变,只低声回了一句:“启动反向屏蔽,用‘篝火记忆’频段覆盖。”

    > “明白。另外……启明学院的选址坐标已被泄露。卫星侦测到三架不明飞行器正朝山谷逼近。”

    他眯起眼,嘴角却扬起一丝冷笑。

    然后他对全班宣布:“第二节课,提前开始。”

    孩子们愣住:“现在?”

    “嗯。”他拉开讲台抽屉,取出七十二枚银色徽章,每一枚都刻着不同的图案??一朵花、一只鸟、一本书、一颗星……

    “这是你们的新身份卡。正面是名字,背面写着一句话:**‘我选择成为谁。’**”

    他将徽章一一发放,最后停在13号面前。

    “你刚才问我,如果失控了怎么办。”他递出徽章,轻声道,“答案在这里??当你有了想守护的东西,你就不会再轻易放手。”

    13号接过徽章,翻到背面,看见那行字,手指猛地收紧。

    “第三课,实战训练。”白木承走向门口,拉开背包,取出一把改装过的电磁脉冲枪,“有人想测试我们能不能‘安分’地活着。那我们就让他们看看??**普通人组成的集体,也可以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墙。**”

    孩子们陆续起身,眼神中的迷茫渐渐被坚定取代。

    阿健活动手腕,低声念诵巴西丛林中学来的冥想咒语;

    小葵默默将画具收进背包,顺手带上一瓶防狼喷雾;

    千鹤站在队伍末尾,最后一次望向黑板上的“我想要”,然后坚定迈步出门。

    山谷入口处,装甲车早已等候多时。车顶雷达缓缓旋转,扫描着高空云层。佐仓凛站在车旁,手持长刀,防寒服上多了几道新补丁。

    “来了?”她笑着问。

    “嗯。”白木承跃上驾驶座,“这次别抢我的台词。”

    “想得美。”她跳上副驾,“毕竟我是信使,你是校长。传话这种事,还得归我管。”

    车队启动,七辆改装车辆组成环形护卫阵型,向着山谷防线进发。沿途,临时哨岗亮起绿灯??这是民间支援者的暗号:**“我们与你们同在。”**

    而在世界另一端,纽约地铁站的一面墙上,新的涂鸦悄然出现:

    一个少年站在教室中央,手中握着粉笔,身后黑板写满公式与诗。

    下方一行字:

    **“他们不是来毁灭世界的。他们是来重建它的。”**

    西伯利亚冰原之下,老者盯着监控屏,看着启明学院的实时影像。

    助手紧张地问:“要发动清除程序吗?”

    老者久久未语,最终摘下眼镜,金属瞳孔映着幽蓝数据流。

    “不……让他们建学校吧。”他嘴角微扬,“等他们真正爱上那些日常琐碎,再亲手打碎一切,才更有意义。”

    他按下按钮,一段新的音频生成:

    > **“致白木承:**

    > **你以为给了他们名字,就能抹去本质?**

    > **可只要世界一天不接纳他们,他们就永远是笼中之兽。**

    > **而笼子……总会重新关闭。”**

    这条消息瞬间涌入全球网络,却被无数自发组织的防火墙拦截、粉碎、反向追踪。

    一名印度程序员少女在地下室敲下最后一行代码,上传了一份名为《共情协议v1.0》的开源程序:

    > “既然你们怕他们失控,那就让我们教会全世界,如何与不同共存。”

    同一时刻,启明学院的广播响起:

    > **“今日晚餐:味噌汤、米饭团、煎鱼。”**

    > **“饭后活动:篝火晚会,主题??‘讲一个你最喜欢的梦。’”**

    白木承坐在火堆旁,手里拿着没纱寄来的包裹??里面是一双手工编织的毛线袜,附纸条一张:

    **“哥,天气要凉了。记得穿厚点。”**

    他摸着袜子柔软的纹理,抬头望向星空。

    七十二个孩子围坐在火边,一个接一个讲述自己的梦。

    有的想开一家面包店,有的想去海边看鲸鱼,有的只想拥有一张属于自己的床,不必再担心半夜被拖去实验。

    轮到白木承时,他沉默了很久。

    “我的梦想很简单。”他 finally 说,“我想活到七十岁,拄着拐杖,在校园里追骂逃课的学生。我想在一个晴天的下午,被人叫一声‘老头子’,然后笑着回一句‘少废话,作业写了没?’”

    火光照亮他脸上的疤痕,也照亮眼中未熄的光。

    “我想做一个……普通的老人。”

    夜深了,风铃轻响。

    教室门虚掩着,黑板上的粉笔字尚未擦去:

    《如何做一个普通人》

    下方,不知是谁悄悄添了一行小字:

    **“第一步:敢于做梦。”**

    而在遥远的南方岛屿诊所里,那张泛黄照片静静躺在窗台。

    风吹过,相纸微微颤动,映出七十二双手紧握的画面。

    其中一只手上,戴着一双毛线织成的红色手套??尺寸刚好,像是专门为他织的。

    海浪拍打着礁石,一遍又一遍。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低语:

    **“欢迎回来。”**

    **“这一次,换我们守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