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天气炎热。

    厨房准备了冰镇的梅子汤、莲子羹、蜜沙冰等。

    还有是宫里送来的,冰雪凉水荔枝膏,用乌梅半斤煎汁,缩砂仁、肉桂煎汁,加丁香,姜汁。把这些原料混合,再加入冰糖熬制成膏状,撒入丁香粉拌匀,成品有点像果冻。

    还有冰酥,铜制的杯子,底上堆满冰沙,用奶油浇淋堆成小山状,上面覆盖蜜糖。插上花装饰,非常美观高级。

    不过这不就和冰淇淋差不多?

    而媳妇们最喜欢的就是?桃乳酪,樱桃剖开去核,盛在碗中,浇上冰镇过的乳酪、蔗浆或酸奶。

    特别是观音,她本来就怕热,洛阳天气也比上京热多了。

    樱桃乳酪冰冰凉凉酸酸甜甜最适合她的口味。

    她有身孕,医生说要少吃,但她可怜巴巴的,赵立宽也不能太过制止。

    气候不适应是最折磨人的。

    东院里赵立宽在屋里看书,唐诗语在一边读,不懂的地方也能问她。

    外面在媳妇带领下,观音正和钟剑屏、小容打麻将,她很快就爱上这游戏了。

    而小凤临则在一边由朴秀照顾。

    赵立宽看着法律书,脑子里还在想石墨的事,时不时有些心不在焉。

    “家主有什么心事?”诗语似乎看出来。

    赵立宽回神:“叫我什么。”

    诗语脸红一下,小声说:“夫君……………”

    此时外面一阵欢笑,从窗口看出去,原来是院里老树下,观音有胡了,高兴想跳起来,却被媳妇拉住。

    她有身孕在身,可乱跳不得。

    “我最近在找一种东西。”赵立宽收回目光,跟她描述了一下石墨的基本特征。

    不过他也就随口说说,那么多工匠都不认识的东西,一个在深闺中的女子能知道,不可能啊。

    唐诗语听了默默思索良久,突然说:“那不就是墨石吗?”

    “墨石?”

    诗语点头:“就是用来研磨做成墨的石头,但不是松影墨那样的高档墨。

    就是普通墨用的,我经常读书写字,但我家也不算大富大贵之家。

    父亲以前买的时候常要亲自挑选墨石”

    赵立宽愣住,对啊,铅笔就是用石墨为主要材料制作的。

    他早就该想到应该往书写材料方面去想。

    拉诗语坐在大腿上啄一口:“好媳妇,你立功了,晚上我好好奖励你!”

    诗语脸色一红,低头小声道:“谢夫君......”

    不过这事吧,说不定是奖励谁。

    第二天一早,赵立宽先去神京府衙门早衙,看完卷宗和判决,随后安排好衙役巡逻。

    这些对于赵大帅来说都是小事。

    十万大军吃喝拉撒,粮草补给,都能安排得明明白白,安排几百个衙役的事对普通文官可能不简单,对他来说太小儿科了。

    又叫来司录参军崔明生,将府衙里的事交给他,并告诉他,有什么紧急事到哪去找自己。

    随后便回家带上亲兵和诗语,前东水门外,那里有一家专门卖墨石的店铺。

    店铺开在城外路边,一棵老柳树下,一间砖石小屋,外面挂着木匾,写着“墨屋”两个字。

    赵立宽直接走进去,发现老板正趴在柜台前打盹。

    柜台前摆了张有漆水的桌子,柜台后的橱柜里摆着不少黑亮的墨石。

    “老板,你那些墨石都给我看看。”

    老板睡得正香,爱答不理道:“高档货,买才看啊,不买不给看,你想好再说。”

    赵立宽还没出口,后面的亲兵进来呵斥道:“大胆,你面前的是朝廷武安王,神京府尹!”

    老板抬头,瞬间从美梦中惊醒,一骨碌起身惊慌看向他身后诸多禁军,赶紧行礼道:“武安王恕罪,武安王恕罪,小人无知!不是有意冲撞......”

    赵立宽懒得?嗦,直接道:“少废话,快给我看看,东西对照价收你的。”

    “是是是!”老板睡意全无,赶紧把后方柜台上诸多黑色墨石放到面前。

    赵立宽一块块拿起来看。

    铁黑色,反光,表面柔软滑腻,用手一搓,手指上都是黑色细腻颗粒,很快眼睛就亮了。

    随后到屋后的炉子里,老板的媳妇正生火做饭。

    赵立宽将其放在炉子里烧了许久,没有起火。

    这东西真是石墨!

    赶紧问老板这些东西都是哪里弄来的。

    老板神色惊慌:“禀府尹,这墨石我们都卖十多年了,和城里很多官人都有买卖,这........这难道也犯法了?”

    赵立宽哭笑不得,知道他误会了:“没犯法,我就是想卖这些墨石。

    老板奇怪:“郡王,这些墨石寻常人可用一年半载,买多了也无用啊。”

    “我自有用处,怕我抢你生意啊。”赵立宽开玩笑:“放心吧,我是做砚台的。”

    老板不敢隐瞒,连忙道:“武安王说笑了,这些东西集市上人人知道。

    河北的墨天下有名。

    这些墨石都是产自河北西路易州易县,紧挨着易水,所以也叫易水墨。

    当地有个大族奚氏,就全靠采墨石发家的。”

    赵立宽拿着一块问:“这一块多少?”

    “上好的五两,最次的二百文。”

    赵立宽仔细看了一下:“每块给你五百文,全卖给我。”

    老板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同意。

    最后赵立宽以二十两的价格把老板店里大大小小的墨石全打包走。

    并嘱咐:“下回奚氏的人来了,让他们去武安王府找我。”

    随后与众亲兵一块,从旁边买来几个柳条筐,把所有墨石带走。

    带到城外工坊里,兴奋开始研究。

    他先挑出几块好的,让工人们用石臼研磨成粉,然后泡在水里,用纱布滤出来的水晾干,里面的粉末就是足够细腻的。

    随后再以细腻黏土加石墨粉烧制成耐火坩埚。

    工人们按照他的说法忙活了一下午,造出来第一批十个成品。

    随后放在外面晾干水分。

    第二天赵立宽到后,冯智等以烧制陶瓷的办法尝试烧制。

    用小火烧一下午,先烘干水分,随后加大火烧制,中间不能断火。

    赵立宽晚上先回家,第二天处理完公务立即赶过去。

    烧到第二天退火后,紧炉门密封,逐渐冷却,防止快速降温导致开裂。

    一直冷却到下午,才逐渐开窑。

    赵立宽、冯智、王宝等都满怀信心等着。

    结果出窑的坩埚却令他们大失所望。

    十个里竟有五个是开裂的,还有两个在炉子里就直接成了碎片。

    能用的只剩下三个。

    就这成品率,就算能用,成本也压不下来。

    赵立宽让在场工匠们都研究研究怎么回事。

    老工匠看了许久,其中一个烧过瓦片的工匠给了主意,或许可以加一些炭粉试试。

    已经他们烧上好的瓦片用精黏土,也会在窑里断裂,办法就是加细木炭粉。

    赵立宽照做,又令烧了一回,这回只烧五个。

    两天后,结果出来,五个都完好无损!

    赵立宽大喜,当即赏泥瓦匠五十两白银。