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宝芝进大门时,还回头朝他摇了摇手,说了句洋文:“byebye~”
华渊僵硬地举起手,学着她的样子摇了摇,喉咙里挤出古怪的音节:“叭啪—”
实在是太生硬了,黎宝芝听见了,嘴边憋着笑,又想到当面取笑人家不好,当即转身像只小鹿一样跑了进去。
“咳咳。”华渊在嘴边握拳清咳了两声掩饰尴尬。
“叭啪”,是洋文?什么意思?
应该是再见的意思吧?他猜的。
华渊想了一个晚上,心里隐隐着急起来,宝芝洋文讲得这么好,又这么年轻,要是他听不懂宝芝讲洋文怎么办?年轻人这么喜欢时髦的东西。
他猛地打开门:“玉宿!”
玉宿连忙进来,就听到他说:“帮我在帝都物色一个洋文老师!”
“您要请洋文老师?”玉宿大为吃惊。
华渊故作镇静:“咱们以后免不了要与洋人做生意、打交道,岂能落人下风?”
玉宿面色古怪地看着他,心想,恐怕不是因为要与洋人打交道,而是因为那个黎小姐吧?!
他家大少爷对这个黎小姐也太上心了……
可黎小姐都快出国留洋了,三年五载怕是回不来:
月底就是大少爷一翻过生辰就二十六了,如果大少爷对黎小姐有那种心思,那等黎小姐留洋回来,自家大少爷岂不是三十好几了?!
这怎么成?玉宿心里有些着急起来。
难不成大少爷真的要等黎小姐?
可是他瞧着黎小姐对自家大少爷,似乎并不是很上心……那岂不是自家大少爷一厢情愿?!
玉宿一时心潮迭起,都有点搞不懂自家大少爷的心思了。
这日天气好,华少觞由佣人推着在花园里看花,看见金发碧眼的男子进出华府,不由问了一句:“咱们府上怎么有洋人?”
华老太爷还在世时,食古不化,最讨厌洋人,也不喜欢西洋文化,觉得那是伤风败俗,丢了老祖宗的脸,所以华府如今有洋人出入,还真是一件稀罕事。
那推着轮椅的佣人说:“二少爷,应该是大少爷最近请的洋文老师!”
“哦?”
华少觞听闻此事,很是意外。
回了屋,他看着桌上的那份报纸,若有所思。
报纸朝上的一面,正刊登着前几日华渊与陆先生、陆玉浓断绝关系的声明。
佣人是服侍他很久的人,一面给他沏茶,一面看着那份报纸叹了一口气:“大少爷对陆小姐,未免也太绝情了……”
陆小姐与华府二位少爷认识近二十年,陆先生又是他的恩师,可大少爷说翻脸就翻脸,将他们驱逐出帝都了。
前些日子陆玉浓还收买过华家的佣人,让人求到华少觞这里来了。
只是华少觞没理会。
能让大哥生这么大的气,不惜与陆家断绝关系,可见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陆家和陆玉浓肯定做了更过分的事,才会让大哥如此狠心。
那,陆家到底因何事得罪了大哥?
华少觞捧着茶盏,看着那份报纸,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这时,佣人瞧见有人进了碧草堂:“二少爷,大少爷来了!”
华少觞抬头,就看到华渊背着手走了进来。
华少觞常年服药,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药味。
因为双腿不良于行,他甚少出门,常年不怎么见阳光,皮肤是病态的苍白,看起来没什么生气。
但是看到华渊过来。他脸上还是扬起了笑意:“大哥!”
华渊坐下,华少觞伸手提起茶壶,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推到他的手边。
华家长辈相继过世,偌大的华府两兄弟相依为命,而华少觞身体不好,华家的重担就落在华渊身上。
他常年在外管事,与华少觞见面的时候不多。
华渊捏着茶杯,轻轻叹了一口气:“身子好点了没有?”
华少觞笑了笑:“老样子。”
华渊将茶杯搁在桌上:“宝芝说西方的医术很发达,你不要灰心,我们将来找到机会,可以去国外看……”
这些年华少觞的病,中医西医都看过,虽然还没去过国外,但是华少觞已经不抱希望了。
他心态已经逐渐变得坦然:“大哥,我没事。”
轮椅上,盖在长袍下的双腿因为长年不行走,肌肉萎缩,已微微有些畸形。
华少觞双手放在膝上,眸子在华渊身上打量着,忽笑着问:“大哥,我是不是快有嫂嫂了?”
华渊面色忽有些不自在,但他嘴角还是不受控制扬起一点小小的弧度,“过些日子,我把她介绍给你认识。”
华少觞目光从份报纸上一扫而过,忽地有几分了然,他笑着问:“是哪家的姑娘?”
华渊轻轻笑了笑:“黎氏集团的千金黎宝芝……我和她,她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
“想来定是个很好的姑娘,”华少觞看着他,真诚地说道,“大哥,我替你高兴,真的。”
华渊心里这会儿涌起许多情绪。
前世,他顶着少觞的身份与宝芝相遇相识相知……这对宝芝何其不公平。
重生一世,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少觞是他唯一的弟弟,是他的亲人,他也想把少觞介绍给宝芝认识。
华渊抻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少觞,这些年大哥对你多有疏忽……”
“大哥怎么说这种话?”华少觞将他的手从肩膀上拉下来,握在手上,微微笑着说,“我的腿不良于行,于我而言,大哥就是我的双腿,你不要与我这般见外。”
华渊笑了笑,像小时候那样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少觞,多谢。”
月底是华渊生辰,没有大办,只给亲近的一些亲朋好友发了请帖。
他给黎世雄夫妇发了份请帖,又单独给黎宝芝发了一份。
黎宝芝拿着请帖托着腮,有些烦恼起来:“该送什么好呢?”
华渊给她送过三次礼物,这一次他生辰,礼尚往来,也该回送他一份生辰礼。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