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我待，有了思路，霍恩便立马行动了起来。

    新的一枚【大帝松油】让霍恩的精神力充沛了起来，魔能网源源不断的魔力加持下，他飞速勾勒法术模型。

    接着，他的灵魂，朝着精神海当中肆虐的灰白火焰一瞪...

    霍恩的精神体在星界的虚空中疾驰，如同一道撕裂黑暗的闪电。他的意识被极速拉扯得近乎模糊，可内心却愈发清明。这并非单纯的速度带来的震撼，而是源于对力量本质的重新认知??自由城城主所掌握的，早已超越了凡俗法师所能理解的范畴。

    【星界投影】九环法术的确惊人，但真正让霍恩心神震颤的是，这一法术背后所代表的意义：它不仅仅是一个移动手段，更是一种**存在形式的跃迁**。精神体脱离肉身束缚，在纯粹的位面夹层中穿行，这意味着施法者已经触碰到“神性”的边缘??唯有半神或即将成神的存在，才能如此自如地操控自身存在的形态。

    而城主，竟然能以传奇之躯，行神明之事。

    “难怪……难怪他能在哀恸引擎全开的状态下拦截吉斯洋基旗舰。”霍恩喃喃自语，哪怕这只是精神体内的低语，也在星界中激起一圈微弱的涟漪，“那种速度，本该是神力化身才有的特权。可他做到了，而且看起来，并不费力。”

    这不仅仅是实力的问题，更是**规则层面的僭越**。

    就像普通人无法呼吸真空，低阶生物无法承受高维空间的压力，精神体在星界航行本就受限于灵魂强度与位面排斥力。可自由城城主不仅无视这些限制，甚至还构建出一套完整的体系??从一星魔法塔到星界锚点，再到如今遍布多元宇宙的自由城网络，每一步都像是在编织一张无形的大网。

    而这网的核心，正是【自由】。

    霍恩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为什么从来没有任何一位神明将【自由】作为主要权柄？不是没有神明尝试过，而是**所有试图掌控‘自由’概念的神明，最终都消失了**。

    他曾听闻一则古老的禁忌传说：远古时代，有一位名为埃兰杜的风之神?，妄图统摄众生意志，宣布自己为“自由之主”。结果不过千年，其信仰崩塌，神国碎裂，连名字都被抹去。后来有人推测，正是因为“自由”这一概念本身具有反束缚性??你不能宣称自己是“自由”的主宰，否则你就否定了自由的本质。

    换句话说，**真正的自由，不容许被任何存在垄断**。

    可自由城城主却偏偏走上了这条路。他没有建立教会，没有要求信徒跪拜，甚至从未公开宣扬自己的理念。但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在无声地传播着一种信念：你可以选择不服从，你可以逃离压迫，你可以为自己而战。

    这种潜移默化的渗透，比任何形式的传教都更加致命。

    “所以他根本不是要成为【自由之神】……”霍恩猛然睁眼，哪怕此刻只是精神体，那双眸中也爆发出惊人的光芒，“他是要让【自由】成为一个无需神明代言的概念！一个独立于神权之外的共识！”

    这才是最可怕的野心。

    大多数神明靠信仰存活，他们的力量来源于信徒的崇拜与献祭。但自由城城主似乎正在尝试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他并不需要人们信仰他，他只需要人们**相信自由本身**。只要这个理念在无数位面生根发芽，哪怕没有神职、没有神格、没有神火，他也已经成为了某种更高层次的存在。

    一种凌驾于传统神明体系之外的……**概念化身**。

    “难怪他在各个位面设立自由城，却不扩张领土，也不强迫皈依。”霍恩低声说道，“他不是在建国家，是在种种子。每一座自由城，都是一个实验场，一场社会结构的试炼。他在观察，在调整，在等待某个临界点的到来??当足够多的生命体自发认同‘自由’的价值时，那个瞬间，就是他真正跨越生命层次的时刻。”

    这已经不是晋升神明那么简单了，这是在重塑神道的本质。

    霍恩想起之前在菲洛小陆看到的那一幕：一名奴隶出身的少年，在自由城获得教育后，竟独自研发出一套简易魔导装置，改变了整个村庄的命运。当时他还以为这只是城主仁政的体现，现在想来，那根本就是一次精心设计的社会验证??证明即使是最底层的人，只要给予自由发展的空间，也能迸发出足以撼动世界的创造力。

    而这样的例子，在每一个自由城都有发生。

    “所以他的目标从来不是中等神力，也不是强等神力……”霍恩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椎蔓延，“他是想跳过整个神明体系，直接触及‘原初权柄’的层面。就像密斯特拉掌控魔网那样，他要让‘自由’成为多元宇宙的基础法则之一。”

    一旦成功，他将不再是神，而是**规则本身**。

    想到这里，霍恩不禁苦笑：“难怪吉斯洋基人那么怕他。他们靠奴役思维生物获取力量，整个文明建立在绝对服从之上。而城主所做的一切，恰恰是对他们生存根基的彻底否定。这不是战争，是意识形态的湮灭。”

    就在这时，前方的星界景象骤然扭曲。

    原本飞速倒退的虚空突然凝滞，仿佛有一只无形巨手拨动了时间的弦。紧接着，一道银灰色的光幕横亘于前，上面浮现出复杂的符文流转，宛如活物般游走。

    “星界屏障？”霍恩心头一紧。

    但这显然不是自然形成的屏障，而是人为构筑的禁制。而且等级极高，至少也是九环巅峰，甚至可能涉及神术领域。

    “有人在这里设下了封锁！”霍恩立刻警觉起来，精神体迅速收敛气息，隐匿于星界的阴影之中。

    然而下一秒，那光幕中央缓缓裂开一道缝隙，一道声音穿透而来，冰冷、机械，却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威严：

    > “外来者，止步。此地为‘断链回廊’，非授权不得入内。”

    霍恩瞳孔微缩。断链回廊？这个名字他从未听说过，但从字面意义上看，极有可能是一处被刻意隔离的星界区域??所谓“断链”，或许指的是切断了与其他位面的常规连接通道。

    “我是自由城使者，奉命前往莫霍残片执行救援任务。”霍恩试探性回应，语气恭敬却不卑微。

    沉默了几秒后，那声音再度响起：

    > “身份验证通过。但你已偏离预定航线三百二十万英里。解释。”

    霍恩心中一凛。三百二十万英里？这可不是小误差。难道说【星界投影】的过程中出现了偏差？

    “或许是星界潮汐干扰了导航坐标。”他谨慎回答，“我正使用标准定位符文进行修正。”

    > “不必修正。”对方忽然打断，“既然你来了，便留下吧。这里有你需要的东西。”

    话音未落，那道裂缝猛然扩大，一股强大的吸力将霍恩的精神体拽了进去。

    眼前一黑，再恢复感知时，他已经置身于一片奇异的空间。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之分，四周漂浮着无数断裂的锁链，每一根都散发着古老而压抑的气息。有些锁链上还残留着破碎的灵魂印记，仿佛曾经束缚过什么恐怖的存在。而在空间中央，悬浮着一座残破的石碑，上面刻着一行字：

    > **“囚禁者终将被囚，掌控自由者，必先失去自由。”**

    霍恩走近石碑，心头莫名涌起一股悲凉。这不像警告，更像是某种忏悔。

    “你是第一个能来到这里的人类。”那个机械般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它来自石碑内部，“也是五千年来，唯一一个未经引导便抵达此地的生命。”

    “你是谁？”霍恩沉声问道。

    > “我是最后一个看守者。”石碑上的文字开始流动，重组为一张模糊的人脸，“曾是提亚马特座下的七罪执事之一，负责监管‘悖逆之魂’。”

    霍恩心头剧震。提亚马特？那可是与巴哈姆特齐名的远古邪龙，代表着毁灭与混乱的至高龙神！而所谓的“悖逆之魂”，据说是那些拒绝臣服于任何神明、甚至连命运都要反抗的存在。传说中，这类灵魂若不死去，便会化作“自由之种”，在轮回中不断点燃新的反叛火焰。

    “所以这里关押的是……自由本身？”霍恩难以置信地问。

    > “不。”看守者摇头，“这里关押的是**第一个想要掌控自由的神明**。”

    霍恩浑身一僵。

    “他在太古时期诞生于混沌边缘，自称‘伊尔萨泽’，意为‘无羁者’。他不愿依附任何阵营，也不接受任何秩序，于是自行凝聚信仰，试图成为自由之神。但他犯了一个致命错误??他试图制定‘自由的律法’。”

    说到这里，看守者的语气带上了一丝讥讽：

    > “你不能用规则去定义自由，正如你不能用牢笼去诠释飞翔。当他写下第一条‘自由宪章’时，他就已经背叛了自由的本质。于是，多元宇宙的底层逻辑自动启动了修正机制??他的神格崩解，灵魂被剥离，永恒囚禁于此。”

    霍恩怔住了。

    这不正是自由城城主正在做的事吗？建立自由城，制定自由宪章，保障言论、迁徙、信仰诸项权利……这一切听起来无比正义，可如果深究其本质，是否也是一种“对自由的规训”？

    “那你为何告诉我这些？”霍恩声音沙哑。

    > “因为你在重复他的路。”看守者凝视着他，“你们人类总以为自由是可以被‘赋予’的。可真正的自由，是从不依赖任何人赐予的。城主给了你们庇护，给了你们法律，给了你们制度……可这些东西，本质上都是枷锁。”

    “胡说！”霍恩怒吼，“如果没有制度，弱者只会被强者践踏！自由不是放任！”

    > “当然不是。”看守者平静地说，“但你要明白，真正的自由，始于反抗一切包括‘自由’在内的强制理念。当你开始相信某套体系能永远保护你时，你就已经不再自由了。”

    霍恩沉默了。

    他想起自由城里那些欢呼雀跃的难民，他们感激城主拯救了他们。可他们是否想过，有一天，这座城也会变成新的权威？当“自由城”的法令成为不可违逆的铁律时，它还是自由的象征吗？

    “所以我该怎么做？”他低声问。

    > “记住这句话。”看守者的声音渐渐消散，“**最坚固的牢笼，往往以自由之名建造。**”

    话音落下，整座石碑轰然碎裂，化作漫天尘埃。周围的断链纷纷崩解，整个空间开始坍塌。

    霍恩只觉一股巨力将他推出，意识再度回到星界航道。

    当他稳住身形时，发现自己距离莫霍残片只剩最后十万英里。而在前方，一艘熟悉的赤翼星舰正静静等候，舰桥上站着那位白袍猎手??空悬。

    “你迟到了。”空悬淡淡道。

    “我见到了……不该见的东西。”霍恩喘息着说。

    空悬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你也去了断链回廊？”

    霍恩震惊：“你知道那里？”

    “城主让我来接你。”空悬转身走向舰桥，“他说，每个人在接近真相的路上，都会遇到自己的‘看守者’。重要的是，你能否带着疑问继续前行，而不是被恐惧吓退。”

    霍恩久久无言。

    良久，他走上星舰，望着窗外浩瀚的星界，轻声问道：“我们真的能创造一个永远自由的世界吗？”

    空悬没有回头，只是抬起右手，指尖燃起一朵小小的火焰，在黑暗中摇曳不定。

    “自由从来不是一个终点。”他说，“它是一场永不停歇的燃烧。只要你还在质疑，还在反抗，还在选择??哪怕选错了??你就还活着，还自由着。”

    星舰缓缓启动，驶向莫霍残片的最后一片废土。

    而在遥远的某个未知位面，一座新生的自由城刚刚升起第一面旗帜。城墙上，镌刻着一行新铭文：

    > **“此处无人统治，唯理与义共存。”**

    风吹过，旗帜猎猎作响，仿佛在回应某种亘古不变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