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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上桌吃席(5)
    石守信只需要在洛阳城内抓权贵家的子弟,但躲在幕后的司马昭,需要处理的事情就很多了。

    正当石守信带队在洛阳城活动,还未前往监牢的时候,得知王恺被抓的王元姬,便心急火燎的找到司马昭,询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是我们昨夜商议好的计划。石守信是听命行事而已,王恺的事情,我早就知道。”

    司马昭看向王元姬说道,语气平静。

    似乎,不复曾经的温存,就像是皇帝在告知他的妃嫔,自己要如何。

    听到这话,王元姬简直不敢相信,她看着面前相处多年的丈夫,是……那般陌生。

    王元姬满肚子的委屈正要发作,忽然想起她被某个年轻男人压在身下狂吻,欢爱不休的场面,又把话憋了回去。

    “王恺无罪,石守信为何要抓他呢?”

    王元姬深吸一口气,压抑内心的怒气,用试探一般的语气询问道。

    “不过是类似沛公封雍齿的计谋而已,今晚石守信便会来晋王府禀明此事,到时候夫人当面问他便是了。”

    司马昭不说还好,一说这话,王元姬立刻质疑询问道:“阿郎,你等着开国大典就是了,为什么要胡乱折腾呢?抓王恺的事情妾就不问了,只说现在你办的这些大事,是不是该好好考虑一下?”

    “孤办大事,用得着你来教训么?”

    司马昭看向王元姬大声呵斥道!

    几十年都没对妻子翻脸过的他,竟然说话如此大声,语气如此生硬。

    或许是发现自己有些过火了,司马昭这才软化了语气,叹息道:

    “今晚你来书房,让石守信当面说说他的计划。

    到时候你若是觉得不妥,质问他便是。

    若是他说的不能让你满意,孤再从中调和,让他缓一缓。

    孤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当初司马孚反叛,石守信忙前忙后布局,是信得过的人。

    他或许做事的手段酷烈了些,但对孤是忠心的。”

    司马昭对王元姬解释了一番,总之就一句话:有什么事情,让当事人,当着你的面说。

    而不是此时此刻,在这里跟老子掰扯!

    “如此也好吧。”

    王元姬叹了口气,不再纠结了。

    晋王与皇帝,别看好像只是往前走了一小步,但这却是绝大多数权臣这辈子都迈不出去的一大步。

    彼此的差距可以说是云泥之别!

    司马昭要当皇帝了,对一直陪伴的妻子,也不再那么客气。这其实并不是司马昭变心了,而是身份不同了。

    都当皇帝了,谁还能拉下脸,对陪了自己几十年的黄脸婆客气?

    其实王元姬对这种感受,也不是今天第一次体会,或者说自灭蜀成功的消息传来,司马昭就已经变了。

    方方面面,和过去都有不同。

    譬如说,类似石守信这般在司马昭脸上踩过的人物,按照司马昭过往的脾气,多少是要给几刀出口气的。

    但司马昭马上要当皇帝,视角就变了,私仇在统治天下的利益面前,也就不值一提了。

    石守信这样过往的刺头,因为能力出众又肯卖力,现在不仅没被排斥,反而深受信任。

    一切,因为现实的需要,都改变了。

    “妾身告退。”

    王元姬缓缓起身,对司马昭行了一礼,然后退出了书房。

    王元姬是第一个来找司马昭的人,因为她就住在晋王府里。接下来,贾充、王沈、郭槐堂兄郭统等人都来找司马昭告状,说石守信无故抓人,无法无天之类的。

    然而,司马昭却说了一句让众人都有些错愣的话:我只是晋王而已,司隶校尉是朝廷中枢属官,我又不是天子,凭什么干预朝廷官员办事呢?

    这话可是把前来告状的人给问住了。

    现在朝堂内外运作,都是“潜规则”。但从明规则上说,司马昭与司隶校尉石守信并非直接上下级关系。

    也就是说,如果石守信想作死的话,完全可以不鸟司马昭的命令!

    司隶校尉把查到的事情告知晋王,也并非是因为上下级关系,而只是所谓的“私交”。

    是晋王“关心国家大事”,司隶校尉这才“好心的”将内情告知,仅此而已。

    这也是司马昭派兵伐蜀,会出现一系列内乱的根本原因。因为明规则“不明”,就会有人利用“潜规则”,在其中浑水摸鱼,火中取栗!

    现在众人到司马昭这里告状,说要身为晋王的司马昭收拾石守信。

    可问题在于,凭什么呀!

    从朝廷明面上运转的规则来看,司马昭只有通知中枢的相关官员,如张华、山涛等写奏疏,再通过曹奂盖上玉玺,最后作为政令发下来,将石守信罢免。

    这才能将这个胡作非为的官员撸掉。而不是司马昭一句话就能决定,起码明面上是这样。

    现在司马昭反问:这是天子的事情,跟我这个人畜无害的晋王有什么关系呢?

    贾充等人还真不好回答,因为谁也不愿意捅破这层窗户纸。

    最后,司马昭答应有机会找石守信询问一下情况如何,便将来这里告状的人都打发走了。

    待天色将晚,已经无人再来的时候,司马昭这才伸了个懒腰,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石守信啊石守信,孤真是没看错你。”

    司马昭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躯,自言自语了一句。

    今日,司马昭就感受到了那些平日里虚伪至极,又喜欢偷吃的朝中大员们,卑躬屈膝的在跪求他。

    那种拿捏权贵,让他们求而不得,苦苦哀求的事情,真是令人欲罢不能啊!

    此前,司马昭为了让这些人支持自己登基称帝,放出了不少好处。

    然而,他得到的却是类似于“你给我封个大官我就考虑考虑”之类的傲慢态度。

    司马昭为了改朝换代的大业隐忍不发作,整个人都要憋坏了。

    现在可好,不过一天,就有人来跪求了,怎一个爽字了得。

    “马上,你们就要称呼孤为陛下!

    孤也不再称孤,而要称朕!”

    司马昭双手握拳,只觉得一股股血气上涌,整个人都兴奋得颤抖。

    ……

    抓了一天的“肥羊”,无论是带队的石守信和劭悌,还是负责打杂的司隶台兵卒,一个个都累得够呛。

    在把这些“肥羊”送到名为金谷园,实为农庄的洛阳东郊某地后,石守信便带队返回司隶台,让众人都回去休息。

    他本人则是在司马家死士的护送下,独自前往晋王府,拜见司马昭,顺便汇报今日的成果。

    虽然司马昭并未通知他来晋王府,但石守信知道,一定有人在司马昭这里告状,这些人里头,甚至还会有王元姬。

    司马昭是个耳根很软的人,所以必须早请示晚汇报,让这位明白“大事”已经进展到什么程度,他才不会半途就打退堂鼓。

    果不其然,石守信刚刚向晋王府门前值守的卫兵报出名号,就立刻被人引到了书房。事实上石守信他们忙到比较晚,甚至过了晚饭时间,司马昭已经等得有些焦急了。

    “殿下,这是今日抓捕的名单,人已经在金谷园内的屋舍居住。他们可以自由的活动,甚至逃跑也无所谓。”

    石守信走上前来,从袖口里面摸出一张纸,放在司马昭的桌案上。

    不过他说的这话倒是有些奇怪,司马昭一脸疑惑问道:“逃跑也无所谓,这个从何说起?”

    “逃跑就是畏罪潜逃嘛,传出去是什么名声就不必多说了。

    下官将这个告知了他们,这些人都非常老实,没有任何人想跑。”

    石守信施施然说道,语气不急不缓。

    司马昭微微点头,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今日的这些肥羊,他们也都知道无风不起浪,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值得被司隶校尉关注的大事!

    不是说他们就是一等一的好人,而是他们做过的破烂事,在时代的大背景下不值一提。

    不跑的话,事情总会有一个说法,被无罪释放是大概率事件。毕竟,他们的后台会出来运作的。

    倘若跑了,即便是没事也变成有事了!

    如果没事,那你为什么要跑?

    既然畏罪潜逃,你怎么证明你没事?

    大家都不是傻子,一听就明白石守信是什么意思了。

    “说吧,你为什么要抓这些人。”

    司马昭微笑问道,显然是心情比较好。

    “殿下,首先,要抓的人不能是朝廷的高官,如果抓了他们,很容易引起政局不稳。

    所以下官今日抓住的人,大部分都是没有官职在身的。少数有爵位的,也没什么实权。”

    石守信耐心解释道,脸上看不到一丝得意与骄横。

    “做得不错。”

    司马昭站起身拿来一壶酒,给石守信倒了一杯,示意他继续说。很明显,石守信办事的谨慎与合理,让司马昭觉得自己没有找错人。

    “其次,他们的亲眷里头,必须要有够分量的人物,比如身份很高,比如说手握大权。

    如贾混兄长是贾充,郭豫的堂兄弟都是高官,王浚之父王沈是江北都督等等。

    如果没有这样的亲眷家属,那就没有抓捕的价值,抓到以后也无人来替他们走关系。抓人只是手段,给殿下办大事才是目的。”

    石守信告诉了司马昭,究竟什么样的人才能成为“肥羊”,那必须是家里有后台的!没后台的,他根本不会碰,不会无端扩大打击面!

    “嗯,孤明白了,那接下来你想怎么办?

    总不能说,把人一直关押着吧,杀又不能真的杀。”

    司马昭面露愁容,看向石守信询问道。

    “殿下,万事开头难,现在开了头,后面就好说了。”

    石守信凑过来,对着司马昭低语了几句。后者本来还皱着的眉头,瞬间就舒展开了。

    “妙!做得好!”

    司马昭猛拍桌案,内心好似火山喷发一样,爽快的情绪直冲脑门。

    至于“王与马共天下”的事情,他也不打算问了。因为司马昭已经非常确信,石守信可以把事情办好。

    “只要殿下这边继续装糊涂就行,其他的交给下官。我这边的事情不会耽误秋分时的庆典,待火候到了,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石守信对司马昭作揖行礼道,准备起身离去。

    司马昭刚要起身相送,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对门外等候的家奴吩咐了一句。

    完事以后,他这才回到桌案前,对石守信叹息道:

    “王妃对你抓王恺之事很是不解,心中有气。

    等会你跟她解释一下,她有什么要求你答应下来就行。

    孤已经明白了你的办法,放手去做便是了。”

    “殿下请放心,石某做事坦坦荡荡,没什么不能对王妃说的。”

    石守信微微点头说道。

    司马昭长叹一声,他就是喜欢这种手下,可惜稍微晚了点,只能留给儿子用了。

    话音刚落,王元姬就推门而入,几乎是一路小跑过来的,胸膛还在起伏。

    “阿郎,我单独问问他可以吗?”

    王元姬看向司马昭询问道,面色有些难看,似乎压抑着怒气。

    司马昭会意,只好点头同意。他明白,这是王元姬想发脾气,却不想让自己看到。

    试问,哪个妻子想让丈夫看到自己无理取闹,一脸狰狞威胁别人的丑态呢?

    司马昭对此非常理解,于是起身就走,关上了书房的房门,在外面等候着。

    等他离开后,王元姬面色就阴沉下来,看向石守信询问道:“你在外面传王与马共天下是什么意思?抓王恺又是什么意思?”

    石守信慢慢的把头凑过去,压低声音说道:“王妃,你身上有种别样的香气,怎么也洗不掉对吧?你自己没有闻到么?”

    “你!你在说什么!我,我听不懂。”

    王元姬一瞬间就变得面色煞白,条件反射一般的否认,甚至连个借口都没有找。

    石守信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继续说道:

    “晋王忙于政务,应该很久都没有碰过王妃了。

    他一定不知道,王妃那白皙的娇躯已经染了色。

    肩膀,腰身,胳膊,后背,甚至是腿上,都遍布着男人亲吻的痕迹。

    他若是看到了,一定会问,那是怎么来的。”

    “你胡说!根本就没有!我都仔细检查过……”

    王元姬直接否认,说着说着就发现自己被套路了。

    忽然,她就冷静了下来。既然对方已经如此笃定,那否认已经没有意义了。

    “你想要什么?”

    王元姬冷声问道。

    “下官替晋王办差,王妃不要干预,不要过问便好,下官没有什么其他要求。

    只要王妃不干涉我办差,那下官就什么都不知道。

    我这张嘴特别严丝合缝,不会往外面说无聊的话。”

    石守信对王元姬作揖行了一礼。

    “哼,那你好自为之吧。”

    王元姬冷哼一声,起身离去,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