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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山水风月寄江阳
    小伙儿问“坤坤”是何物,范希文嘿嘿笑道。

    “你的茶壶嘴儿!”

    老道不依,直说范希文不学无术。

    太白言:今朝有酒今朝醉。

    那些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还是束之高阁为好,待时机成熟,自然有解决之道。

    好比此时没心没肺地开玩笑。

    其实从成都至泸州还可以考虑走水路,以沱江主流为路线,可直达长江泸州段。

    但沱江水流极不稳定,多暗涌礁石等,盈水期不但湍急无比,还裹挟大量杂物,行船有些危险,少有人愿意在其内长距离摆渡。

    范希文听了老道描述,果断选择甩火腿至泸州,他对水有种天然恐惧感。

    至关重要的一点,乘船耗费太高,有些舍不得。

    向乾这人放在后世绝对是一位暖男,一路上对小伙儿照顾有加,偶尔还兼顾老道和范希文的需求。

    熟络的关心,让范希文有些不适应。

    一路上遇到好几个盘查的据点,是官府为了控制流动人口,专门设置的路引盘查处,顺带也收点孝敬。

    每每遇见,只能七爷与有为凭证通过,其余人皆自野地绕行。

    老道见不得这些公然拦路抢劫的白道无赖,总在心疼自己道袍之余好一顿打骂,说到激动处再加两口唾沫,以表高洁。

    终于,清波天堑出现在众人眼中。

    清幽的长江水如流动的蜀锦披在苍山的臂弯里,艳阳直视江水,借镜梳妆。

    东坡居士说大江东去浪淘尽,其实不尽全然。

    长江的水远看毫无波澜,内里暗流激涌,因此并无太多浪。

    临江的山顶上,范希文和其余人分作两拨,老道几人早有准备地掏出麻球塞住耳朵,等待东家的“惊世之嚎”。

    范希文润了润嗓子。

    “哎~大山的子孙哟~爱太阳咯~”

    老道侧耳,发现那货居然在唱歌,赶紧拿掉了耳塞,却只听了两句便没了后文。

    “继续噻!”

    发现范希文不再唱,老杂毛倒是心里痒起来,不住催促。

    “忘球~”

    范希文宝相庄严。

    一行五人中,老道说话经常带着国粹。

    范希文本着“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原则,也不再端着读书人的架子,以同样的风格说话。

    当然,只针对老道一人。

    鉴于此

    老道说范希文不像好汉,有种书生气;

    向乾说他不像读书人,有种泼皮气;

    小伙儿说他不像正经人,有种邪气;

    有为说他不像长辈,有种老不修的劲儿。

    数日之间,七爷喜提“四不像”的称谓。

    也正合了蒲夫子的评价——身怀反骨,处处诡异,正邪难辨。

    七爷对此等评价非但不生气,反而有种飘飘然的成就感。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嘛。

    有为掏出简易舆图,尝试辨别方位和路线。

    范希文见他拿着油纸横竖比对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这种地图制作十分简陋,多为平面图像,极为抽象。

    凭借地图只能看个大概方位,还需要辅助大量文字说明才能完全搞懂。

    举个简单例子,如果出远门时,一开始就走错了,等到在关键位置核对发现走错之时,估计已经是百里开外。

    虽不谋财,但实则害命。

    因此,一路上七爷都是以问路、辨识指路标志为准,基本没有使用地图。

    至于地图中的重点地域和城镇,早就熟记于心,只要捡着关键坐标寻找,如何能走太多冤枉路。

    依旧是范希文打头,借助道路的走向判断前进方位,在一山间客栈休憩。

    泸州与重庆类似,借助长江发展而成。

    多山地,雨水丰富,草木繁多,湿气极重。

    因而多以实木为框架搭建吊脚楼,框架内隔竹子为墙,墙面以黄泥加草屑、牛粪、白灰混合涂抹。

    其余楼板等多以木板为原料,地域气息浓厚。

    如客栈这般的二层吊脚楼,基本是泸州地区古建筑的典型代表之一,寻常人家住不起。

    向乾身体壮硕,背着小伙儿走在楼板上发出“嘎嘎”的响声,令他十分担忧。

    每见到楼板上有缝隙,就踮脚极为小心地蹚过去。

    “你这样走更容易掉下去。”

    范希文见他一副女儿姿态,实在看不下去。

    “为何?”

    “受力面积变小,木板更承受不住,小心楼板吃了你一条腿!”

    范希文说得恐怖,打小没少听鬼怪奇谭的向乾更加害怕。

    那透光的楼板越看越像满是缝隙的长牙,强行提着最后一丝胆气改变了走路的姿态。

    背上的小伙儿听得有趣,咯咯直笑,让向乾好不脸红。

    五人同住一屋,只有四张床,商量一阵,七爷与小伙儿同睡,他俩个子最不占地。

    小二很是热情,帮忙打了水洗脸,又拿来两个不大的柑子,说是自家地里的,解渴用。

    范希文前世看了不少电视剧电影,这等荒郊客栈多藏龙卧虎,不由得警惕起来。

    道爷与之心心相印,同样少了几分玩世不恭,甚至提醒几人眼睛要放亮些。

    洗了脸,释放了半数的疲惫。

    范希文自屋内走出,在屋檐下观望客栈的格局,顺带审视一番有无可疑之人。

    对面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略胖的汉子抬脚走出,两只手不住地在前摆下翻动,似是在系腰带。

    “哦豁,一天的工钱又没得了~”

    汉子扯着嗓子道。

    屋内传出个沙哑扁平的女声。

    “格儿老子,吃了你好多嘛~”

    汉子极力回头,脖颈处大筋隆起。

    “好多,给我吃完了!”

    发现范希文在看着他,汉子也没有在与那女子打趣,顺手牵了几下杂乱的衣裳,收起脸上贱笑,朝少年拱手。

    “客官,我乃此店掌柜,如有需要请尽管招呼。”

    范希文拱手示意。

    “自然,多谢。”

    又是“吱呀”一声,那边房门关上。

    下方天井内,走进两人。

    其中一个身材胖大,比向乾还厉害。

    脚穿草鞋,裤腿只到小腿处,上身衣服极不合体,露出前胸一大片肉,细看之下隐隐有肌肉线条。

    好一身脂包肌,一看就是抗大纛的材料。

    为首的那人往楼上瞧了一眼,与范希文对视一息便进了厅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