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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9章 就是去看容辞的
    其他人这时,已经移开了话题。

    林芜这才打开了封氏记者会的视频,看了起来。

    记者会一开始,除了台上的主持人,容辞等人之外,也把镜头给到了台下的观众和媒体记者。

    林芜一眼就看到了封庭深。

    她是知道封庭深也出席了这次封氏的记者会的。

    只是,在看到封庭深在台下,而非台上时,她不由一顿。

    镜头虽然在封庭深等人脸上一扫而过,但她只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封庭深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她敏感,她总觉得……封......

    飞机落地戴高乐机场时,巴黎正下着细雨。容辞站在廊桥尽头,透过玻璃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忽然觉得这雨像极了七年前她离开封庭深那天的天气??潮湿、沉重、带着撕裂般的凉意。

    可这一次,她不再逃。

    接机的是中方驻法文化参赞与“破晓计划”欧洲联络处的负责人林晚。林晚是个三十出头的海归女孩,曾在怒江支教一年,后来主动申请调入“破晓”的国际传播团队。她一见容辞便红了眼眶:“容老师,我们把您的演讲排在闭幕式压轴。主办方说,这是十年来第一次为中国民间项目留出主旨发言时段。”

    容辞笑了笑,指尖不自觉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蓝线银戒。

    前往酒店的路上,车窗外埃菲尔铁塔在雨雾中若隐若现。林晚递来一份资料:“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有意将‘破晓工坊’列为‘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创新试点’,但需要您亲自陈述项目的文化内核。他们特别提到……想了解那位始终站在您身后的男人。”

    容辞怔了怔。

    “封总。”林晚轻声补充,“他们在资料里查到了他的一切:封氏集团前任CEo,曾掌管千亿资本,却在五年前突然退居幕后,转而投身乡村美育。有人说他是赎罪,有人说是作秀……但他们都说,他是唯一一个肯跪下来学织布的总裁。”

    车内陷入短暂沉默。

    容辞望着窗外流动的街景,想起昨夜临行前,封庭深抱着昭昭送她到院门口。女儿揉着眼睛说:“妈妈,你会不会忘记我?”他蹲下身,把孩子轻轻搂进怀里:“不会的。妈妈去讲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等讲完了,就会回来继续陪你画春天。”

    她鼻尖一酸。

    “我不是一个人在讲故事。”她终于开口,声音平静而坚定,“我是代表三千六百二十七位手艺人,八百四十一名乡村女教师,还有无数个像阿?一样曾经不敢提笔的女孩。至于封庭深……他不是背景,他是土壤。没有他甘愿低头深耕的这些年,就不会有今天站在台上的我。”

    林晚没再说话,只是默默记下了这句话。

    第二天彩排现场,会场布置已基本完成。主舞台中央悬挂着一幅巨幅投影??正是《慢慢走的人?青春篇》预告片中的画面:一个穿着粗布衣的女孩赤脚走在晨雾弥漫的山路上,身后是层层叠叠的梯田,手中攥着一片蓝草叶。

    工作人员正在调试灯光,忽然有人惊呼一声。

    容辞顺着视线望去,只见后台角落站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身穿藏青色民族服饰,肩上搭着一条绣满云纹的披肩。她拄着拐杖,目光直直落在容辞身上,嘴唇微微颤抖。

    “奶奶……”容辞脱口而出,脚步不由自主向前。

    那正是她在怒江收养的第一位老绣娘??李阿婆。十年前,她因儿子早逝、儿媳改嫁,独自守着一座空寨子,靠捡柴为生。是容辞挨家走访时发现了她藏在床底的一卷旧绣片,才将她请进第一个工坊。如今她是“破晓”最年长的技艺导师,也是唯一能复原失传“月光针法”的人。

    “你怎么来了?”容辞扶住老人的手,触到那一道道如树皮般皲裂的纹路。

    李阿婆用方言缓慢说道:“我听说你要去讲我们的故事……我不识字,也不会说话,但我得来。我要让他们看看,这片土地上的女人,不是只会低头干活的。”

    她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层层打开,露出一块巴掌大的刺绣??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羽毛由七种不同深浅的蓝线交织而成,每一道针脚都精准得如同计算过千百遍。

    “这是我这辈子最后一幅作品。”她将绣片塞进容辞手里,“你说要建博物馆,那就把它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告诉所有人,一个快死的老太婆,也曾用心活过。”

    容辞眼眶骤然滚烫。

    当晚,她在酒店房间反复练习演讲,却始终无法平静。窗外巴黎灯火璀璨,而她脑海里全是怒江的星空、学堂的铃声、阿?低头画画的侧脸,还有封庭深熬夜审合同的模样。

    她拨通视频电话。

    屏幕亮起,映出小院温暖的灯光。封庭深正坐在书桌前批文件,昭昭趴在他腿上睡得香甜。他抬头看见她,立刻笑了:“紧张了?”

    她点点头:“刚才见到了李阿婆,她给了我一幅凤凰绣……她说那是她的‘遗作’。”

    “别这么说。”他低声,“她还能活很久。我们答应过她,博物馆开馆那天,要请她亲自剪彩。”

    “可是……我真的能代表她们吗?”她声音微颤,“我怕我说不好,辜负了这么多人的信任。”

    他放下笔,认真看着她:“你知道为什么董事会再也吵不动了吗?不是因为我威胁他们,是因为去年冬天,我带他们去了趟怒江。”

    她愣住。

    “我们住在漏雨的木屋里,跟着绣娘踩了一整天蓝草泥浆。晚上开会时,陈董??就是最反对你参与决策的那个??突然说:‘我现在明白了,你们做的不是企业社会责任,是在重建一种被遗忘的尊严。’”

    他顿了顿,嘴角扬起一丝温柔笑意:“所以你不需要代表谁。你只需要做你自己。那个宁愿饿肚子也要买炭笔的小女孩,那个在火灾后蹲在废墟里一片片捡图纸的女人,那个教会阿?画第一片叶子的老师……你只要站上去,说出你想说的话,就够了。”

    她久久凝视着他,仿佛隔着万里重洋,仍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吗?”她忽然问。

    他笑:“当然。我在公司楼顶办了个私人画展,只展出你的作品。你说我太张扬,可我还是坚持挂上了那幅《立春图》,还在旁边写了句话??‘她是我见过最安静也最勇敢的人’。”

    “那时候你觉得我会成功吗?”

    “我不知道。”他诚实地说,“但我相信你值得一切美好。哪怕全世界都不懂你,我也要做那个听懂你心跳的人。”

    泪水终于滑落。

    第二天上午十点,全球可持续发展文化论坛正式开幕。

    各国代表陆续入场,媒体镜头闪烁不停。当主持人宣布“中国‘破晓计划’发起人容辞女士发表主旨演讲”时,全场安静下来。

    她走上台,身着一袭靛蓝色手工染布长裙,发间别着一枚银质蓝草发簪。没有PPT,没有提词器,只有手中那块李阿婆的凤凰绣片。

    “各位好。”她开口,声音清冽如山泉,“我来自云南怒江峡谷,一个地图上很难找到的地方。那里没有高铁,没有商场,甚至连稳定的信号都常常中断。但那里有风穿过竹林的声音,有母亲教女儿穿针引线的叮咛,有一代代女人用双手把苦难绣成花的倔强。”

    台下有人悄悄抹泪。

    “十年前,我回到家乡,想做一件事:让这些快要消失的声音被听见,让这些快要熄灭的火种重新燃起。很多人问我,为什么要选择最难走的路?为什么不直接捐款建学校?”

    她停顿片刻,举起手中的绣片。

    “因为真正的改变,从来不是自上而下的施舍,而是自下而上的觉醒。当我看到阿?画下第一片叶子的时候,我知道,她不再只是一个被拯救的孩子,而是一个开始创造意义的人。”

    她讲述了蓝草如何经过三十六道工序才能染出最纯粹的蓝;讲述了杨帆带领孩子们排演皮影戏时,那个曾放牛的男孩如何一笔一笔画出属于自己的英雄;也讲述了封庭深如何一次次跪在织机前,只为学会最基础的“回针法”。

    “他曾问我,为什么要坚持双CEo制?我说,因为我不要一个永远仰望他的妻子,我要一个并肩作战的伙伴。而他回答:‘那你必须接受,我会一直追着你跑,哪怕膝盖磨出血。’”

    台下爆发出热烈掌声。

    最后,她缓缓展开那块亲手织就的蓝草布,上面用细线绣着八个字:

    **以心织梦,因爱破晓**

    “这就是我想留给世界的礼物。”她轻声道,“不是一块布,而是一种信念:只要还有人在坚持,在记录,在传递,文明就不会真正死去。慢一点没关系,走得笨拙也没关系。重要的是,我们从未停下。”

    演讲结束,全场起立鼓掌,持续五分钟未歇。

    联合国副秘书长走上台,握住她的手:“这是本届论坛最受震撼的发言。我们决定启动‘全球女性民艺复兴计划’,首站设在中国怒江,由您担任首席顾问。”

    当天下午,消息传回国内。“破晓计划”微博热搜第一,话题阅读量破十亿。无数网友自发转发阿?的《第一片叶》设计图,称其为“新时代的希望之光”。

    而在怒江,“破晓民艺学堂”举行了特别升旗仪式。封庭深抱着昭昭站在操场上,身后是全体师生。旗杆顶端升起的并非国旗,而是一面由学生们共同绘制的“梦想旗帜”??中央是一片巨大的蓝草叶,四周环绕着三百个女孩的名字。

    仪式结束后,陈婉老师带来一个消息:“省文旅厅刚刚批复,同意划拨五十亩地用于建设‘女性民艺博物馆’。而且……他们愿意把项目纳入省级重点文化工程。”

    封庭深听完,只是淡淡一笑,转身走进办公室。

    他打开电脑,调出一封早已写好的邮件,标题为《关于封氏集团战略转型的最终提案》。内容如下:

    > 自即日起,封氏集团旗下所有地产、金融、科技板块利润的30%,将永久注入“破晓公益基金”。

    > 同时,集团正式更名为“启明控股集团”,主营业务调整为“社会价值投资”,聚焦教育公平、文化传承与生态可持续。

    > 我本人辞去集团董事长职务,仅保留名誉主席头衔,全职投入“破晓”全球推广工作。

    > 此决议不可撤销,已于今日签署法律文件,并提交股东大会备案。

    按下发送键后,他靠在椅背上,长长吐出一口气。

    手机震动,是容辞发来的消息:“巴黎晴了。我刚接到法国国家博物馆邀请,他们想联合举办‘东方手作?心灵之光’特展。”

    他回复:“告诉他们,展品可以借,但策展人必须是你。另外,记得带件厚外套,夜里凉。”

    片刻后,她回:“你也早点睡。昭昭刚才梦见你变成一只大鸟,驮着整个学堂飞过了雪山。”

    他看着这条消息,忽然起身走到院中。

    夜风清凉,蓝草香气弥漫。他抬头望向星空,仿佛看见她在万里之外对他微笑。

    他知道,这条路还很长。

    但他们已经不再害怕。

    几天后,一封匿名信寄到了“破晓”总部。信纸泛黄,字迹歪斜,写着一段令人动容的话:

    > 我是个瞎了眼的老太太,住在隔壁县的深山里。听说有个叫容辞的姑娘在帮女人学手艺,我就让孙子念给我听新闻。我一辈子没出过村,只会缝补破鞋,可我现在每天都在学认字。我想给孙女绣一双新鞋,还想写一封信告诉她:奶奶虽然穷,但也能为你留下点什么。

    > 你们让我知道,老了,也不算晚。

    封庭深读完,将信小心折好,放进办公桌最底层的抽屉。那里已有厚厚一叠类似的信件??来自聋哑绣娘、残疾工匠、失学少女、孤寡老人……每一封,都是“破晓”照亮过的生命。

    周末傍晚,他带着昭昭去山腰采蓝草。小女孩提着小篮子蹦跳着,忽然回头问:“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呀?”

    “快了。”他蹲下身,帮她摘下一株嫩叶,“等月亮圆两次,她就回来了。”

    “那我能把这片叶子画下来给她看吗?”

    “当然可以。”他笑着摸摸她的头,“而且你要写上名字,让她知道,这是昭昭送给妈妈的第一份礼物。”

    晚霞铺满山谷,父子俩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

    远处学堂传来琴声,是某个学生在练习《春江花月夜》。音符跳跃在风中,像是在回应某种无声的召唤。

    同一时刻,巴黎戴高乐机场,容辞拖着行李走出通道。林晚迎上来:“航班延误了两小时,大家都以为你不来了。”

    她微笑:“我只是在路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去哪儿了?”

    “卢浮宫。”她说,“我把李阿婆的凤凰绣留在了东方艺术馆临时展区,附了一张卡片:‘来自中国怒江,一位普通女人的生命之作’。馆长答应永久收藏。”

    林晚睁大眼睛:“你疯了吗?那是她最后的作品!”

    “正因为它珍贵,才更该被看见。”容辞望向机场外渐暗的天色,“有些东西,留在身边是纪念;传出去,才是传承。”

    三天后,她回到怒江。

    飞机刚落地,就看见封庭深站在舷梯下,手里捧着一束野菊,身旁是蹦跳不已的昭昭。

    母女相拥片刻,她抬头看他:“辛苦了。”

    他摇头:“家人都在,就不辛苦。”

    回程车上,她靠在他肩上,听着女儿叽叽喳喳讲述自己画的“蓝草叶日记”。路过学堂时,发现门口多了块新石碑,刻着一行字:

    **此地无大事,唯有心事长流。**

    她问是谁写的。

    封庭深笑:“阿?领着同学们一起刻的。她说,以后每年都要添一句新的话,让这块石头变成‘会生长的记忆’。”

    她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忽然明白??

    他们所做的一切,从来不是为了改变世界。

    而是为了让那些被遗忘的人,终于可以说一句:“我也曾存在过。”

    夜深人静,夫妻二人坐在院中喝茶。

    她取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添上一句话:

    > 爱不是占有,不是拯救,也不是牺牲。

    > 爱是两个人各自成长,又彼此照亮,最终让脚下这条路,延伸成更多人的光。

    他凑过来读完,低声说:“写得好。不过我觉得还可以加一句。”

    她递过笔。

    他在下面写道:

    > 所以,请允许我继续追你,哪怕余生都要跪着前行。

    > 因为你是我的光,而我,甘愿成为你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