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如霜,斩破幽暗。整座密室在这一刹那被映成惨白,仿佛寒冬骤降,万物冻结。掌门脸上的笑意尚未褪去,瞳孔却猛地收缩??他竟来不及反应!
“轰!”
青铜门被狂暴的剑气掀飞,撞向通道尽头,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叶寒川一剑逼退掌门,身形疾退三步,孤鸿剑横于胸前,剑尖微颤,指向对方咽喉。
“你……竟能动用‘断月’真意?”掌门终于变色,“那不是论剑大会上保留的杀招吗?连昆仑长老都未能逼你使出!”
“因为你不配让我留手。”叶寒川冷声道,眉心金芒一闪,天机盘在识海中急速旋转,九道符文化作星轨流转,瞬间推演出对方七处破绽所在。
他看到了??
掌门右肩有旧伤,每逢阴雨必痛;左手小指缺失半截,是二十年前与人交手所断;更关键的是,其体内真气运行轨迹中藏着一丝异种寒毒,源自《玄冰诀》反噬,每逢子午交替之时便会滞涩三分。
这些,都是“天机九变”窥见的命运缝隙。
“你以为我来昆仑是为了求功法?”叶寒川缓缓逼近,“不,我是来取回属于我的东西。这封信,只是开始。”
掌门脸色阴沉如铁,忽然冷笑:“你以为只有你能推演命运?”
话音落下,他双掌合十,口中默念咒语。刹那间,整座秘库剧烈震动,四壁寒铁之上浮现出无数血色符文,竟是以千年寒魄为基、万人精血为引布下的“镇魂大阵”!
“此地本就是为你准备的葬身之所!”掌门厉喝,“自你踏入青州那一刻起,每一步都在我们计算之中!影阁传信、鸦的出现、洗心池开启时机……全是诱饵!为的就是让你亲手取出这封信,暴露行踪,激活阵眼!”
叶寒川心头一震,立刻察觉脚下地面传来诡异吸力,仿佛有无形之手要将他拖入地底。天机盘急闪,浮现警示:
【检测到‘命锁?九渊阵’启动,正在抽取宿主寿元与神魂】
“原来如此。”他咬牙,“你们不仅要我死,还要炼化我的血脉,用来唤醒‘永夜之庭’的钥匙。”
“聪明。”掌门狞笑,“天阙血脉至纯至贵,唯有献祭于九嶷宫主,方能开启那扇门。而你,叶寒川,是你父亲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份祭品。”
说罢,他猛然掐诀,阵法全开。八十一根嵌于墙中的骨钉同时亮起,每一根都连接着一条亡魂的残念,此刻齐声哀嚎,化作音波冲击神识!
叶寒川只觉脑海剧痛,眼前幻象纷呈:母亲焚于烈火,师父静尘被斩首示众,白璃倒在血泊之中,手中紧握一枚碎裂的玉佩……
“不!”他怒吼一声,剑心通明强行重启,识海中金光炸裂,硬生生撕开幻境。
可身体已开始衰老??指尖龟裂,发丝泛白,呼吸沉重如负千钧。
他知道,若再不出局,便真的会成为阵法养料。
就在此刻,怀中玉佩骤然发烫!
一道清冷女声在他识海响起:“闭目,凝神,随我走。”
是白璃!
她竟早已在他玉佩中留下一道“灵引”,可在危急时刻短暂共享感知。
叶寒川毫不犹豫照做。刹那间,他的意识仿佛脱离躯壳,顺着玉佩的共鸣逆流而上,竟看到千里之外的白璃正盘坐雪峰之上,双手结印,白衣猎猎,如同月下仙子。
“我在替你推演生门。”她的声音冷静如冰,“听我说:左足踏乾位,转身劈坎宫,剑光落震方,破!”
叶寒川依言而动。尽管身体迟滞,但他凭借剑心通明捕捉到了那一瞬的生机轨迹。孤鸿剑猛然下压,剑气如雷霆贯地,精准劈中阵眼之一的第七骨钉!
“咔嚓!”
骨钉断裂,血光顿灭。
阵法出现裂痕。
掌门大惊失色:“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破解‘九渊阵’?!”
“因为你忘了。”叶寒川抹去嘴角血迹,缓缓抬头,眼中金芒暴涨,“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话音未落,屋顶轰然炸裂!
一道白色身影翩然而落,掌风如雪,一击便将两名埋伏在暗处的阵法师拍飞数丈。正是白璃!
“你来得太慢了。”叶寒川咧嘴一笑,满是血污的脸上竟透出几分少年意气。
“路上杀了六个拦截者。”白璃冷冷扫视四周,“还有三个在外面等着收尸。”
掌门见势不妙,转身欲逃。可叶寒川岂容他脱身?
“孤鸿?归影!”
剑光分化三道,封锁前后左右所有退路。白璃同时出手,双指点向其背后“魂枢穴”,封其真气运转。
“砰!”
掌门跪倒在地,面露绝望。
“别杀我!”他嘶吼,“我知道‘永夜之庭’的真正秘密!我知道你父亲当年为何要把你送走!”
叶寒川停剑半寸,冷冷注视着他:“说。”
“因为……那不只是一个地方。”掌门喘息着,“‘永夜之庭’是一具远古神尸的心脏所在,蕴藏着足以颠覆天地的‘命格之力’。谁掌控它,谁就能重塑王朝气运,主宰万民生死。而你父亲发现,唯有‘天阙血脉’才能承受这份力量,所以他才把你藏起来,就是为了不让九嶷宫得逞!”
叶寒川瞳孔骤缩。
原来如此……父亲不是抛弃他,而是保护他。
“那你呢?”他低声问,“你效忠九嶷宫多久了?”
掌门苦笑:“从我拜入昆仑第一天起。我们这一脉,从来都不是正道,而是九嶷宫设在江湖的‘执棋人’。历代掌门,皆为傀儡。”
叶寒川沉默良久,终于收剑。
“我不杀你。”他说,“我要你活着,亲眼看着他们的棋局崩塌。”
说罢,他转身走向密室深处,在最底层抽屉中翻找出一枚铜质卷轴,上面绘着一幅古老地图,标注着“天阙府旧址”与“地窖入口”。
母亲遗簪的线索……终于有了着落。
白璃走到他身边,低声道:“接下来,去京城?”
“去京城。”叶寒川点头,“但不能光明正大进。”
“我有办法。”白璃从袖中取出两张人皮面具,“城南有个戏班子,专接达官贵人的堂会。我们可以扮作伶人混进去。”
叶寒川接过面具,看着上面那张陌生的脸,忽然笑了:“你知道吗?小时候师父总说我太过刚直,不懂变通。现在看来,或许正是这份‘不通’,才让我活到了今天。”
“可你要想扳倒九嶷宫,就必须学会伪装。”白璃认真道,“他们无处不在,朝堂、江湖、甚至寺庙道观。你面对的不是一个组织,而是一个国中之国。”
“那就让它从内部腐烂。”叶寒川将地图贴身收好,望向门外渐亮的天光,“我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天机逆转’。”
三日后,一支名为“云裳”的戏班悄然进入京城,报备登记时,两名年轻男子分别填写姓名为“柳生”与“墨尘”,职业:琴师、舞伶。
无人注意到,其中一人腰间挂着一枚不起眼的玉佩,每当月光照耀,便会泛起淡淡金纹,宛如星辰流转。
与此同时,皇宫深处,那位黑袍人再次跪伏于地。
水晶球中,画面显示着戏班入城的情景。
“报告大人,目标已进入京畿范围,携带‘天机盘’与‘戊三?柒号信件’,正伪装潜行。”
阴影中,那低沉嗓音再度响起:“很好……让他继续前进。等他找到母亲遗簪,打开地窖密室,自然会触发‘命格共鸣’。那时,‘永夜之庭’的坐标也将彻底显现。”
烛火摇曳,映出黑袍人嘴角一抹诡异微笑。
“毕竟……他终究是那个孩子。
命中注定的钥匙。”
风起云涌,暗潮奔流。
一场席卷天下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而叶寒川不知道的是,在他即将踏足的天阙府废墟之下,除了母亲遗留的真相,还沉睡着另一样东西??
一柄被封印百年的血剑,剑柄铭文曰:**唯弑君者,可执此刃**。
此刻,那剑……微微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