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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大氏门中恩怨长
    “炭黑公司,大名府分公司。”

    “公司?”

    对两位蔡大人而言,这个词语完全没听过。

    蔡翛虽然是久居汴京,对市井中的事其实不上心。

    而范希文与赵佶合作赚钱一事,极少有人知晓,尤其是朝中大臣。

    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听起来很高端,朝廷里也算是一团和气。

    但实际上文官集团内部分派,皇帝又自成一派。

    于是才有了梁师成、童贯之流,作为官家亲信活跃朝堂。

    而皇帝、后宫、朝堂之间关系过于复杂,利益牵涉极深,一言难尽。

    “对,炭黑公司,已经取得了专营之权。”

    如此便更加令二蔡摸不着头脑。

    “既然是专营之权,当属朝廷所有,怎么从来未曾听说过?来大名府开分号,也没有公文通报。”

    大宋专营制度主要有两种:

    其一为官鬻,由官府全盘控制所有经营流程;

    其二为通商,由官府负责商品后端控制,前端销售权则酌情外放,譬如酒曲。

    无论哪种模式,都由朝廷占主要,而获利则收归国库。

    范希文解释道:

    “实则是小买卖,三五文的生意,算下来当属我主管,收益归内帑。”

    二蔡愕然,确实有小买卖专营,通常归内藏库主管,或以皇庄的名头出现。

    从来未曾听过有什么营生由一人打理的。

    而且范希文此人,名不见经传,想必是个小吏。

    见两人这副表情。

    范希文再补充道:

    “其实也有部分师师姑娘的股份。”

    刚说完这句他便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李师师与赵佶,可以说算得上当前大宋朝堂的一个污点。

    天子狎妓,如今还搞出一个“爱的结晶”,这不是存心恶心文人吗?

    好在二人似乎对官家忠心耿耿,而且当前有其他事要考虑,所以仅仅是皱了皱眉。

    蔡翛思考了两息。

    “既然是官家特办,作为臣子自不好多说,无非朝廷与官家之间再交涉,都是后续之事。

    既然是专营,当为官鬻,无税才对。”

    终于说到了点子上。

    范希文急忙转述周川钱的话,表示炭黑公司知法懂法,决计不会偷税漏税。

    煽情到了此处,当有人表态才对。

    不是说都是官家的好臣子吗?怎么都哑了?

    二蔡一听就发现了问题:

    炭黑公司在汴京已经算是风生水起,如今刚出汴京来到北京,便有人为难。

    而且是绕过了知府大人,专程前去找麻烦,准备硬分一杯羹。

    由此可见,范希文说的三五文的营生并非那么简单,而出手胁迫之人,或许来头极大。

    至少他知晓炭黑公司的部分秘密,且不惧范希文。

    再往深处想,幕后之人或许自觉有能力逃过官家的责罚。

    二蔡眉头皱得更深。

    这里面似乎是浑水一滩。

    蔡仍朝外喊道:

    “来人,下去问问,何人曾去过炭黑公司,现正主找来,按理当速速接见之。”

    兄弟二人相互望了一眼,同时起身。

    “范大人稍后,我严令其人过来与你道明原委,本官与尚书大人一行还有要务相商,暂且失陪。”

    他们要走,自然无人敢留。

    范希文已经做好了枯坐半夜的准备。

    心中暗想:若是无人来管,便收了大名府的生意,等北上回来后,再想办法搬弄是非,惩治恶人。

    如今第一桶金还没赚到,小煤球和炭炉的相关技术,越晚公布越好。

    蔡翛与蔡仍同僚深情,同坐一车。

    “兄长,可是汴京形势有变?”

    蔡翛面露忧色。

    “官家或有起复家翁之意。”

    “什么?!伯父古稀已过数年......还真是圣眷犹在。”

    蔡家不睦乃是朝堂尽知之事。

    一开始或许只是蔡家相互间做出的一种政治作秀,即表现出不和谐的样子,免得遭人妒忌。

    但时间一长,似乎出了什么意外。

    先是蔡京与蔡卞两弟兄政见相左,而后蔡京大儿子蔡攸搬出了蔡府,三儿子蔡翛也搬出了蔡府。

    年迈的蔡京辞官隐退之际,唯有四子蔡绦始终不离不弃,好生安慰。

    “如今关键命我去北地宣恩,用意深沉。

    大哥与我说了一些,大致认为是官家的示好之举,也是安抚之举。

    对于我等而言,最不想看到的无非是家翁重回朝堂。”

    与蔡仍父子一样,蔡攸蔡翛不愿意看到他们父亲再回朝堂。

    并非是认为蔡京祸国殃民,纯粹是因为蔡京阻碍了他们施展抱负。

    并且,攸、翛二人仕途正旺,蔡攸助童贯伐燕,因功拜少师、获爵英国公,下一步便要向郡王挺进。

    蔡京再回汴京,对羽翼已丰的蔡攸而言,打击最大。

    无端多出一本家人分走官家厚爱,且事事都要压蔡攸一头。

    “我一个知府能做什么?”

    大宋北京知府,算得上封疆大吏。

    但蔡仍所说并非无病呻吟,他这一脉已经日渐凋敝。

    作为王安石的外孙,不但得不到王家一脉臂助,甚至还隐隐受到牵连抑制。

    “仍弟何必自谦?以你之才干,一向简在帝心,否则能知北京?”

    蔡翛撩帘看看外面,此时街上已经灯火通明,行人只顾其他,根本不会在意这辆马车。

    “大哥准备与家翁死磕到底。”

    一句话如巨石投进蔡仍心湖。

    读书人向来知礼守节,而蔡攸与蔡翛,竟然要忤逆其父。

    “放心,不是明面上的死磕,我蔡家子弟怎能不顾门庭脸面。”

    蔡仍这才放下心来。

    “那二位兄长准备如何做?”

    “先探探王相口风,此外童贯、梁师成、高俅三人也要接触接触。

    最近郓王与太子之间似乎有些隔阂,此事你我千万不可站队,只心系官家一人便可。”

    蔡仍点头,既然得了提点,往后的事便在守正、守拙的基础上再行变通。

    反正天塌了,由两位兄长顶着,不必慌张。

    范希文等人在府衙坐得屁股冒烟,闲来无事,谈起了知府大人。

    赵构如数家珍,将蔡仍的老底都抖了出来。

    “先生这下该信了吧?蔡知府算是你的徒曾孙一辈。”

    他这是拿范希文的名字打趣。

    范仲淹算是王安石的长辈,王安石的外孙当算范希文曾孙,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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